哥那天来家里拿完东西后似乎就再也没去学校,三天后,我被哥的导师叫去问一些关于哥的事情,我才知道哥已经很多天没有来学校,打电话也都联系不上人。
老师要我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他,但我不管打多少通都会直接转语音信箱,最后甚至直接提醒对方为关机状态。
学生翘课这件事肯定会告知父母,更何况哥已经不是第一次翘课,妈被叫来学校,但叫她来也没用,她根本就不清楚哥的交友情形跟常去的地方,我想她大概只能说出哥最近对她的有多叛逆吧?
我走出办公室正好与妈撞见,妈脸色难看得很,「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在哪?」
「哥没告诉我,电话我也打不通。」我语气很是心虚,也不太敢与她对望。
「这个陈少华到底要给我惹多少麻烦才够!」妈气冲冲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我微微朝里头看一眼便走了。
「陈曦,你又被叫去问你哥的下落?」洁安一下子就猜中了。
「除了这个,我哥导师还能找我做什么?」我拉开椅子,「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或许是在他常翘课去的夜店,但我不打算去找他。」
「为什么?你不想担心他吗?」
「担心那是一定的,但我知道我哥现在交的朋友过得很快乐,要是我告诉他们我哥在哪,他又被我妈抓回来,到时候,我哥多可怜啊?」我甩甩笔,「总之,我哥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其次。」
「你真的很护你哥,有你这妹妹,你哥也算幸运。」洁安想了想,「不过话说回来,赖禹陵最近没什么再找你麻烦了,她刚回来的时候疯狂针对你,现在又把你当不认识,她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
「可能是腻了吧,不过那个徐宛媛倒是怎么都不腻,还是一直针对我。」想起最近徐宛媛对我刻意的所作所为,我不禁后悔不该说一些刺激她的话。
「她就是大小姐脾气,很多人其实都偷偷讨厌她,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洁安一边滑手机一边说,忽然眉眼一亮拍着我的手,「商场附近新开一间饮料店,今天买一送一,要不要去喝看看?」
反正我回家也没人,我一口答应。
新的饮料店加上买一送一的噱头让这间店人气满满,排队大排长龙,根本就看不到尽头,我和洁安一下课就跑来,拿到了六二号,而现在才叫到三十多号。
等了半小时,洁安一阵尿急跑去找厕所,我拿着号码牌坐在一旁等叫号。
眼看天空渐渐暗下,人潮却一点都没有减退的跡象,反而越来越多,现在的人还真都喜欢排队,要是没有洁安约,我肯定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想到你也是喜欢排队的人。」顾时海手里拿着两杯饮料在我身旁坐下。
居然在这里也能碰见他,我看着他手上握的两杯饮料,「你还不是也一样,还说我?」
「我本来想说来买晚餐,结果这间饮料店的店员站在街上推销,硬是把我推到他们店消费,无奈之下,我只好买了。」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该不会拿的是一号吧?」
「嗯。」顾时海从口袋掏出号码牌,「是一号。」
我看着我手上写的六十二的号码牌大吐一口气,「现在才叫到四十号,前面还有十几个人,等到我们都不知道几点了。」
「有耐心点,反正明天礼拜六又不用上课。」他将一杯饮料放在地上,吸管插进杯子吸着,「味道普普通通。」
「不过你家住这附近吗?不然怎么跑到这里买晚餐?」这里离学校颇有一段距离,平时我们是不会跑来这里的。
「我朋友今天出车祸,我去医院照顾他,」他语气平平的说,「他现在正在开刀,我想说帮他先买好晚餐,等他出来就可以吃了。」
「⋯⋯那你朋友还好吗?」
「嗯,手骨折而已,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这几日总能无意间遇到顾时海,他不像第一次在夜店遇到时冷酷,几次相处起来,我发现他其实对人挺好的。
我低下头无意间看见他书包缝隙里用报纸折的纸飞机,「你也喜欢纸飞机吗?」
「还好,只是我哥很喜欢摺这些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抓到技巧,这纸飞机都飞不高,所以我在研究要怎么折会飞得远又高。」他把纸飞机拿出来。
「我教你啊,我哥也很喜欢摺纸飞机,所以他有教我一些小技巧。」我把纸飞机拿过来稍微调整,「你哥喜欢纸飞机,那你喜欢吗?」
「小时候很喜欢,现在觉得很幼稚。」
我不喜欢他这回答,「这哪会幼稚?你知道它可是代表着自由和希望,我哥他从小就把希望都寄託在它摺的纸飞机上,它是心灵的仰赖,一点都不幼稚。」
「那你呢?有把什么希望寄託在它身上?」
顾时海突然这么一问,倒是把我问倒了,我想了很久,「⋯⋯我好像也没有把什么希望寄託在它身上,因为我觉得我好像没那个资格,我大概只会把别人的希望给熄灭而已吧?」我朝他苦笑。
他将纸飞机拿回去,「没有人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将别人的希望熄灭,你也一样,要是那个人的希望被熄灭那也不会是你的问题,要怪只能怪那个人不够坚强。」
我木然的凝视着他,听着他说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安慰我,但我听得很温暖,「顾时海,你真的好像一本励志的行动书喔,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呀?」
「没有谁教我,都是我自己体会的。」
真不知道他过去经歷过什么,坐在他的身边就能感受到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气息,「对了⋯⋯之前你说陈曦这个名字跟我不符合,你是说认真的吗?」
顾时海完全没有想的直接点头,「你觉得你像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何当初爸妈要帮我取这个名字,他们大概是希望我可以像早晨的阳光令人充满活力吧,却不晓得我会是为他们赶跑幸福的兇手。
「不像。」
「但其实有一点很像。」
我望向他。
「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那时候是最符合你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我觉得此刻顾时海的眼里对我是心疼的,望进他的眼里,我得到一片平静,「陈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时刻保持笑容,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充满希望,好吗?」
我不太能理解为何顾时海要我答应他这个,是因为他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记忆吗?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魏叙良却无法得到他的酸楚吗?
「你⋯⋯」
「六十二号快到了,你要喝什么?我去帮你点。」他这一说,我才发现跑马灯已经显示六十一号。
「不用,我自己点就好了。」我直接起身,没想到坐太久两脚麻的不行,还差点站不稳,幸好他即刻扶住我。
「你还是站在这吧,你要喝什么?」
虽然有些丢脸,但除了这也没其他办法,「⋯⋯那你帮我点两杯珍珠奶茶吧。」
他拿着我的号码牌走到柜檯,忽然,有一滴水滴在我的脸颊上,冰凉凉的,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正落下雨水,一滴一滴,越来越大,像是提醒我⋯⋯我永远不可能碰到光,我只能看着光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