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盐湖都被接连的天灾给毁了,井盐和矿盐的开采多数地区都是有心无力,只有海盐来得最方便,成本也最低。
都这时候了,那些粗糙的海盐究竟健不健康也没人会去计较。
少量摄入粗海盐总比长时间没盐吃要健康吧。
还有西北地区那些的生命力顽强的油料作物,华北地区的煤矿,南方地区那些末世后更加诡异的丛林里的动物们,以及用它们的皮毛、油脂制作出的各种产品,在西郊中转站的交易区里都能见到。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谁让这些东西都是倒了无数遍手才到南市来的呢。
想做长途生意,利润有多大,需要的成本和风险就有多高,一不小心就是连人带物资一起葬在半路上。
等到这些商队的资本和跑商经验都累积起来了,跑长途的行商才会变多。
至于现在?
大家还是更热衷于薄利多销,把商品快速脱手,而后就是一道道地转卖。
像江暮云碰到的那种从湘市来的商队,是属于极少数情况。
人家要不是本身就有北上的意愿,这会儿肯定不可能冒险远行。
同样的,楚不闻碰到的那群从北方来的商队也是一样。
也算是他们挑人搭话的时候下手精准,专找远道而来的商队,打探到的消息才会这么全面。
有了这些信息,他们在后续的物资交换中,也就知道和什么人要谈什么价了。
不过要开始物资交换也不是现在。
现在人多少都有点蹲傻子的心态,想着能不能找个不了解行情的捞一笔,所以谈价不大好谈。
等再过一段时间,大家都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蹲傻子的商队要么成功走人,要么等不起了的时候他们再去谈,肯定能拿到更好的价格。
反正他们在中转站有房,整个中转站内除了孟三和于连长之外,没人比他们更能等得起。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先把自家的安全系统给布置齐全。
江暮云决定第二天就去南山拜访一下于连长,并以中转站小股东的身份,对设计出了武器保管箱的那位技术大佬表示一下感谢。
技术大佬是一位瘦巴巴的老人,只说让江暮云叫他李老头就行。
李老头的眼皮耷拉,腰背躬得厉害,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说话有些口吃,发音还含混不清,与人交谈时很是费力,所以不大爱开口说话。
江暮云知道李老头有个小孙女,当初他会给西郊基地的那群人布置陷阱,就是因为对方手里捏着他小孙女的性命,所以江暮云特意带了一包半融不融的水果糖来。
当初江暮云等人清理西郊基地,对于李老头来说就是救了他祖孙俩的性命,所以他对于中转站方面提出的要求几乎来者不拒。
江暮云只是来询问适合布防的陷阱,李老头自然知无不言,说什么也不肯收她的糖。
江暮云见李老头口吃说不清话,急得额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也不再继续拉扯,省得给老人急出个好歹来。
她直接就把糖纸剥开往桌上一放,边剥边道:“我这也算是交学费,您可不兴往我这儿塞了啊,回头掉在地上就全浪费了。”
李老头一听,手立刻就停住了。
江暮云也没剥太多,省得回头吃不掉融了浪费,见李老头不再把糖往她这儿塞了,她也就停下了撕糖纸的动作,把剩下的那些都放到了李老头家的桌子上。
这礼收都收了,再纠结剩下的糖也没什么意义,李老头当即就起身表示他可以直接帮他们布置,现场手把手教学也没问题。
江暮云哪敢让这么个老人去干那辛苦活,人愿意现场教学,江暮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行六人有一个算一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不能出门的时候就窝在山洞里,整理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晚上就打着灯,跟着李老头一起学布置陷阱。
李老头布置陷阱的思路很有意思。
既有传统陷阱的细致严谨,又有江暮云等人在末世后见过的那些野路子陷阱的因地制宜。
像之前在树皮上动手脚这种防不胜防的陷阱,就是李老头在看过南山上的树木情况后临时想出来的主意。
不过据李老头所说,他当时是被逼急了,只能给西郊基地的人办事,但也不是真就听之任之了。
那树皮上抹的毒蘑菇汁子直接入口才是剧毒,只是抹到树上,然后在手上蹭出点儿血的话,基本影响不了什么。
当时西郊基地要得急,也没功夫仔细查验,再加上李老头当初告诉他们这些毒蘑菇的时候,他们是直接用人试过毒性的,所以对方并没有多怀疑。
江暮云学着李老头的动作埋好一处触发器,思索片刻后问道:“您对山上的毒物很了解?”
李老头干瘪的面孔上扯出一个笑,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谲:“老头子这把年纪,总要想些法子护着我家丫头。”
能和西郊基地那群人周旋那么久,在让对方折损了不少人手后,还能好好地在对方手里活到现在的老人,江暮云怎么都不可能看轻对方。
这也是她第一次上门就带重礼,礼物还专门往人家心肝肝小孙女的喜好上送的原因。
李老头站起身,整张脸都回到了灯光下,又恢复了往常的敦厚老实:“现在世道不好,您几位要是不嫌弃老头子唠叨,过几天就跟我老头子在山上逛逛,我给您讲讲山上的东西吧。”
江暮云笑道:“老爷子愿意教我们,是我们占了大便宜了,就是怕您受累。”
李老头摆摆手:“我这把年纪,是该在山上多走动走动的时候,省得把骨头给躺散咯。”
布置自治区内的警戒系统是个大工程,弄完陷阱之后还得挖蓄水池,几人不可能真就把手上的活一放,集体跟着李老头满山走。
几人一商量,干脆大家轮着来,每天去一个,带着手机拍照,回头他们集体上理论课,后面有空了再去认实物。
等几人把要在山上布置的几种陷阱都学完出师,只剩下重复装陷阱的体力活之后,他们的末世毒物学习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课就由主动申请这门课程的课代表江暮云去上。
授课地点在江暮云的建议下定在了南山,因为江暮云表示对当初南山上的几处陷阱很感兴趣。
现在的南山是主要交易区,戒备很严,当然不是普通幸存者能上山溜达的。
但江暮云和李老头都属于安全区内身份特殊的那种,江暮云和李老头一没带刀枪二没带火油的,说要在山上实地观摩陷阱搞现场教学自然没问题。
而且江暮云这人还特通情达理,特意和守卫们强调过,让他们去给于连长和孟三说一声,生怕他们难做。
李老头是把江暮云的话当真的。
江暮云说想实地看看南山上某几处设置得相当精巧的陷阱,李老头也不介意给她当个解说员。
就算是把陷阱现场拆给她看都没问题。
至于他们原本说是出来认毒物,而南山上的毒物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当初就是那么一说,本质还是为了还人情,又不是真的开班授课。那还不是江暮云想了解什么他就说什么。
江暮云跟着李老头一起把陷阱拆了装装了拆,在心里给自己偷偷表了个功。
为了西郊中转站的长治久安,我可真是尽力了。
第115章
◎开心的第一百一十五天:双重快乐◎
之后的几天众人都挺忙的。
他们家自治区里的各种陷阱大体上布置好了, 小部分还是需要删删减减做点微调。
南山交易区的物价情况也是一天一个样,他们每天都得轮流排班去南山交易区,有高价售卖的机会就先卖出去, 交易回来的物资主要以淡水和食物为主。
毕竟他们几个还得在西郊住上一段时间, 这种通过交易得来的食水总比从中转站官方买的要划算。
中转站在这方面人人平等, 之后的利益怎么分成都是之后的事,消费的时候别说是江暮云了,就是于连长和孟三来了也得按价支付,概不记账。
大家还顺便抽空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单间出来,省得总是挤在一起住, 生活起居都不方便。
这期间但凡是去南山交易区,江暮云就总要找机会跑到后山去转一圈。
有时候会和李老头一起,两人甚至会尝试动手改进原有的陷阱。江暮云也没少一个人去, 手里还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江暮云去南山,宁愿先从别的小路下山再绕回交易区找别的同伴,也不会原路去原路回。
岗哨守卫们只见人来不见人走是很常见的事。
她来来回回进山的次数多了, 南山上的岗哨守卫们都对江暮云熟悉了起来, 在远远看见她的身形之后都能认出来, 不至于神经紧绷。
到这个时候江暮云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几天江暮云把南山上的情况摸得很清楚。
于连长和孟三并没有专门派人盯着军火库的大门。
他俩都是部队里出来的,知道这种门放在末世前想暴力破开都困难, 更别说现在了。
与其对着门使力,不如想办法凿山更快一点。
反正也没人能打开门, 专门派人盯着也没用, 反而还容易暴露军—火库的位置。万一被发现南山军—火库里的东西还没落到他们手上, 那麻烦可就大了。
最让江暮云惊喜的是, 在山上的植物重新长出来之后, 军—火库大门位置的周边,并没有能够通过望远镜观察到军—火库的高点。
江暮云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不是官方在末世前选定好的灾时避难点,所以特意挑了个不容易被监视的位置,但无论如何,这都给江暮云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至少她不用计算高点守卫的换班时间了。
半是巧合半是有心,江暮云找了一个她和楚不闻一起去交易区的时候动手。
两人今天在交易区待到凌晨三点,和人讨价还价了几个小时,把江暮云在儿童公园找来的塑料小人用10l可饮用淡水的价格卖了出去。
江暮云也没想到那塑料小人这么早就能出手,所以出门的时候没带塑料小人的样品,在看见有人求购之后只给人看了照片。
这会儿两边价格基本谈成了,看在售价不菲的份上,江暮云和楚不闻同意先私下带人回去验货,然后再回交易区通过官方窗口达成正式交易。
中转站严格禁止私下交易的行为。进入中转站的每一件货物,中转站官方都是要检查登记的,出中转站后也要对着交易记录检查剩余货物,连食水这类日常消耗品都是按着商队人数和停留时间给额度。
到时候数量对不上的一律按偷—税漏—税处理。
如果大家交易的是少量食水,那还能偷个懒省得来回跑。但塑料小人又不能吃喝不能用,想偷懒都没得偷。
对于买家来说,这么来回折腾实在挺烦的。
但对于江暮云来说,她现在一是有了光明正大晚回家的理由,二是和楚不闻一块儿行动,有人给她打掩护,简直就是做小动作的最佳时机。
在几人带着东西回到南山完成交易之后,江暮云就对楚不闻表示自己想回仓库找点儿贴身穿的衣服,回头会和大家说是用塑料小人换回来的,让楚不闻回去帮她打个掩护。
楚不闻点点头,带着水回去的时候面对其他人的询问,一五一十地按着江暮云说的话交代了,并表示江暮云目前没回来,是去取衣服了。
楚不闻眼都不眨一下:“咱家塑料小人成色好数量全,他贪得太明显,我们临时加价了。对方说是内衣全新的,但外包装拆了,江暮云不放心,就要求去验货,让我先把水送回来,别带着水在外头招摇。”
江暮云这群人在末世后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好,至少他们都没过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他们有资本注意卫生,有资本注重隐私,有资本产生“不好意思”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