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天高地阔，衣锦还乡来
古树苍苍，鸟雀啾啾。
一道虚影从山顶古松树干走出，随着脚踏实地，张闻风显出身形，他左手掐着流珠，一身藏青道袍，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笑意，他借助藏木道袍悟出初浅木遁术。
今后不管是隐匿还是攻击、修炼，又多了一门潜力无穷的手段。
随着修为晋级到金丹境，全身元炁能在气态与液态自如转换，以气府金丹做能量驱动，他再修炼进展缓慢的甲木真火诀、青霄聚木雷书残篇，终于有了质的提升。
大半年来，他将以前落下的几门法术修炼到与目前身份大致相匹配的地步。
不说在同阶中出类拔萃，至少不会拖他施展神通的后腿了。
「观主，用膳了！」
远处有炊烟鸟鸟散开的溪水边，传来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
施施然从山顶凌空而下，几步到了简陋的石桌边。
张闻风早就辟谷，他是陪着小姑娘用膳，一如还在落沙湖小镇的医铺时候。
桌上盘子里有烤得油滋滋金黄的两条野羊腿肉，有一锅鲜菌紫参片羊杂汤，几条巴掌长香喷喷烤鱼，一盘子翠碧野菜和一盘清炒澹白色根茎片。
对待吃的方面，小姑娘很用心，从来不敷衍自个的肚子。
禁地内盛产各类药材，赵竹儿想着花样采集合适年份的灵药材进行烹饪，吃到肚子里都是赚的，吃得好，勤修炼，修为自然提升得快。
吃了一点焯水没有苦味的野菜，夹了几片灵药根茎片，细嚼慢咽，再慢慢品味略微有参苦味的羊杂汤，张闻风享受着修炼后全身放松的美味，陪着大吃大喝将大部分食物一扫而空的小姑娘，直到放下碗快。
「好饱！舒服！」
小姑娘从当初的枯瘦豆芽菜长得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很没有形象地摸肚子。
「重活一世，是不是每天都过得新鲜，有种珍惜当下的心情？」
张闻风大爷一样端坐不动，小姑娘不让他这个大男人「近庖厨」，他心安理得享受着小姑娘的照顾，笑问道。
赵竹儿提起火堆上烧开的茶壶，给观主倒了一碗灵茶，诧异道：「观主你每次都说得很准，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差点都要怀疑你也是五百年前的大修士转世。」
见观主笑着端茶碗吹着热气慢慢饮，她手脚麻利收拾石桌，道：「是啊，等到真正站到高处时候，朋友少了，能说话的人更少，遇到困惑麻烦也不愿对人说，困在绝境中经常在想，要是能够重头活一次该多好，还没有享受修行路上的乐趣呢。」
她上一世的遗憾，想要这辈子得到弥补。
以前只觉得烧饭洗碗很无聊，是不务正业浪费修炼时间，现今却乐在其中，发现是一种修炼心境的方式。
「我经常听土护法说什么「高处不胜寒」，「高处心寂寞」，听多了也就有些心得。」
张闻风笑道：「等你去了道观，以现在的心态，会觉得很好玩，野丫头小泥儿像个山大王，啸聚山林，成群结队，热闹得很，冷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又不得不听令玩耍……出来快七年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
眼中的笑意很和煦。
赵竹儿早已经从话痨驴子的口中知道好些仙灵观的人和事情。
她觉得仙灵观真是个神奇地方，能够聚拢那么一批性子各异有本事的存在，连与大安有世仇的水神娘娘，都放下心中芥蒂，与仙灵观保持着出生入死盟友关系。
这一切，是因为观主的缘故。
目光转到前方昂首奔跑精神越发健旺的驴子身上，赵竹儿笑道：「闾子进已经开始吞吃药物，身上妖力内敛凝聚，看这个趋势进展，估计还有三两个月，冬季之前能够冲击破镜。」
「不急，多的时间都等了。你还需要多久恢复到自在境？」
「走出福地之前，应该是没问题。」
赵竹儿扎起袖子在溪边洗碗，回头笑道。
她还稍稍放缓了修为进度。
张闻风喝完茶水，手中出现莫夜留给他的黑色玉简，里面留下了进出的法诀，这枚玉简就是进出的钥匙，他不用再走复杂的地洞，能够凭着玉简出现在鬼崽岭附近两百里之内。
仙灵观飞地灵草岭。
深秋时节，灵草刚刚收割不久，一派光秃秃的枯黄萧瑟。
仙灵观派遣据守此地弟子狄坡、周顺，读书修行之余，登高远望，他们在算着回去的日子，到年底没有多长时间了。
秋北风呼啸，乌云遮蔽日头。
一团白茫茫的光团，突然出现在灵草岭南坡，顿时引得防护阵法剧烈波动。
吓了两个在山顶交谈着的年轻男子一跳。
「什么人擅闯……咦，是观主！」
狄坡口中呼喝，手中摸出的求救传讯符差点打出，待看清光团散开、阵法平息显露出来的两人一驴，惊喜叫道。
周顺忙收起拔出的长剑，他们属于仙灵观第二批弟子，虽然观主给他们授课时间不像第一批弟子那般多，也是极熟悉的，两人喜不自禁飞到南坡拱手行礼：「弟子狄坡、弟子周顺拜见观主，拜见驴爷……」
两人不知该如何称呼看着比他们还要小的少女。
观主外出历练好多年，听说是为了突破金丹境走脱凡路。
此时突然出现，也不知观主是否晋级金丹？
他们看不出气息收敛归于平凡的观主修为，倒是驴爷身上掩饰不住的强烈气势，令他们大喜，驴爷这情形是晋级四阶了。
张闻风笑着让两人起来，介绍道：「这位是你们赵师叔。」
他没说叫「赵道长」，赵竹儿学道却不是道士，还没有考取道士谱牒。
两人忙拱手躬身对赵竹儿一丝不苟行礼。
他们也看不出眼前相貌清丽穿着古式长裙的少女修为。
修行界从来不能以貌取人，修为高深者，特别是女修，不能以年龄大小区分，像现今镇守着仙灵观的青霓小姑奶奶，四阶修为，却是粉粉嫩嫩的女童相貌。
张闻风随口问了几句仙灵观的近况，没有多待，驴子才刚刚晋级几天，更是欣喜不已归心似箭，两人一驴飞上空中远去。
周顺犹豫片刻，询问眺望东北方向的狄坡：「这个好消息，咱们要传讯告知山长一声吗？」
狄坡思索着微微摇头：「观主和驴爷想给山长他们一个惊喜，咱们就别自作主张了，观主倒是不会责怪，驴爷的脾气，你也听说了的。」
「那算了，咱们不多事。」
两人谈论着各回院子。
驴子驮着它的竹儿师妹，风驰电掣飞越近千里距离，来到仙灵山顶上方，扯开嗓子大叫：「我闾子进又回来了！」
声浪滚滚，扯锯般难听的驴叫声传遍十余里。
它太高兴了，七年外出一朝回来已经成就四阶身。
天高地阔，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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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修士抬头看到驴爷身后不远处飘然飞行的观主，高兴激动得不顾礼仪，一个个大呼小叫「观主回山了」，从各处飞上空中迎向许多年未曾回山的观主。
那熟悉温和微笑，令他们心底无比踏实。
赵竹儿从驴子背上跳下，站到观主身畔，她看着闾子进撒欢四蹄翻飞，往空中人群中乱蹿，听得年轻修士「驴爷威武」、「驴爷辛苦」、「驴爷我给您准备了几坛好酒」的招呼声，她脸上漾起发自内心的笑容。
仙灵观的气氛果然与其它宗门大不一样，她喜欢这种温馨。
远处传来一声兴奋尖叫：「闾师弟你可算回来了。」
青裙鱼尾的小泥儿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魍精妖物，呼啦啦拖泥带水从十余里外飞来。
驴子唰一下飞过人群，朝西北飞去，叫道：「青霓师姐，我晋级四阶了。」
它不是显摆，而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亏得下方的村民凡人已经见怪不怪，对空中飞来飞去的大小神仙不再畏惧，抬头看一眼热闹，继续手中的活计。
「哇，哇，闾师弟你真了不起！今天在百花台给你摆洗尘宴！」
小泥儿老远就看出驴子的修为，带着吵吵嚷嚷的一群，与驴子汇合，又飞去仙灵山上空与观主见面，对于将来能够帮她解除脑阔里异种龙气隐患的观主老大，她一向都是彬彬有礼，尽量收敛野丫头的作风。
见礼寒暄一阵，张闻风打发小泥儿、驴子、胡羌儿他们去玩。
带着始终保持温婉淑女微笑的竹儿往下方山顶落去。
其他弟子包括几名执事全部各回各处，驴爷都晋级四阶修为，那么观主呢？看情形应该是晋级金丹了吧？
没有先去大殿烧香，张闻风率先走进陈旧的西殿。
他注意到岳安言目光不停打量穿着剑袖流苏长裙的竹儿，笑着介绍：「这位是赵竹儿师妹。」又介绍了山长和岳安言。
赵竹儿行礼问候，她记忆中有岳安言的印象，对好奇打量她的岳安言笑道：「感谢岳师姐多年来帮小妹照料遗蜕！」
观主已经与她说过，一位大能女修曾经借遗蜕使用过一段时间，那叫莫夜的女修看出她留下遗蜕将来想要修炼双仙合体的用途，还说出「用过之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话来，她有几分不信，倒要仔细看看遗蜕有什么不同了？
此话一出，岳安言惊讶地指了指脸上显出三分调皮神色的赵竹儿，总觉得眼前姑娘穿着的衣裙与遗蜕身上的款式，太过雷同，低声叫道：「你是方白兰……」与山长都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
难怪短短三年多时间，观主代师收徒的师妹从一个没有接触过修行的乡下丫头一跃成了自在境高手。
再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如此妖孽。
他们还在猜测，莫不是观主运气爆棚又挖到一个前世神灵？
赵竹儿笑道：「方白兰成了过去，我是仙灵观的赵竹儿。」
三人都笑了，张闻风招呼大家落坐，赵竹儿和岳安言抢着烧水烹茶，两女低声说笑，因那具遗蜕的缘由，两人见面便很融洽。
「土护法呢？还没回来吗？」
张闻风看向山长问道。
山长从纳物葫芦取出那封调令，连同一叠收集的卷宗，递给观主：「一年多前，大应海州遭到一群穷凶极恶修士烧杀抢掠，那群修士势力超强，无恶不作，东大陆所有王朝全部派遣了四阶修士前去增援，咱们大安去了四位，土护法是其中之一，据庄玉传回来的消息，前后打了三次大仗，互有死伤，总算遏制住哪群疯狂家伙对大应的破坏。」
张闻风看完调令，又翻看那叠卷宗，低声念叨：「独仙岛！」
赵竹儿听了山长的简单讲述，没有出声发问。
东大陆上几个王朝相互间有攻击摩擦，但是遇到强大外敌入侵，每次都能放下成见一致对外，道理很简单，唇亡齿寒，让强敌坐大的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现在已经查明，那伙贼修士是从三万里外的独仙群岛来，目前盘踞在离海边两千里外的零星岛，他们将抢掠的资源、修士运回零星岛，在大应造下杀孽无数，不管是凡人村落还是城镇，随手毁之，以杀人为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山长颇为气愤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