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悠上前叩门唤道:“阿良,公主殿下来?看你了?”
屋内传出魏子良不屑一顾的回应:“三姐姐莫要诓骗我?,公主怎会来?魏府?”
南宫盛蓉听着魏子良的声音中气十足,稍稍放心,开口唤道:“子良哥,这可不是待客之礼啊?”
魏子良听见南宫盛蓉的声音,呼啦一声将?房门打开出来?。
魏子良发冠歪斜,有几缕发丝垂散。面圆饱满,色则红润看着当真是未消瘦一分。
魏子良仔细打量南宫盛蓉,发觉她杏目微肿,反而先开口宽慰道:“晏天不辞而别,定是有苦衷……”
不提还好,一提内心强压的酸楚翻涌,南宫盛蓉瞬间又红了眼眶,口是心非娇嗔道:“提他作甚,他就是个混蛋……”
魏子良挠挠头发髻又乱了几分,魏子悠在一旁公主的私事她也不好插口,只?是掏出手帕上前替公主擦拭泪痕。
魏子良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郑重其事解释道:“这是庄太傅走之前托人送来?的书信,太傅知我?无缘本次春闱,怕我?心中烦闷邀我?到东山一游。我?打算这两日便动身去,一路游山玩水正好去见见晏天问?个清楚。这九年的情分,他说走便走,可曾拿我?魏子良当兄弟看。”
魏子良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忿忿不平,南宫盛蓉听后?突然止住了抽泣。
“子良哥说的对,有些事得当面问?清楚。”
魏子良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急问?道:“公主你不会是想去东山找晏天吧?”
南宫盛蓉满眼坚定,冷哼道:“他想撇下本公主,想得到美。”
魏子悠忍不住劝道:“殿下,如此贸然去东山,陛下绝不会允许,这东山离边疆军营不远,裴啸凌可在那呢。”
裴啸凌乃是裴大国的幼子,二?品武官镇东大将?军。镇守边疆,统领十万南临大军。
南宫盛蓉听后?烦躁不已,说道:“裴啸凌,怎么哪哪都有裴家,他就是再厉害,终究是臣子,难不成?还真想造反啊?”
“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魏子悠有些谨慎环顾了一下四周,魏子良也赞同魏子悠所言,耐心劝道:“公主有何?话不好言语,写成?书信,待我?捎去给晏天……”
南宫盛蓉摇摇头坚持己见道:“我?要的是他回京,写书信又有何?用。”
她又看向魏子悠问?道:“魏少卿,裴尚书的病依你看是真是假?”
魏子悠并未亲眼看过,只?能将?近日城中的流言相?告:“传言都说是真的,毕竟太医去看过了。”
魏子悠顿了顿,将?心中的猜测缓缓道出:“那日中风应当假不了,可中风又不是不治之症,倘若因?此丧命,裴啸凌必会闻丧举哀回来?奔丧,边疆无人镇守内忧外患啊。”
这些南宫盛蓉多少有所耳闻,可她疑惑不解道:“除了他裴啸凌,竟没有可取代的大将?之才吗?”
魏子悠感慨道:“即便有那也是裴家一手提拔上来?的,换谁都是裴家的人。”
南宫盛蓉不甘心道:“可我?父皇才是皇帝啊,再说裴尚书年纪大了迟早有这一日。”
魏子悠颔首道:“正因?为?迟早有这一日,陛下才会隐忍多年,未有万全的把握之前,绝不能轻易妄动。”
魏子良听着朝堂这些尔你我?诈便觉头痛,打岔道:“三姐姐,这些话又是母亲对你说的吧。”
魏子悠默不出声算是默认,南宫盛蓉亦觉得苦恼不已。
这时下人来?报:“公子,云家女郎来?了。”
魏子良听见云楚清来?了,交代下人带她过来?。自?己则慌慌张张返回房内整理?仪容。
魏子悠向南宫盛蓉告辞,毕竟她在此他们同窗三人也不好言语。
片刻后?,云楚清来?了。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眶微红似乎也刚哭过。
云楚清见南宫盛蓉也在此,一向稳重的她只?是行礼竟不与公主言语。
“楚清姐姐,可是因?为?裴泫铭贡院一事记恨于我??”
这些年在宫中,公主多少也看的出来?云楚清的心思。
云楚清并未否认,急赤白脸为?裴泫铭打抱不平道:“公主可知科举对读书人有多重要,公主如此不是要他的命吗?”
南宫盛蓉还未想到如何?应答,可魏子良冲出来?气急败坏道:“云楚清,你好生糊涂啊,我?劝过你多少回莫要将?心思放在裴泫铭身上,你为?何?偏不听。”
云楚清呜咽出声,委屈道:“子良哥,科举这事你就不恼吗?”
魏子良仰天长笑坦坦荡荡道:“他裴泫铭要怪只?能怪他是裴家子孙,怨不得别人。而我?为?何?要恼,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只?有入仕为?官这一条路可走。”
“啪啪”南宫盛蓉鼓掌叫好:“说得好,子良哥。”
第37章
两日后, 姚皇后禁足期满。
中宫殿宫门的禁卫一离开,姚皇后便急着去见惠安帝。
太极殿内,惠安帝收到?大理寺呈上来的两个折子。
上面说熊大川已招认与徐国舅谋害刺杀玉晏天一事, 阮修山以权谋私也都认罪了。
虽说是刺杀玉晏天, 可是以刺杀皇储谋逆犯上定罪。
惠安帝御笔亲批, 熊大川父子徐秉德抄家后斩立决,其余亲眷流放苦寒之?地乌城,阮修山一家抄家流放乌城。
惠安帝批好折子命人送去大理寺,姚皇后脱簪请罪一身素服已在宫门口跪地请罪。
不用田公公通报惠安帝也早已闻见了动?静,可他狠着心并未出去。
“陛下,不出去见见皇后吗?”
田公公听着哭喊于心不忍出口相劝,可惠安帝却不悦训斥道:“糊涂, 旁人糊涂也便罢了, 你怎么也糊涂了。”
田公公弯腰闭嘴不敢再妄言,惠安帝却又自顾自地说道:“朕未废了她?,是因为她?是公主的生母,公主将来继位不能有一位废后母亲。”
“陛下说的是。”
惠安帝眼眸一狠, 冷哼道:“朕子嗣凋零,却不知是毒妇在身旁。朕一直以为皇后温婉善良,怎么也未想?到?是她?害得吴贵妃小产。”
田公公不明所以道:“陛下, 老?奴糊涂了,是何人说是皇后娘娘害吴贵妃小产的?”
惠安帝挥手怒道:“既然过去了,朕不再提了,你去, 让皇后回自己宫里。”
田公公有些为难道:“皇后娘娘不肯回宫, 老?奴也不能硬赶吧。再说若是公主来求情,陛下不也得去看皇后娘娘嘛。”
说起南宫盛蓉, 惠安帝更是气急败坏道:“公主,公主自打从贡院回来,你见过公主吗?她?心里怕是记恨朕也记恨皇后。”
“公主生性纯真,应当不会。”
田公公还在为公主开脱,这两日未来向惠安帝请安。
“公主纯真又非蠢……”
“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
门外宫人匆忙禀告打断惠安帝,惠安帝却一脸镇定道:“送皇后回中宫殿,请太医过去诊脉。”
宫人??x?领了命,匆匆退下去了。
“公主呢?她?忙什么呢?”
惠安帝心浮气躁喝了口茶,田公公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昨日去了魏府,又去了裴府,此刻在人东宫呢。”
“可清楚公主去裴魏两府作何了?”
田公公继续答道:“探望魏子良与裴泫铭,魏子良并不在意?科考之?事,那?裴泫铭从那?日在贡院被赶出来,一蹶不振整日酗酒醉生梦死。”
惠安帝才不关心这二人,直接问重点:“裴尚书如何啊?”
“人醒了,但不能说话,更别说行走了,如同活死人般卧榻不起。”
惠安帝满意?嗯了一声,又低声阴沉命道:“让太医署机灵些莫让别的郎中看出倪端,别让他好了。”
话音刚落,宫人又来报:“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惠安帝闻见公主来了,眼神?先是一软而后又绷着脸命人传公主进殿。
南宫盛蓉入殿参拜后,惠安帝免礼后端着架子一脸威严询问公主有何事。
“儿臣愚钝,想?问,倘若裴大将军回京奔丧,边疆安危如何保障?”
此话一出,惠安帝与田公公皆是一惊。
田公公心领神?会出去看守,免得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
惠安帝斜眼凝着公主,质问道:“公主为何想?起问这些,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南宫盛蓉也不瞒着,将昨日魏子悠所言说与惠安帝听。
惠安帝闻后扶额头?痛道:“这正是朕所忧之?事,父皇既希望裴大国死可又怕他死。”
南宫盛蓉骤然跪地一本正经说道:“儿臣有一计,虽说有些冒险,却也值得一试。”
惠安帝有些怀疑公主能有什么办法,却也耐着性子道:“起来回话,公主且说说什么办法吧。”
南宫盛蓉不肯起身严谨正色道:“既然避不过,迟早有这么一日,不如主动?出击,派人将裴尚书送到?边疆将军府去,再就近选上一块风水宝地以王爷规格修建陵墓彰显圣恩。”
惠安帝眼光犀利,不敢置信公主能想?出此等?做法。可并未表露出来,满嘴质疑道:“说送便送,总得有个由头?吧?”
南宫盛蓉不慌不忙应道:“我?朝律令,致仕的年?龄为七十岁,有疾患则提前,既年?老?官员重病可提前致仕(退休)交还官职,距离裴尚书七十任期不足半年?,如今重病圣上体恤下旨让其提前致仕,去往边疆与大将军一家团圆。”
惠安帝微微颔首赞同,又提出质疑道:“若他不肯呢?再说眼下裴尚书连话都说不了。”
南宫盛蓉一脸自信笃定道:“裴尚书即便不肯,可如今他卧病在床又无法言语,若有圣旨下裴家长孙裴泫铭必来接旨,若不接便是抗旨抄家灭族的大罪。父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父皇速速降旨。”
“那?你说何人送裴尚书去边疆啊?”
惠安帝心中已默许这个办法,可一时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
南宫盛蓉不假思索如是道:“儿臣已再三思考深思熟虑过,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去了。”
惠安帝一听立刻摆摆手否定,可南宫盛蓉急着解释道:“儿臣去,一代?表圣上的重视恩典,二,儿臣可去军中慰问将士,鼓舞将士士气。”
惠安帝仍旧不肯答应:“这未免太冒险了,若公主有不测让父皇如何是好。”
“儿臣不会有事,有裴泫铭陪着去,他不会让儿臣有事。”
惠安帝上前扶起南宫盛蓉,忧心忡忡道:“即便如此,你怎么能保证裴啸凌不会对你不利。”
南宫盛蓉莞尔一笑露出坚定不移的目光,说道:“他裴家要造反早反了,如今他们要的便是裴泫铭当上驸马,这南临日后的天下有一半名正言顺是他裴家的。只要裴泫铭在,裴啸凌没理由动?儿臣。”
惠安帝拍拍南宫盛蓉的手背,仿若是在安抚自己般,凝眉犹豫不决道:“朕只有你这个公主,朕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