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武将纷纷对视一眼,点点头,就该如此,当年先皇在位时,西罗远比现在强盛,先皇南征北战,从不畏惧,可是瞧瞧他们现在的皇帝,是如此的软弱和无能,不过好在,他们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希望!
皇帝坐在上首,清楚的将下面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开口道:“哼!好,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事,就由你去解决!你手中不是有三十万的兵马么!即刻前往边城御敌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那士兵可是说北邦的兵士大估计有一百余万,现在边城不过二十余万人马,因为是防守,几乎闭城不战,所以短时间内还能撑住,可是若是要打胜仗,就凭借太子再带去三十万的兵马怎么能够!
一时间,肚子里装着弯弯绕绕的大臣们纷纷在心中猜测着,皇帝是气恼太子的所作所为,还是想要置太子于死地。
“陛下,北邦的士兵本就骁勇善战,此次大规模进攻更是有一百多万人,仅凭太子手中的三十万人马是绝对无法取胜的!”一武将皱着眉头站了出来,皇帝这简直就是在拿西罗胡闹!
他曾同北邦的士兵交过手,均是人高马大,北邦士兵骁勇,马匹强硕,即便是对等的人数,胜算也极小,可皇帝却让太子拿着三十万人马出征,这岂不是要置人于死地!
“不战也好,沐相,直接将沐寂北交出去,再赔些银两向北邦求和,朕看也不错!”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始终垂眸不发表意见的沐正德。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一来是因为皇帝竟然会想到割地求和的办法,二来则是皇帝竟然让沐正德交出他的爱女,难道就不怕沐正德撕破脸皮,转而投向安月恒!
伍康,也就是曾经的伍国公并没有开口,在这次打压之下,他最近可谓是过的如履薄冰,但是也正是这种险地,才让他摒弃了多年来的安逸,从新谨慎起来。
伍康低着头,心中却是盘算着安月恒这是又下了一手好棋,他这般陷害沐寂北,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确凿,因为西罗只会有两个选择,一则是派兵出战,二则是交出沐寂北。
如果皇帝交出沐寂北,那么沐相是不会同意的,太子也更不会同意的,可皇帝若是执意如此,安月恒就可以坐收渔利,等着看这几人互掐。
若是没有交出沐寂北,那么便要派兵出征,而这将领自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太子,可是皇帝心胸狭窄,肚量极小,必然不肯松开自己手中紧握的兵权,更是不愿交给太子。
所以太子若是出征,只能带领自己手中的三十万人马远赴边城,这样一来,安月恒的目的便达到了,因为殷玖夜将会被北邦的铁骑牵制住,而且会将帝都附近的兵马支走,那么才方便安月恒继续动作。
沐寂北一掌拍到桌子上,雪白的小手顿时涨的通红。
她这可算是被安月恒给算计了一场,她总算是想通了为何凭借伍青青的手段一直没有干掉北邦公主,原来一直是安月恒在暗中相助北邦公主,最后反倒是嫁祸在她身上。
而这嫁祸其实算不得严密,若是仔细寻找,她也找得出破绽,但是当时北邦使者第一时间破坏现场,后来连同皇帝太后等人的动作皆是太快,甚至最后殷玖夜的反应也被安月恒所算计,这就没有了给她反应的时间。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阴谋诡计亦是如此,手起刀落,等不及你反应,便接连摆出几道,纵然你反应过来,却也没有无能为力。
若是细想起来,似乎只有沐正德没有被安月恒所算计进去,因为她记得当时唯有向来疼爱自己的沐正德似乎没有反应。
安月恒此举的打算根本就不是为了陷害自己,他算准了殷玖夜不会让北邦将自己带走,必定会站出来,借此激怒北邦,引起边疆战事,而这场战事的始作俑者殷玖夜,一定会选远赴疆场,将帝都这片土地留给安月恒。
沐寂北想到殷玖夜为了自己又要远赴疆场,心情没由来就不好起来,再加上这个目光短浅,气量狭小的皇帝,殷玖夜的处境一定不好。
而且,殷玖夜这一走,自己一派手中就没有多少兵权,若是安月恒想要揭竿造反,没有兵力,如何招架?自己这一派的人,握有人马较多的只有殷玖夜和北燕王,但是自从北燕王回到帝都之后,皇帝变相将其困在帝都,其兵马在北燕之地,既无法调动,没有诏令,也不能擅自离开,所以就成了一场困局。
“儿臣领命。”殷玖夜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带着三十万人马简直就是去送死。
随着殷玖夜的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这太子是狂妄还是疯了,那是北邦的士兵,天下雄!
皇帝看着殷玖夜的目光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冷笑,可正要开口,却见之气已经被殷玖夜说服的小将军,主动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愿追随太子,将北邦士兵驱除我西罗!”
“微臣也愿意追随太子,助太子一臂之力!”
几人纷纷开口,殷玖夜和沐正德则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等着皇帝的下文。
皇帝看着几名纷纷主动请缨的将领,目光深沉看了许久:“准奏!”
这让人隐隐松了一口气,可是多出的这十万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相差一倍的人,要怎么才能敌得过。
殷玖夜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手中的三十多万人马,自从上次与铜锣国交战之后,便一直进行着最严苛的训练,可以算是精兵良将,而这主动请缨的十余万人马,只能算是普通的兵士,估计只能有一半拿得出手,而守城的那二十余万,估计也因为天高皇帝远,多少有些懈怠。
这样算来,自己能用的人大概有六十万,不过精锐估计不足四十万。
“皇儿务必要将北邦的士兵给赶出我西罗,不要辜负朕的期望!”皇帝恢复了和善的面容,在他心理,有着更好的打算。
那就是殷玖夜的六十万兵马,一定可以同北邦相抗衡一断时间,但是胜算很小,所以皇帝心中希望的却是殷玖夜可以战死疆场,却也重创北邦,让北邦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出兵,而他可以再交出沐寂北,同北邦和谈。
之后利用沐正德瓦解安月恒,同时也断掉了沐正德同殷玖夜的联手,最后大获全胜的人将会是他!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个愚蠢的,自以为精明能干,可惜沐正德前面为他铺路,对付安月恒,他却是在后面拆桥,愚不可及。
退朝后,沐正德看着殷玖夜扬长而去的身影,喊住了他:“太子殿下请留步。”
殷玖夜停住了脚步,等着沐正德走上来,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
沐正德走到殷玖夜身旁轻声开口道:“将你收复的其余十万兵马也一并带走。”
沐正德知道殷玖夜那些个士兵大概有二十多万,可是今日同他一同走的只有十多万,剩下不肯走的那些,固然有贪生怕死,墙头草的,但是也有心思缜密的,被殷玖夜安排在帝都留守,防止真的发生什么,连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殷玖夜蹙了蹙眉头,若是所有人他都带走,这相府和北北在帝都这一片可就没有什么兵马了。
殷玖夜皱着眉头,似乎不赞同,但是沐正德却是继续道:“留在这里也没用。”
殷玖夜想了许久,最后深深的看了沐正德一眼,点头离开。
他的北北,他要去找他的北北,还没走,他便已经痛的不行了,一想到要和她分别他就忍不住要发狂。
可是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再苦在难,他也忍得。
从皇宫的雍和门走出,便听见一道女声想起:“太子殿下请留步。”
声音空灵,不急不躁。
殷玖夜并未停顿,却是急着要回去见一见他的北北,亲一亲她的脸蛋,也不知这一去会是要多久。
伍琉璃一身樱花粉色外衫,里面是杏黄色抹胸长裙,乌黑的青丝只随意挽着,没什么饰品,只有几根白玉簪,淡雅脱俗,像是夏日里的一朵幽静的白莲。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理也不理就向前走,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丝帕,精致的绢丝帕,甚至脱线。
“殷玖笙,你手中只有六十万人马,根本不会是北邦的对手,就算是你不想理会我,可若是你死在了那里,怕是沐寂北就要嫁给他人了,据我所知,痴迷于她的男子可不少呢。”伍琉璃带着丝激动开口,她给人的感觉素来都是带着分淡淡的疏离和冷意,只是今日却有些失控。
听见沐寂北的名字,殷玖夜的步子一顿,他不会死在边疆,他还要回来娶北北,等到安月恒死了,北北就可以嫁给他了。
见着殷玖夜顿住了步子,伍琉璃继续道:“我要同你一同去边疆。”
殷玖夜依旧没有理会伍琉璃,只是大步离开。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的背影,目光中尽是看不出的深意,她一定要去边疆,而最后,一定会让殷玖夜娶她的!
沐寂北本是在房中凝思,可没多久,殷莫离就来了。
“姐姐,这次北邦肯出兵也实在是蹊跷,以往北邦不肯出兵,一来虽然西罗是块肥肉,但是却也不那么好啃,二来南乔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北邦大举出兵,就不怕铜锣坐收渔利?”殷莫离一张包子脸,缩着眉头,一脸认真。
沐寂北看着那快挤在一起的眉头,本是不好的心情,竟也是‘噗’一声笑了出来。
殷莫离也立刻站起来道:“姐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
说着殷莫离就站到沐寂北身后,不等沐寂北反应一双玉手便捏在了沐寂北肩上。
沐寂北因为殷莫离的话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当年,在南燕王府,那个孩子总是躲在一旁偷看她练武,而后她一停下来,就会递上汗巾和水,还会屁颠屁颠的告诉她要给她按摩。
回过神来,沐寂北感受着肩上的那双大手,才恍然发觉,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甚至比她还要大了,那双小手也不再是胖乎乎的软软的,而是变得修长有力了。
“松手。”沐寂北不喜欢别人碰她,哪怕曾经熟识。
殷莫离心猛然一抽,手也僵持在那里,沐寂北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同站在自己身侧的殷莫离对视,只见那双眸子已经蓄水雾,似乎十分委屈。
沐寂北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竟是和小时候一样,她记得小时候她一对他冷淡,他就是这幅样子,委屈的不得了,眼中蓄满了水雾,可怎样也不肯掉落下来,记得那会的日子虽然惊险,却可以算得上无忧无虑,不用像现在这般步步为营,自己甚至还有心思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殷玖夜带着几分急切的走进沐寂北的房间,才一进门,却是愣在那里,一瞬间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淌,似乎瞬间置身于冰窖之中。
从殷玖夜的角度看去,沐寂北似乎同殷莫离脸对着脸,更像是嘴对着嘴。
屋内的空气一瞬间好似都静止了一般,沐寂北似乎察觉到不对,转过脸来,殷莫离也站直了身子,只是放在沐寂北肩上的手却未曾拿下来。
沐寂北微微蹙蹙眉头,感觉殷玖夜似乎有些不对,正要起身开口,却见殷玖夜已经迈着步子走了上来,铁钳般的手,一指一指的将殷莫离的手从沐寂北的肩上拿开。
沐寂北脸上的笑也僵在那里,知道殷玖夜肯定是不悦了。
殷莫离一愣的无辜,只有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不等他开口,殷玖夜已经一掌袭向他,殷莫离躲闪不及,也没料到殷玖夜哪里会说出手就出手。
即便是殷莫离觉得自己武功不低,可是这一掌,却是将他打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连吐鲜血不已。
沐寂北看向摔出门外的殷莫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想要上前看看他的伤势,可刚起身,却是被殷玖夜紧紧捏住了手腕,沐寂北蹙起眉头,回头看向一脸倔强的殷玖夜。
“殷玖夜。”沐寂北看着殷玖夜眼中的受伤放缓了语气。
可是殷玖夜却依旧牢牢的捏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殷莫离远远的看向僵持的两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踉跄着起身离开了,姐姐,我很开心,你心理还有我,即便依旧不是那个唯一,我却也已经满足了。
看着男人紧抿的双唇,再转头看向门外,却发现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已经没了殷莫离的身影。
想想殷玖夜刚刚出手竟是那般重,沐寂北不由得也沉了脸色,没有主动说话,气氛一时间就沉闷了下来。
殷玖夜心中升起几分惶恐,紧紧将沐寂北搂入自己怀中,嗓音很沙哑,十分笃定的开口道:“你喜欢他。”
沐寂北依旧没有做声,只是感受着身上铁桶般的手臂逐渐收紧。
殷玖夜的眼中已经刮起了骇人的风暴,他就知道她喜欢他,否则她连别人的靠近都反感,怎么会让他触碰自己。
沐寂北依旧没有开口,昭示着自己的不悦,殷玖夜实在是太过敏感,殷莫离受的那一掌,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起色。
掰开殷玖夜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沐寂北转身走向里间,殷玖夜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感觉世界静悄悄的,前所未有的惶恐和孤寂瞬间就席卷了他,仿佛沐寂北瞬间就要离他而去。
就在他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刮起风暴的时候,沐寂北却是怀抱着几件衣服和鞋子走了出来,也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只是同样低着嗓音开口道:“你要去边疆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几件衣服都带上吧。”
殷玖夜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变得十分乖巧。
沐寂北叹了口气,眼看着他就要走了,怎么好再生气,也不知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者,她固然在乎殷莫离,却从来比不上殷玖夜,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
殷玖夜将沐寂北揽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吻了吻女子的双眸,而后紧紧将其搂在怀里:“等我回来。”
沐寂北点点头:“平安归来。”
一夜相依,第二日殷玖夜却是就离开了,兵贵火速,哪里容得下儿女情长。
第二日清晨
春满园内突然传出一阵阵惊呼,闻声而去的人顺着被丫鬟推开门的门看去,和是名妓赵圆圆的房间,可是此刻屋子里的地面上却是躺着一名女子,女子身着彩衣,双眼被挖,满身鲜血,死相凄惨,十分狰狞。
而另一面,靖王府内的一名丫鬟红儿,在厨房端着给自家主子的酒,眼馋的闻了闻,最后拿着筷子沾了点酒,拿舌头舔了舔,心满意足的笑了。
红儿嗜酒,可在这王府中哪里敢随便饮酒,她也就只能这般过过酒瘾罢了,再大的她便是偶尔偷喝上一口,之后便是怎样也不敢了。
可是没多久,却被人忽然在红儿的尸体,手中的碗筷落地,吸引来一大片人围观,只见红儿的两只手臂竟然都被人给卸了下去,双眼流血,十分狰狞。
帝都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皆是十分不安。
白鹭给沐寂北梳理着妆容,青瓷站在一旁给沐寂北说着这两日传来的消息。
“小姐,近来帝都接连有人惨死,十分慌乱,人心惶惶,我们的探子打探消息也受到了阻挠,被纷乱了视线。”青瓷朗声道。
沐寂北只是轻轻应下一声,心中却还在想着早上殷玖夜走的时候:“嗯。”
她明明醒了,可是却装作没醒,看着男子轻轻的起身穿好衣服,给她盖上被子,站在床前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最后在她脸上落下了一吻才肯离开。
殷玖夜一走,她便坐起了身,再也睡不着,心头有些发堵,便让白鹭进来给自己梳妆。
见着沐寂北没有做声,青瓷轻声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