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地联系帝阙, 皆是出于他对帝阙的感激和崇拜罢了, 他想趁此机会和帝阙多说几句话。扈临渊修炼的是天级功法,年仅三十便已踏入元婴境, 他也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仙王乃至仙帝。而在那之前, 他希望能向帝阙展现自己所有的才华, 他想拜帝阙为师。
三千世界中谁人不想成为帝阙的徒弟呢?帝阙稳稳占据了“三千世界财富榜”的榜首之位,不仅是因为他崇拜者极多,更是因为三千世界的不少宗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在扈临渊看来, 帝阙天生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与那个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将绝不同,虽然他们都强大而危险, 可帝阙却手握权柄。
短短百年之间谁也不清楚帝阙与多少个宗门的宗主有过利益往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庇佑了哪些宗门。毫无疑问的是,他暗中的势力极大。如今小千世界最赚钱的花容宗便在帝阙的庇佑之下,每年都会向其上供足够的灵币。
身为花容宗早已内定好的下一任宗主,扈临渊早已从父亲手中接过部分事物,其中便有联系帝阙汇报收益这一项。虽然想成为帝阙的徒弟,但扈临渊平日里根本不敢打扰这个男人,毕竟帝阙喜怒无常的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
扈临渊非常崇拜帝阙,反而对将绝有些不屑一顾。因为他觉得帝阙有武力也有手段,活得极为清醒,而将绝却只知道在酒水雷霆中醉生梦死,白白浪费了最强的头衔。
今日扈临渊被那仆人勾起了对将绝的厌恶之情,又有了衣料这种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再加之花容宗新衣发售之事,他便试着联系起帝阙来了。
“衣料?”帝阙对此兴致缺缺,他庇佑这些宗门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帝阙修真之前便已是小千世界某个位面的帝王,纵使他的国家已然面目全非,但那追求权柄的念头却已深入骨髓。
他不是将绝。他不会傻到因为被宗门执事激怒而血溅三尺,他也不会因为灭了半个宗门而犯众怒被人一路追杀。事实上若非当时大千世界一个大宗门的宗主帮了将绝一把,他哪能闹这么大后还安安稳稳地修炼。
也正是为了还这个人情,最怕麻烦的将绝前些日子才会同意在《修真报》上露脸,还玩什么回馈支持者的把戏。
将绝是个浪子,孑然一身不拘小节。但帝阙却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根本就不会给那个执事羞辱自己的机会。他一步步在三千世界中建下了自己的国度,他相信唯有利益才能让他凌驾于所有宗门之上,才能让他继续稳坐龙椅。
帝阙记得这个联系他的家伙,这人是花容宗宗主的独子扈临渊,当年被他所救,屡屡表现出想拜他为师的意愿。然而扈临渊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一切不过是一场算计,这是自己为了打开小千世界的局面而故意为之的。
将绝因为怕麻烦所以从不收徒,他帝阙却是因为看不上任何人而从不收徒。眼前的扈临渊显然也入不了他的眼。
“就是这样的布,我是从一个外宗的仆人身上发现的。”扈临渊见帝阙没有冷漠地结束对话,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无所觉地打开了夜良弓刚画的那仆人的画像。
这画布是用灵布特制的,虽然价格昂贵至极,但效果实在是好。在此布上作画,画出来的效果宛若现代的3d全息投影一般,乍一看去这压根就不像是画,而像是真人浮现在眼前。
帝阙看到那画像的第一眼薄唇就微微动了一下,唇角的嘲弄之意一闪而过。他当然认识这画像上的人是谁,这不就是将绝么!纵然男人五官变得平凡了不少,可那惹人生厌的气质却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你说……他是一个仆人?”帝阙那狭长的凤眼中嘲弄之意更甚,他只觉得这件事万分荒唐。那一瞬间帝阙甚至想去小千世界见见长生了。他想知道那人究竟有何等的魅力,能让三千世界最强者都甘愿为仆。
若是长生真有这般魅力,自己见到他说不定也会心神失守?帝阙仿佛料到了一场三千世界最可笑的好戏,他从未想过将绝会成为什么仆人。
“他的确是个仆人。”扈临渊肯定地答道。
“这衣料无利可图,不必理会。你身侧似乎还有另一张画像?”整个三千世界以雷霆为衣的只有将绝一人,而那男人不可能会将它拿来卖。帝阙没管什么布料,而是瞥了眼扈临渊没有打开的那张画像,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长生的画像。
“这画像是……”扈临渊闻言犹豫了下,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帝阙介绍长生,也没想到帝阙会这么问。
“打开它。”帝阙身体后仰了些许,他半靠着龙椅的椅背命令道。他没见过长生也没听过长生唱歌,却对长生足够好奇。因为他听闻长生当日唱了一句“登九宵帝阙,我命将绝”,此句所提及的可不仅仅是将绝,还有他帝阙。
扈临渊自然不会违背帝阙的话语,他拿起了那幅画卷正准备打开,镜子那头却突然传来了震天的龙吟声。
“该死的,又是那头黑龙!”龙吟声后一出帝阙就猛然沉下了脸,他难得失态地低咒了一句。帝阙觉得他此生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帮将绝养龙。
真不知那黑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一天到晚到处挑衅公龙勾搭母龙,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它还喜欢用雷霆花引雷霆来劈他的宫殿。帝阙甚至想过这黑龙是将绝故意派来捣乱报复的。
“轰!”帝阙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听到宫殿倒塌的声音了,他扔开手中的镜子冷笑着站了起来。现在帝阙再无兴致欣赏什么长生的画像,他只想去找那头黑龙,让那龙彻彻底底地明白在他领地上肆意捣乱的后果。
比起帝阙,摆脱了黑龙的将绝倒是过得逍遥自在。之前和三人组的那段小插曲对他没有半分影响,他抱剑站在阁楼的窗台边凝视着窗外。许是冬日将尽,许是位面不同,花容宗的地面上被未如琼玉宗一般落满白雪,看着却是一样的荒凉。
往年他总觉得冬天太过漫长太过乏味,都是直接睡过去的,而今年的冬天仿佛意外短暂。过了许久,将绝不再看向窗外,他侧过身来倚着墙壁,定定地看着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长生。
“明日试衣之事,你似乎并不担心?”男人低哑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扈临渊走前说的那些话早已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人绝不会轻易地让长生通过这次选拔。
“丑的人还没担心,我这么帅,有什么好担心的?”长生闭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言语中的确没有丝毫担心的意味。
将绝对长生的回答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长生一直都是这般语出惊人,也从来都不缺自信。
“你曾说,花容宗美人如云。”将绝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在为我担心?”长生懒懒地抬起眼,桃花眼中还缠绕着几分倦意,可他的神色却清醒至极。
“别担心了,被下绊子也并非尽是坏事,你等着看吧……”
“明日我必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1”
说到这里长生完全睁开了眼,他勾起薄唇就这么静静地和将绝对视着。
半响之后,将绝也笑了起来。他发现他刚才想错了,长生可不是“自信”二字就能形容的。这家伙啊……早已狂得没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改自李白《上李邕》: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听说这句诗还可以翻译成“你咋不上天呢”2333。
第26章 在修真界走秀
“明日我必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1”吗……将绝想着这句话, 闭上眼不再和长生对视。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狂妄到这等地步, 偏偏他还觉得这样的长生格外有魅力。将绝越想越愉悦, 他不禁抬起右手搭在脸上,那低低地闷笑声轻轻回荡在不大的阁楼之中。
明日是否有人刁难长生, 明日长生会如何应对刁难,这些早就无所谓了。光凭这一句话,他竟然就忍不住想相信长生, 相信他能完美地解决一切。
三千世界之人总说“将绝有一把最硬的剑, 还有一副比剑更硬的铁石心肠”, 以前将绝倒是觉得这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但今日他发现这些人都错了。纵然他有再硬的剑、有再硬的心肠, 面对着眼前这个小子, 他的心总是软得不像话。长生仿佛知道他喜欢听什么, 每一次的惊人之语都让他深受触动。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 今夜我们便一醉方休?”将绝再次睁眼后便平静了下来,唇边的笑意却并未收敛。他从那单薄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枚漆黑的空间戒指, 再挥手时一坛坛美酒便已落满了阁楼。
之前他一直是以仆人的身份跟随在长生身侧, 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故而没有张扬地将戒指戴在手上。然而今日他却当真有了痛饮一番的心情,便也不想顾忌那么多了。
长生看到将绝手中的空间戒指后也没怎么惊讶,因为从他救下这男人的第一天起, 他就觉得将绝出身不凡。如今跟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对方暂时失忆罢了,失忆又不等于破产。
长生从舒适的躺椅上坐了起来, 稳稳地接住了将绝扔来的酒坛。他直接取下了酒坛上盖着的布,低头先嗅了嗅气味。隐约传来的酒气浓烈而绵长,光是闻着便知其绝非凡品,这的确是好酒啊。
“今夜一醉方休。”长生走下了躺椅,他将杯盏翻转过来缓缓地将酒水倒入其中。做完一切后他刚执着杯盏想敬将绝一杯,然而对方却早已提起酒坛看着他,他一举杯男人便对着他晃了晃酒坛,似乎在笑他的酒杯太小。长生对将绝散漫不羁的做派没什么意见,但他也没打算和将绝一样整坛整坛的喝,他只是淡定地咽下了杯中分量不多的酒水。
所以即使夜色将尽,共饮的两人却都没有醉。将绝是酒量太好,长生是不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