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琝却并不生气, 他只是上前,在陆含之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摸了摸他的额头才说道:“你不要怪他们,他们的年龄其实都与你我差不多。少小离家, 把头扛在肩膀上,随时都要扔出去。少年人也憧憬拥有家室和爱人,他们有的可能永远都不会拥有,但至少让他们看到这是什么样的。”
向来觉得宇文琝是个磨得感情的杀人机器的陆含之,突然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也对, 他对大哥和养母如此情深义重,怎么可能是个天生的杀人机器?
不过是被逼到那个份儿上了, 他不杀那些人,那些人便要杀他。
陆含之搂住宇文琝的脖子, 说道:“昭云郡主生了个儿子,太子给他取名叫宇文东流。”
宇文琝点头, 说道:“宇文氏下一代的确从水。”
陆含之问道:“那阿蝉需要改名字吗?”
宇文琝摇头:“除非皇上赐名,但阿蝉已经一岁了, 皇上也没有赐名的意思。我们阿蝉还是叫翎曦, 不必改。”
陆含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取名字就是瞎凑,觉得哪两个字好听就抠出来了。不像你们皇家, 还要按辈份排, 还要有意境。”
现在想想, 翎曦什么意思?
陆含之也没办法解释。
东流就不一样了, 大江东流去, 游子日月长。
啧, 怎么听着不是什么好兆头?
宇文琝道:“那阿蛛的名字我亲自来取。”
陆含之开始起身穿衣服, 说道:“那要按照你们宇文家的族谱来取吗?”
宇文琝道:“不了吧!阿蝉叫翎曦, 皇兄家的小侄子叫翎毓,不如就让他们按翎字辈来走吧!”
宇文琝抱住陆含之,不让他穿衣服。
陆含之无语,说道:“昨天那个大将军答应合作了吗?”
宇文琝去亲陆含之的脖子,弄得陆含之有些痒,他缩了缩脖子,未听到对方的回答。
啊,这个人好烦,有什么可亲的?
昨晚没亲够吗你?亲了那么久的啊啊啊!
宇文琝又去亲他的嘴巴,陆含之没有躲开,嘟起嘴巴和他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傻逼,已经要起床了为什么还要配合他?
结果亲着亲着就是意犹未尽,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全都脱下来了。
陆含之觉得自己也是没谁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又妥协了。
结束后陆含之脸上有些红,他觉得自己要被宇文琝征服了,就这样陷进了他怀里。
大白天总不好一直躺着,两人很快便各自穿好了衣服。
伙头军今天又送来许多在京城吃不上的水果,尤其是西疆特有的葡萄和蜜瓜。
简单的吃了点后,陆含之又去找陆煦之了。
他昨天说想找那个敌方大将合作,并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需要那边的地形图,和他们那边的编制底细。
要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除此之外,陆含之还想让他带个消息回去。
让对方相信己方同意他们的求和,并开始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陆含之这两天想了很多,他必须要结合京城那边,一定走这个计划。
宇文明极想杀了宇文琝,还想让人在京城搞事。
在京城搞事的前提,是宇文琝身死。
京城这几个皇子,宇文明极只把宇文琝放在了眼里。
哪怕是太子,宇文明极也觉得轻轻松松便能对付得了。
只有亲身经历过宇文琝金蝉脱壳的宇文明极,才知道他的厉害。
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陆煦之的帐中也是刚刚吃完午饭,伙头军们撤下了餐桌,重新抬回了沙盘地形图。
陆含之问道:“二哥,这几天要打吗?”
陆煦之摇头,答道:“扑朔迷离,看不清啊!”
陆含之问道:“昨天那个大将军,还是不肯合作吗?”
陆煦之摇头:“不是不肯合作,我是不太相信。”
陆含之道:“为什么不相信?”
陆煦之答道:“我怕他回去以后不按我们说的做,他知道了那么多底细,反倒对我们不利。”
陆含之笑道:“就这个啊!二哥放心,他不会的。”
陆煦之答道:“为什么?你怎么敢肯定?”
陆含之答道:“因为我给他下了毒,如果他不按我说的做,三日内便会毒发。我每隔三日,会给他服食一次解药,若是他没有按照我说的做,就会毒发身亡。”
陆煦之:……
陆煦之的唇留抽了抽,问道:“你何时下的毒?”
陆含之憋笑,说道:“二哥,我逗你的,没给他下毒。但是如果我跟他这么说呢?”
陆煦之:……
不是,为什么他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个小弟弟……这么诡诈?
陆含之道:“呆会儿我给他喂个泥丸,跟他说我给他喂了毒,你说他信不信?”
还用说?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小命要紧啊!
而且这位大将军也是个惜命的,否则他在被擒获的那天,便以短刀自尽了。
毕竟大昭士兵那时候并未下了他的短刀,如果他真是个重气节的,大可一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大昭百姓尚不懂气结为何物,更何况是西域蛮夷之处。
陆煦之朝着陆含之竖了根大拇指,说道:“含儿,你不入朝为臣,真是可惜了。”
又来了。
入朝为臣,束缚太多了,还不如他赚钱敛财来得自由自在。
陆含之摆了摆手,说道:“二哥,我在这边呆不了多久,必须得速战速决。”
他是偷偷跑来的,太后可还为他顶着雷呢。
陆煦之知道,说道:“那好,我们便按计划行事吧!”
傍晚,陆含之便给西番国的那个大将军吃下了一枚黑漆漆的泥丸。
泥丸散发着恶臭,只有这世间奇毒,才有这样的恶臭味。
那膀大腰圆的大将军抠着嗓子干呕了半天,却不论如何都呕不出来。
陆含之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说道:“别费劲了,本殿给将军吃的是伸腿瞪眼丸,只融于口,不融于手。”
众人:……
大将军一脸迷茫,问道:“那是何物?”
陆含之端着个茶杯,答道:“就是三日内若无解药,伸腿瞪眼毒发身亡的意思。”
“你……”
扎克颤抖着手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冲着陆含之嘶哑的喊道:“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陆含之:……
啧,你戏瘾是不是大了点?
陆含之放下茶杯,说道:“哎,你也别生气,这个东西又不是无解。我只是过来跟你谈条件的,上次的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将军的脸色随即便好看了点,说道:“谈条件便谈条件,下毒作甚?”
陆含之嗨了一声,说道:“咱都是明白人,不都是为了谨慎吗?这件事需要大将军您配合,最多两天这件事便能了结。了结后,我再把解药给您,保证安全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那大将军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坐到稻草堆上问:“你要怎么合作?”
陆含之笑,说道:“好说。”
随即,一张张情报从地牢里送了出来。
陆含之心满意足的看着那些情报,让宇文琝去和他们所调查出来的已知情报比对,竟真的毫无错漏。
陆含之笑:“大概西域六国联盟也没想到,他们本想用这个饵钓鱼,结果被我们把饵偷走了吧?”
宇文琝和陆煦之是服气的,陆煦之道:“哪怕是严刑拷打,也未必会问出这么多情报来。”
毕竟身为军人,对于严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免疫。
陆含之敲着桌子说道:“其实不难理解,大家都会将利益最大化。百姓会,士兵会,这位大将军也会。说白了,哪怕他为西番国百姓换来了最大的利益。如果没有足够的民族信仰,他会觉得干我屁事。何必为了不相干的旁人,丢掉我一条性命?”
这就是人性。
听完这一番话的宇文琝若有所思,又开始思索陆含之昨天给他说的那番话。
他觉得王妃说得对,自小培养民族气节,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陆含之重新抬起了头,说道:“如果是我,也会选择与胜算更大的一方合作。”
也许他们一开始觉得和宇文明极合作,可以换取极大的利益。
但通过这一次又一次的作战来看,他们也会反思。
重点是西番国已经被队友推出来当枪使了,再与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恐怕到最后也分不到多少羹。
无非是别人吃肉,自己喝汤。
与其这样,还不如和眼前这个看得见的利益合作。
宇文琝点头,说道:“那便把那个扎克叫过来吧!”
随即他便觉得,自从陆含之来了以后,他们这一仗便打得画风越来越迷幻。
从一开始两方打了鸡血似的开干,到后面西域六国联盟被动挨打,再到后面大家一起大眼瞪小眼。
如今,各方将领都关起营帐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就好像在投筛子,就看最后谁的点数大了。
京城,太子府。
府内一片喜气洋洋,数月来气氛低迷的太子府终于有了人气儿。
昭云郡主喜诞麟儿,京中官员内眷一窝蜂似的往太子府里跑。
虽说在此之前已经有了皇长孙阿蝉,且深得圣眷,小小年纪便被封了秦骁王。
但细算起来,太子之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孙。
皇室嫡庶之分比常人家子女更严谨,所以太子府嫡长孙一降生,便受到了京中上下的深切关注。
太子府也算扬眉吐气了一把,连带着昭云郡主在太子府里的关注度,竟也盖过了苏婉凝一头。
从前人人皆知苏婉凝,一时间竟忘了,昭云才是这太子府里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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