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又来了一个胡人,哈伦两兄弟见着他很高兴,叁个人又是一番叽里咕噜,频频指向他和丁宝儒,不知道在说什么。
没多久,那人过来与他们打招呼:“在下阿瓦,与哈伦,恩尼是一起的,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兄台海涵。”
阿瓦的汉话说的很溜,想来哈伦兄弟俩都是跟着他来的。
与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席间聊了不少,才知他们叁人是和别的马队搭伙一起来的,五天前在这儿落脚,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去。
顾瑾之则按着编造的身份告诉他听,几人相谈甚欢,约好下次有缘再在这儿见面后,便各自回房了。
一回到房间,顾瑾之就去查看行李,包袱和出去前一样放着,包袱上的结也没错,只是结口他故意放的一根头发落到了一旁,不细看发现不了,有人进来翻过他们的行李。
顾瑾之打开看了下,东西都没少,银子银票也都在,想来应该是客栈的人,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看他们是不是探子。
顾瑾之没做声,也没知会丁宝儒,顺其自然地拿了身换洗衣物出来,便叫小二送水上来沐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顾瑾之总觉得今日进客栈和前几次进来有些不同,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不是房顶,不是窗外,就感觉像是房间里面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在盯着审视自己。
丁宝儒也察觉了,没说话,眼神示意了下,而后两人假意聊了聊生意上的事,便就准备睡了。
刚躺下,门响了,是刚刚那叁个胡人中的哈伦,他说明日走,马队今晚会在止步客栈弄个饯行会,请他们一块儿来。
顾瑾之想了想,一口应下,哈伦便说:“子时,我,接你们。”
“子时?”顾瑾之反问,小二不是一再强调他们子时之后不能出去吗?
哈伦点点头,再强调了一句:“子时,是子时。”
顾瑾之将小二的话问了问他,哈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顾瑾之并没听懂他的解释,只是听懂他说没关系,可以去。
顾瑾之点头应下,觉得还是待会儿见着阿瓦,再问问他,问明白其中究竟。
此时还在戌时末,距离子时还有段时间,顾瑾之和丁宝儒先行睡了会儿,等到亥时末起来,客栈里很安静,只有隔壁温柔乡调笑的声音不断传过来,远远的,听不真切,但就是极为抓人耳。
子时一到,就听见有许多推门的声音,走廊里也有脚步声响起,顾瑾之和丁宝儒也开门出去。
人不多,但也不少,二十来个人,有胡人有汉人,胡人居多,汉人都是和他们一样,被邀请来参加的。
跟着他们走到楼下大堂,有小二拿着册子在清点人数,核对人名。
顾瑾之走到哈伦叁人身边,阿瓦似有惊讶,问他们怎么来了,看他这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哈伦来邀请他们。
不待他们解释,哈伦赶紧和他说了,叁人叽里咕噜一阵低语,阿瓦看起来是妥协了,然后和顾瑾之说:“马队饯行会只能马队里的人和有来往的商家才能参加,且邀请的商家必须要持有止步客栈的房门钥匙,在此住过叁天才能参加,哈伦他们第一次参加马队饯行会,不知这些,才贸然请了你们来。”
“那现在如何?可要我们离开?”顾瑾之问他。
“倒也不必,只要银子到位,小二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瑾之会意,从袖子里摸了张银票出来,面额不大,二十两,交由阿瓦,问他:“这些够了吗?”
“够了。”阿瓦说着,从钱袋子里摸了个十两的银锭子还给他,“咱们各出一半。”然后就去找了小二,与小二说了一通,递上银票,小二也就应了,在册子上勾了几笔。
核对完人数,已经是子时一刻,小二领着他们去了厨房。
难道是上去隔间?
跟着他们进去,小二走到一个灶台前,躬身在灶台里拨弄了几下,然后便从灶台里钻了进去,马队其他人都见怪不怪,跟着小二跳下去。
灶台下是一条暗道,暗道很长,遥遥看不到尽头,里面没有灯,只有小二在最前方挑了个小灯笼照路,顾瑾之跟在阿瓦身后,不由问他:“阿瓦兄,这是去哪?”
“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顾瑾之反问他。
“路有点长,到了你就知道了,一般人去不了,这次要不是我们搭伙的马队与李家做成了单生意,我们还去不了。”
“李家?哪个李家?”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好在其他人也不少在闲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京城第一粮商。”
是李显生?可分明上次他们探查的时候,李显生明显对止步客栈的一切都不熟悉,反而是科拉带他见识了止步客栈的秘密玩法。
“为什么和李家做生意就能去?”
“你们初来京城还不知道,拐子街里的生意,十家有五家是李家的生意,止步客栈,温柔乡,枕月阁都是李家的生意。”阿瓦正说着,前方突然停了下来,上头有亮光照下来,只听上面有人说了句:“今日两具。”
然后送下来两个麻袋,看形状,明显里面装的是人。
“那是什么?”顾瑾之问阿瓦。
“听说是替妓院处理尸体。”
阿瓦的一句话,让顾瑾之愣了,妓院若是有处理尸体的渠道,甜果和香沫的案子又怎么会报案处理?还正好和欢喜密教有关,是他们故意漏底,还是有人在暗中助他们?
亮光消失,他们继续往前走,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停下,不少头一次来的人都在抱怨还要多久才到,哈伦兄弟俩也是。
正说着,小二让他们脱去衣裳,换上他们准备的衣裳,再给他们一人弄了条黑布蒙眼。
顾瑾之有些犹疑,还是按他说的做了,他们准备的衣裳都是佛陀穿得僧衣,待眼睛蒙上,小二让他们一字排好,手搭着前面一人的肩,跟着他走。
顾瑾之感觉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他身边,是个高手。
这人似乎是看守他们,以防止他们偷看的。
蒙着眼走了会儿,明显走到了坡上,然后到地上了,隔着黑布也能隐约感觉到烛光的亮。
“可以取下黑布了。”
顾瑾之取下眼上的布,才知他们竟到了一间寺庙里,站在佛台上,底下放着很多蒲团,每个蒲团上有个女人在打坐,面色酡红,红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