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俞知府后,薛虹直接去了他名下的一间铺子——云霓阁,他有些想法需要先找这里的管事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之后的几天里薛虹基本都扎在了这里,事关一家生死,薛虹忙的都差点儿忘了自己还在等科考成绩了。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在薛家门前响起,薛虹坐在书桌后面抬起头:“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还不待小厮下去,端墨和捧砚两人便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公子,大喜、大喜了……”
薛虹不悦的看向两人,这二人一直都聪明稳重,怎么偏偏在他今日忙碌时如此吵闹!
二人实在太兴奋了,压根儿没注意薛虹的脸色,依然神情激动的冲到书桌前,气喘吁吁的喊道:“公子,中了、中了……”
薛虹皱眉,语气已经有些不耐:“什么中了?”
“自然是大哥考中秀才了,而且还是案首,这可是“小三元”啊,大哥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紧跟进来的薛蟠也是情绪高涨,兴奋的满脸通红。
薛虹拍了拍额头:自己真是忙昏头了,居然忘了科考这回事!
薛蟠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还是大哥厉害,轻轻松松就能得中案首,看那群学子还有什么说的,一个个的屁点儿本事没有,就知道嫉妒别人,大哥,你这次真是太厉害了……”
薛虹揉了揉酸胀的眼角,问薛蟠:“你怎知我考的轻轻松松?做学问哪那么容易!”
薛蟠狗腿的上前,一边帮薛虹捶肩一边讨好的笑道:“那是别人,我大哥才不用这么辛苦,大哥,你说对吗?”
薛虹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对什么对!说吧,你突然这么殷勤,想做什么?”
薛蟠一顿,接着道:“大哥忒小看人了,我这不是看你辛苦,给你捶捶吗!”
薛虹似笑非笑的支着头看他:“不说?好吧,那我就谢谢你了?”
薛蟠一愣,急忙上前交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前几日不是有很多人怀疑大哥吗,如今大哥洗清冤屈,还考中了案首,我就想请那些人过来好好热闹热闹,让他们再怀疑你,我这次也非得好好臊臊他们不可!”
“不行!”薛虹皱眉拒绝:“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就如此轻狂,徒惹人笑话,我之前教过你的道理都忘了?”
薛蟠还待纠缠,薛宝钗也走了进来,插话道:“哥哥,你就别缠着大哥了,外面一群报喜的还等着呢!”说完又转头催薛虹:“大哥,赶快收拾一下,去外面招待贺喜的客人。”
紫衣和紫玉已经将要换的衣裳贴心的准备好,薛虹打发走几人,进了内室换完衣裳,刚走出几步,又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带喜钱,刚准备回头去取,就被去而复返的薛宝钗一把拉走了!
一走进大厅,几位报喜的差官忙从椅子上站起,殷勤的上前贺喜,丝毫没有久等的不耐烦,薛虹一边和他们周旋,一边给端墨和捧砚使眼色,让他们去拿喜钱,不待两人有所行动,薛宝钗已经贴心的命人送上喜钱,解了薛虹的尴尬。
几位差官暗中捏了捏荷包:扁扁的没有任何棱角和重量,不由心中更加欢喜,态度更是亲热了几分。
送走差官和自发前来贺喜看热闹的百姓,薛夫人这才转头问薛虹:“这几天在忙什么,天天看不见你的人影,就连今天看榜你都不上心,让客人等了这么久!”
薛虹疲惫的摇了摇头,他这几日真的累坏了,哪还有时间操心这些。
薛夫人打发走下人,又关上门,然后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薛虹:“这是甄家派人送过来的,你前几日让我们远离甄家,我也不敢应,只说问问你的意思。”
薛虹拿过请柬打开,见是那日刁难自己的那位甄姓官员发来的,他抬起头问薛夫人:“这张请柬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薛夫人想了想道:“宝丫头当时在旁边,还有几个下人,不过我都警告过她们了,不让说出去,就是不知道甄家那边会不会漏了风声!”
甄家发这张请柬的目的薛虹不用猜都知道:无非是看中自己是俞知府的学生,如今又有一些实力值得他们拉拢,故而想利用自己来打击俞知府一脉,若是自己后期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实力,或许还可以成为甄贵妃母子在朝堂的一个有力帮手。
叫来捧砚小声吩咐了几句,捧砚点点头退了出去,薛虹转头对薛夫人说道:“婶娘,我有事需要去老师家一趟。”
薛夫人担忧的蹙起眉头:“会很麻烦吗?”
薛虹安抚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年纪小,有些事情没经验,需要与老师商量商量。”说完后将薛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叫来薛宝钗,让她陪着薛夫人,这才带着端墨离去。
来到俞府书房,薛虹拿出那张请柬递给俞知府,俞知府看后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薛虹:“你怎么看?”
薛虹淡淡道:“来者不善!”
俞知府点了点头,又从抽屉中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请柬,薛虹挑了挑眉:“老师一向与甄家一脉不和,他们也甚少与老师来往,此次邀请,只怕别有目的。”
俞知府又将请柬放回抽屉:“今早已有传言出来,拿薛家与甄家之前的交情说事,又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明为我的学生实际却为甄家效力。”
薛虹笑道:“看来是离间之计,只怕还有后招。”说完又看向俞知府坏笑:“老师可要救我!”
俞知府笑骂:“臭小子!”随后又提醒薛虹:“还是要小心,甄家向来不择手段,切勿大意了。”
薛虹点头,又有些不解:“按说学生目前只是个秀才,即便是老师的弟子,也不该让甄家如此大费周章才是吧?”
俞知府提点他:“你虽只是个秀才,可你别忘了,你身后可关系着贾史王薛四大世家呢,虽然如今四家有些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王子腾极得圣眷,官位又高,而你又与这四家关系亲密,特别是与王家,再加上你如今又马上要上京,甄家怕他们一起倒向我们这边,自然很是看中。”
薛虹恍然大悟,又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师,学生若在甄家宴会上闯了祸,俞家会不会怕他们啊?”
俞知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你,刚叮嘱完你又忘了,俞家自是不会怕他甄家,只是甄家阴险卑鄙,这些年因跟他们作对而被他们暗害的人不知凡几,你要万分小心才是。”
薛虹认真道:“学生省得,只是甄家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薛家其他两房又与甄家有所牵扯,只怕这次宴席他们还有后招,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一劳永逸,干脆一力破十会,学生当场与他们断的干干净净,省的以后他们再暗中与薛家牵扯不清,又或者利用与薛家之前的交情行不当之事,到时学生才真是百口莫辩了!”
俞知府想了想,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不过还是叮嘱道:“不可太过分,甄家气量狭小,小心暗箭难防!”
到底不放心,待薛虹走时,从自己的暗卫中特意挑了两个功夫高强又有勇有谋的暗卫送给了薛虹。
放榜后第二天,中榜的学子皆要去主考官——也就是知县府上拜会并且感谢他,虽然这些学子并不是知县所教,但知县担任了主考官,便也就与他们有了师生之名,当然,这个师徒与正式拜师授课的师徒自是不一样的。
薛虹回家后,捧砚过来汇报他吩咐的事情结果:“果然不出公子所料,甄家已派人暗暗放出风声,说公子应了甄家之邀,又故意拿出薛家与甄家之前的交情说事,如今,已有人在暗传公子之前早想拜入甄家,只是甄家拒绝了公子,所以公子不得已才拜入俞知府门下,如今甄家看在老亲的份上愿意接纳公子,俞知府怕是空欢喜一场了!”
薛虹都气笑了:这甄家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啊!
核实了自己的猜测,薛虹便放下不再理会,打算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刚走到书桌旁,就发现上面放了两份礼物,薛虹抬眼看向捧砚。
捧砚会意,忙上前解释:“方才晚膳前徐公子和柳公子来过了,邀请公子明天一起去知县府上,还留了这些礼物说是贺喜公子夺得榜首!”
薛虹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问徐清和柳诚的名次了,拍了拍额头,忙问捧砚:“徐清和柳诚中了几名?”
捧砚恭敬的回道:“徐公子中了第三名,柳公子中了第十二名。”
薛虹点点头,拿起那两份礼物拆开,徐清送的是一串木制的佛珠,暗红色的珠子圆润光滑,没有刷任何雕漆,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看上去古朴又原始,不过薛虹倒很是喜欢,当场就戴在了手腕上。
柳诚送的是一块青灰色的玉牌,看上去不怎么显眼,似乎很不值钱,可是一拿起便发现其油润细腻、触手生温,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味,薛虹拿在眼前细看,发现这竟是一块难得的药玉,闻其味道,少说也有千年了,其味已经与玉混为一体,药味淡然却细密绵长,不似平常药玉,味道只浮于表面。
薛虹不好将如此珍贵之物长戴于身上,再说他一青壮少年,也不需此物,便命捧砚慎重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