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又忘带钥匙了。”瞿宁对着给她开门的靳时道,“好香啊。”
“在煮汤圆。”靳时瞥了她一眼,状似漫不经心道,“好像煮多了,你想吃可以盛一碗。”
瞿宁懒,加之照顾徐青雅,一直没买餐具,早饭和午饭都是在徐青雅家里解决的,晚饭就是各种零食和点心,这几天肉眼可见的胖了。
“真的啊,多谢。”瞿宁眼睛顿时亮了,她也腻了天天吃零食,填不饱肚子还饿得快,“黑芝麻和花生的?你一口气下了两包,这么甜,怎么可能吃得完。”
靳时在后面咳嗽一声,不太自然的:“下顺手了,没兜住。”
瞿宁背对着他,并没注意。她拿了碗,眼里全是即将吃到美食的兴奋:“那我分一碗啦。”
靳时嗯了一声,见她舀了满满一碗,这才过去将剩下的都倒出来。瞿宁坐在餐桌上,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顿觉食指大动:“可以啊,你这水平都可以当五星级厨师了。”
“没那么厉害。”
他一直不太能受得住她的夸奖。毕竟相当多的夸奖都是客套,只她随随便便又自自然然的说出来,便显得诚心诚意,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人总是拿诚心诚意没辙的。
瞿宁用筷子夹不住汤圆,便拿勺子舀着吃,黑芝麻的香气在她嘴里流窜,瞿宁含混着咽下去,连忙起身去倒水:“烫,烫,烫!”
靳时抿着嘴,还是没憋住笑,他把水杯给她,自己重新去倒一杯:“刚煮出来的,你别咬这么大口。”
“你早不说!”瞿宁嘶嘶地吸着凉气,咬了一半的黑芝麻汤圆馅流出来,眼看着马上就要淌下去,只好一勺子全含嘴里,“感觉我的嘴要起泡。”
靳时又抽了纸巾给她,眼睛里的笑意舒扬:“沾到嘴边了。”
瞿宁瞥他一眼,见他这么细致地照顾她。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便随口打趣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相亲。”
靳时愣了一阵,隐约察觉到自己行为有点逾距,张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瞿宁却已经夹了菜跟他说:“认识那么久,你都不对我好奇的吗?”
“好奇什么?”
“比如……我多大?我什么工作?我有无亲戚姐妹……喂,别摆出那么奇怪的表情。”瞿宁对着一个汤圆吹了好几口凉气,有些不满道,“搞得我说错话似的。”
“这种问题……需要问?”靳时不是很理解她突然的话题,“我认为这些并不是我必做之事。”
那你必做之事是什么,做爱吗?
算了,徐青雅说的对,她能这么快睡了他简直是个奇迹。
但这也是瞿宁最想不开的问题——一个人对另一方有兴趣,在能被允许的条件下,是不可能不产生更深入了解的欲望的。
但靳时对她是真的一点求知欲都没有,他从没开口问过她什么,从来都是她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帮衬,这就显得她在关系里稀里糊涂地弱势下去。
但同时他的温柔又让他好似对她有多上心,这就好像一个做风筝一个做风筝线,明明风筝线把握了全部,但飘飘然被送上高处的却是风筝。
难搞哦。
不过的的确确使她勾引的他,瞿宁无话可说,只好哼了一声,冲他吐了吐舌头:“那算了,我还是好好吃我的汤圆吧。”
靳时独居惯了,对自己的食量一向掌握得正好,但他不太清楚瞿宁的饭量,因此只能先由着她大快朵颐。
瞿宁食量小,没一会儿就说自己饱了,只吃碗里的汤圆。
窗外嘭的一声,有人放了烟花,瞿宁嗯了声,端着碗来到窗外,呲溜一个汤圆:“你看!”
靳时放下收拾到一半的碗碟,跟她来到窗边:“毕竟是元宵,很正常。”
一团又一团颜色迥异的火花被送到天边,炸开,又很快湮灭,为下一个留位,只有天幕见证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瞿宁捧着碗,看安静了许久的小区被这点亮色涂上生机:“看起来挺振奋人心的,不是吗?”
靳时不说话。他站在她身边,像普通的丈夫站在妻子身边那样。
瞿宁皱着眉头,拿勺子舀最后一个汤圆,却迟迟下不去嘴:“我吃撑了,吃不下去了怎么办。”
靳时接了她手中的碗,放到一边:“那就算了吧。”
“浪费吧。”
“那你……”靳时愣了愣,从她眼睛里看到星子的碎片,话就鬼使神差的出了口,“那给我吧。”
瞿宁朝笑眯眯地把汤圆送到他嘴边,像只餍足的猫咪。
靳时无法,低了头去咬,唇齿碰到晶莹的白瓷勺,微热的,微凉的,脆响扣在他的心上。
他抬起眼皮去看她,瞿宁目光在他身上,水色潋滟的眸光被炸开的烟花染了颜色,烟蓝色的发搭在她的肩上,好似被窗外的夜色同化,却又分明而独立地做着自己。
靳时咽了汤圆,花生馅的,甜得发苦。
他去吻她。
他的唇舌同她的胶着一处,他抱着她的腰,给予着柔软也索求着柔软。
他们纠缠在一起,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桌上的微信叮一声,乔凉风终于看到靳时的微信,绿色的app图标上红点内的数字一条条刷新。
窗外还放着烟花,客厅的电视开着,元宵晚会里正放着陈道明的诗朗诵,瞿宁微信最上面是陈墨给她打的视频电话,她在电话里敷衍着说元宵快乐,帮她给婆婆带份礼物。
他们都和家人在一起,度过也许平凡也许不平凡的元宵。
而她呢,她身边是个还不熟悉的却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正在绚烂的烟花下同她接吻。
如果给她的人生划分一个结点,瞿宁想,这就是一个。
此刻。
她愿在爱情边缘上滑落,就此兵荒马乱,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