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还未下衙赐婚的圣旨就已经到了李府。
张氏没想到夫君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还能让圣上亲自赐婚!
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张氏换上诰命服设好香案,带着阿玖接了圣旨。
来传旨的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安公公,张氏起身后亲手把一个锦囊塞进他的手里:“辛苦公公了!”
这可是镇北将军未来的岳母啊,安公公可不敢端着架子连忙笑眯眯地弯腰道喜:“张夫人客气了,恭喜贵府喜得佳婿!”
张氏矜持地微笑着:“承蒙陛下厚爱。”
安公公看了一眼阿玖叹道:“李小姐闻名盛京,与镇北将军郎才女貌日后定能和和美美!”
这话张氏爱听,她拉着阿玖的手笑道:“承您吉言了!”
待宫人们走后,张氏看着圣旨拉着阿玖的小手笑叹道:“倒是没想到这事竟然如此轻易就成了!”
阿玖低头做羞涩状,圣旨一下她心中大定,任务相当于完成了一半,如今她只需要安心待嫁,日后做一个好妻子就是了。
李御史回家后一家三口一起吃了一顿晚饭,算是庆祝。
夜里张氏趴在夫君怀里细细数着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高门大户的姑娘,嫁妆都是从小就攒起来的,这会儿子她也只需要往里头在增添点时兴物件和布匹首饰。
只是如今阿玖要嫁给镇北公府这样的名门望族,原先准备的田庄铺子和压箱底银子就有些少了。
张氏道:“夫君,玖儿嫁妆底子还是薄了些,你看……”
李御史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千宠万宠,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是薄了些,你再添几个田庄铺子,银子也再加一万两吧!”
至于这样准备嫁妆会不会把家底掏空,李御史就不关心了。
不说张氏十几年来经营有道家中并不缺钱财,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自食其力,事事全靠家中襄助能有什么出息?
张氏就更不担心了,这些也不过是一半家底罢了,她就这么一儿一女,不给他们给谁呢?
况且儿子读书读的不错,日后自然能够金榜题名,有这一半家财也够用了。
对了!张氏又道:“夫君,是不是该把茂儿叫回来了?”
李御史点点头:“正是,以镇北公的年纪,婚期必定不会太远,是该叫他回来了,我明日修书一份让他回来!”
女儿有了好姻缘,半年不见的儿子也要回来,张氏满意地点点头,一夜无话。
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盛京,一天之内,季阳候府世子的院子里就不知道砸烂了多少东西。
李府和镇北公府第二日就送了生辰八字去钦天监,钦天监奉命合了八字,结果自然是天作之合。
钦天监又卜测了良辰吉日,随后便捧着黄历去了镇北公府。
整日呆在府中陪着心花怒放的王老夫人筹备婚礼事宜的厉峻峰和她一起接见了钦天监来使。
“太夫人国公爷请看,今年的吉日一共两个,一个是九月初五,一个是十二月十六,都是极好的日子,不管哪一日成婚都能夫妻美满和顺,儿孙满堂!您二位选一个吧?”
王老夫人为难地看着两个日子,如今正值七月初,若是选了九月的日子未免有些太匆忙了。
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再等半年,况且十二月里本就忙碌,镇北公府人丁稀少,若再操办婚事恐怕更加艰难。
王老夫人一咬牙选定了九月初五她伸手指了指:“就这个日子吧!孙儿莫急,祖母定将你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绝不委屈了我孙媳妇!”
钦天监来人心中叹道,这位太夫人真真是急切啊,只用两个月时间来准备婚礼,再也没有这样匆忙的了!
厉峻峰眉头皱着,虽然知道祖母想让他娶妻之心迫切,仍担心会让阿玖受委屈。
可是他心中却也忍不住有些欣喜,如此,再过两月,阿玖便是他的妻了……
见他点头应了,钦天监来使便抱着黄历回宫复命去了。
王老夫人也知道如此有些不妥,便大笔一挥,又往已经极其丰厚的聘礼中加了许多贵重物件。
厉峻峰见状,又从私库中拨了一批珠宝加进聘礼单子中。
镇北公府中一片欢欣,李府的气氛就不太好了。一听说婚期竟然就在九月初,李御史和张氏就忍不住皱眉。
当初他俩从定亲到成婚,可是整整准备了一年半的时间!两个月也太仓促了!
李御史气的胡子乱飘:“这真是……真是……!”
张氏叹了口气:“这也太委屈我的玖儿了!幸好嫁妆早早就准备好了,不至于让人看了笑话去,真是的!”
阿玖笑了笑没说话,她倒是不觉得委屈。
镇北公府人丁不兴,急着完婚也是正常的。况且厉家是累世望族,她相信,便是仓促些,婚礼也不至于太过简陋。
毕竟大盛的婚礼流程不算复杂。
一是交换生辰贴,这是为了合八字命盘,顺便卜算良辰吉日。这事儿钦天监已经包办了。
二是小定,原本该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与厉峻峰同去,只因这婚事是圣上亲赐,这一步便也省了。
三是下聘,由家中长辈陪同前去,厉峻峰只有王老夫人一个至亲,自然只能祖孙一起。
四是置屋,李府要提前去镇北公府中的新房看好格局量好尺寸,以便把阿玖嫁妆中的大件家具运过去安置在合适的地方,如有不合适的家具还要重打。
五便是迎亲了,这才是最复杂也最令人期待的。
无论是迎亲时新娘的晒妆还是新郎绕城一周的迎亲队伍,都是盛京人民最喜闻乐见的大场面。
如今不过是刚到下聘的日子罢了。
下聘当天,踩着超一品诰命上限的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从镇北公府鱼贯而出。
厉峻峰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王老夫人那披红挂彩的奢华马车,领着几百米长的队伍朝李府而去。
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围观的群众一点儿不比当初厉峻峰班师回朝那天少。
街上人山人海的,路旁酒楼里也座无虚席。人人都在讨论这丰厚的聘礼,都说李府的小姐命好结了门好亲。
坐在酒楼包厢中的季阳赋听着到处都是赞美羡慕这桩婚事的嗡嗡声,手掌一握手中的酒杯便应声而碎,细碎的瓷片落了一地。
坐在他旁边的冯建宇看着他极其恐怖阴沉的表情咽了咽口水,呐呐道:“文清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剩下的话被季阳赋可怕的眼神堵在了嘴里,他乖觉地换了口风:“红颜易得,知己难寻,兄弟我一定支持你!”
季阳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窗外了。
冯建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烦躁。
李氏玖儿她何德何能啊?让文清兄为她成了这副癫狂的模样。
他家小妹,太傅府大姑娘冯乔婉,同为盛京双姝之一,相貌不输李玖儿,家世还碾压对方,怎么文清兄就跟瞎了似的看不见呢?
上次季阳候府去李府提亲小妹就狠狠哭了一场,她要是知道李玖儿定亲之后文清兄还是痴心不改,不知道得多伤心!
冯建宇看着季阳赋俊秀无双的侧脸,心叹真是美色误人啊……
李御史和张氏看到王老夫人亲自上门为孙子下聘,受宠若惊之余心中那一点因婚期太近而起的芥蒂便烟消云散了。
之后随着一百二十八抬聘礼陆陆续续抬进了李府,张氏看厉峻峰的目光便越发和蔼,真真是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李御史夫妻俩和王老夫人聊得起兴,厉峻峰便在一旁充当工具人。
待聘礼单子全都核对了一遍之后,张氏便让何妈妈去把阿玖唤出来。
原本下聘该是厉峻峰的父辈带着他来,那么阿玖是不该露面的。
只是厉府就剩这么两个主子了,王老夫人身为厉峻峰的祖母,亲自上门下聘,阿玖于情于理都该出来见礼。
就连迂腐守礼的李御史都点头赞同。
张氏拉着王老夫人的手道:“太夫人是镇北公的祖母,阿玖合该来拜见您,我这女儿以后便托您多指点照看了!”
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你们叫他峻峰就是了!老婆子我定把阿玖当亲孙女看,你们就放心吧!峻峰若敢欺负阿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厉峻峰抿唇,心道,他才不会欺负她,他爱重她还来不及。
阿玖到达正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双方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一转眼就和厉峻峰的目光相遇了。
他的目光□□裸地盯着她,毫不掩饰,仿佛要把她看透似的。
阿玖的脸颊哄地红了,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看得厉峻峰乱了呼吸。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张氏看到了阿玖,忙拉着她的手朝王老夫人介绍道:“太夫人,这就是小女阿玖,阿玖这位是镇北公府的太夫人!”
阿玖转向王老夫人端庄行礼:“太夫人安好!”
王老夫人看着阿玖只觉眼前一亮,这些年她极少看到如此灵秀的姑娘了,一想到这孩子即将嫁入她家,心情大好。
她拍着阿玖的手背,“好好好,好姑娘!”
有镇北公府令人满意的聘礼在前,李府一点都没有拖延,到了日子就开始走置屋礼,一切都准备停当,便只等着迎亲日了!
阿玖的嫁衣自赐婚那日就开始做,嫁衣料子是现成的,府上四个绣娘日夜赶工,并不需要她做太多,需要她亲手绣的只是衣领上的永结同心纹。
其它的荷包帕子自有丫鬟们准备。
阿玖只需要照着镇北公府送来的尺寸,为厉峻峰亲手做一套里衣,再为王老夫人做一条抹额或者一双袜子便可。
等她做好衣裳袜子离迎亲吉日已经不到一个月。
李御史下衙回到府中,脸色极差,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几天没睡似的。
张氏被他吓了一跳,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她又为女儿的婚事忙的团团转,只隐约察觉到他这两天似乎都没睡好,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她心急地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李御史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是关于阿玖的事……”
张氏心口一紧,女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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