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钟侯府的女眷们要去静安寺烧香拜佛,侯夫人还在病中不能去,就由钟锦绣前去替她祈福。
钟洁绣也从她的外祖家回来了,姐妹俩正手挽手在一起说笑。虽说两房之间有龃龉,不过这两位姑娘倒是关系很好。钟家三位姑娘的姓名里,唯有中间字不同,但也饱含了长辈们对她们的期许。
二姑娘钟洁绣也没有辜负这份期待,她聪慧又高洁,品性极好,只是偶尔会带着几分小促狭。
“两位表姐,我与你们同乘吧。”陈黛打扮的极其明艳,笑意吟吟的走了过来。
她边说边抬手要去挽住钟洁绣的胳膊,那边姐妹俩却同时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陈黛的凑近。
“表妹,这可真是不巧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出门在外凡事都要讲究个排场,一辆马车里最多就坐两人,若是再多的话可就要被人笑话了。表妹还是与姑母一起吧。”钟洁绣笑眯眯的回了一句,语气极其温和,却瞬间让陈黛变了脸。这分明就是在笑话她乡巴佬。
“外面怪冷的,我们上车说吧。”
至于钟锦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两姐妹就这么携手上了车,把陈黛独自丢在那里,她跺了跺脚,才委委屈屈的上了钟兰那辆车。
“二姐可真是个促狭鬼!”一上车,钟锦绣就绷不住笑了。
“我也不想当这坏人,偏偏她做了这种事儿还要凑上来套近乎,我害怕她再瞧上我什么东西呢!”
钟洁绣摆了摆手,显然是被陈黛折腾了够呛。
“看出来你在躲她了,这去谢家住了一个多月,也多亏你那些表姐妹能忍你。”
“谁让我讨人喜欢呢。我临走的时候,表姐妹们还不愿意呢,一直叫我下回再去玩儿。哪里像她,来当客人比主人家还横,就跟土匪进村似的,见一个爱一个,我若不给,还要去祖母那里告状。她这性子,可得好好治治。”钟洁绣撇了撇嘴。
“所以你就让她摸走了五色钗,还给我留信,让我来治她了?嗯?”
钟锦绣边说边从衣袖里摸出一张字条来,上面是龙飞凤舞的草书,乍看起来还以为是出自男人之手。
“哎,你怎么还没把这字条给烧了?快给我!”钟洁绣看到上面一行字,立刻抢了过去。
“我拿她没法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她把纸条藏好,准备回来销毁掉。
五色钗是她故意让陈黛拿走的,否则屋子里那么多伺候的丫鬟盯着,怎么可能被顺走一件首饰却毫无察觉,陈黛只是个柔弱少女,又不是学武的。
她知道以钟锦绣的性子,若是发现了陈黛戴着五色钗,必定会发火。
“只是我没想到你再回府的时候,处境已然很艰难了。早知道我就想别的法子了,不把你扯进来了。”钟洁绣有些歉意的道。
对于姝宁长公主来说,冲着陈黛发火,易如反掌,甚至陈黛这种人,左脸被打了,还会主动把右脸伸过去讨好她。
可是对于被皇上撵出宫的钟锦绣来说,那可就完全不同,陈黛不仅不会再巴结她,还上赶着来奚落。
“那我可得谢谢你这五色钗了,让我抓到一个陈黛的把柄,否则外室就进门了。”
钟锦绣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倒是钟洁绣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变。
整件事情的发展,包括钟锦绣要外室去母留子一事,二夫人都跟她说了,还让她离三姑娘远一些,当然钟洁绣不可能听从的,只是对于两房之间的龃龉,她一个姑娘家是无法插手的。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咱来说说黑鸭呗。”钟洁绣唯恐勾起她的伤心事,促狭的心思又起,立刻转移了话题。
字条是她早就写好的,留在信得过的丫鬟手中,叮嘱她等三姑娘回府,趁机转交。
害怕中间出什么意外,她特地用的草书来写,哪怕传到了别人手中,也绝对认不出是她写的,但是唯有钟锦绣拿到,只看了一眼就猜出来是她了。
“黑鸭窃走五色钗。”
这句话里的黑鸭,指的就是陈黛,而且还只有钟家三姐妹清楚。
陈黛自小就经常被钟兰带来钟侯府串门,不过一直眼皮子浅,每次来都要从三位表姐那里带走许多东西,脸皮极厚,从来都不晓得什么是不好意思,都是直接开口讨要,哪怕被拒绝了,人家也不在意,下次还继续。
久而久之,钟家三位姑娘就凑在一起给她取了个诨号:黑鸭。
因为陈黛自小就长得黑,还是那种又瘦又黑,外加声音粗噶,跟人要东西的时候,嘴巴更是停不下来,嘎嘎的叫,跟只鸭子似的。
“今日去静安寺,是为了她吗?”钟锦绣也跟着笑了起来,转而又询问起来。
“应该是,之前祖母就说替她说好了人家,恐怕今日就是去相看的,没见她打扮得那么用心嘛,我们都是陪客。”钟洁绣点头。
钟锦绣嗤笑了一声,没说话,不过姐妹俩却都猜到了彼此的意思。
陈黛穿得再好看,跟她们姐妹俩走在一起,也会黯然失色。
到了静安寺之后,果然如同钟洁绣所说,她们二人皆是陪客。
原本她们也待在厢房之中,等着男方那边的长辈到来,不过钟兰左看右看,见到自家闺女直接被比了下去,立刻提议让她们二人出去看看风景。
“终于出来了,这相看的是谁家啊?”钟锦绣长舒了一口气,提起了几分兴致。
“于家的幼子,根基在淮南,几年前才来望京,想要站稳脚跟,就得和望京的世家结亲。他家长子和姑娘们的亲事全都定在望京,幼子得宠,于夫人不想让再娶高门贵女,免得让幼子受了委屈,家世过得去就行,除了姑娘乖巧懂事之外,最重要的是得长得漂亮。”钟洁绣倒是打听得十分清楚,主要是她娘二夫人非常爱凑热闹,哪怕老夫人不喜欢说,她也从各方面探听到了。
“那可真不巧,陈黛没一条符合的。”钟锦绣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轻笑出声。
“还说我是促狭鬼,你这张嘴可比我损多了。”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公子,这位公子由小和尚引着,待看见钟家姐妹之后,立刻站定冲她们作揖。
钟家姐妹立刻回礼,在她们即将离开之际,忽而那公子开了口:“两位姑娘可姓钟?”
等他说完之后,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贸然搭话有些失礼,立刻描补了两句:“在下姓于,冒昧了。”
钟洁绣比较年长,便主动开口道:“长辈们皆在厢房里,于公子跟着这位小师父去便可。”
“两位姑娘这便走了吗?”这于公子再次开口挽留,视线停留在她们身上,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语气温和的道:“小生来迟一步,不如一同进去,也好让我给钟侯府的诸位贵客赔罪。”
“不必了,这趟可与我们钟侯府无关,于公子莫弄错了。”钟锦绣也忍不住开了口,两人再次行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终于甩脱了于小公子,钟洁绣就忍不住开了口:“早听说于家这小公子是个纨绔,看样子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油头粉面,眼神也不清明。如今年纪轻,勉强能说上一句放荡不羁,若是年纪大,少不得要沦为色中饿鬼。”钟锦绣点头。
姐妹俩都忍不住皱眉头,倒不是她们俩要背后说人闲话,而是那于小公子实在不是个东西。
方才打了个照面,不过只说了两句话而已,那人的眼神至少在她们身上走过二十圈。
这已经不仅是没规矩了,而是非常的低劣,这种打量把她们当成什么人了,还以为是在青楼楚馆里挑姑娘呢。
说了两句就丢开不管了,反正又不是给她们俩说亲的,要操心也是钟兰母女的事儿。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山的小道上,这里明显是让贵客们赏景的,寻常香客进不来,只有这些世家大族的香客们可以进入。
小道两边种着郁郁葱葱的竹林,繁盛茂密,还有好几座供人休息的凉亭。
姐妹俩是难得的放松,分别对着周围的景色品评了一番。
“姑娘,有贵人请您去凉亭里叙话。”绿竹一路小跑了过来,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和惶恐。
钟锦绣微微一愣,她今日出门就带了两个丫鬟,绿竹和红梅。红梅跟在身后伺候,而绿竹和钟洁绣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先去收拾落脚的地方。
这里凉亭虽多,但是总要提前查看一番,免得撞上不该遇见的人。
结果绿竹独自回来了,而且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回事儿?与你同去的丫头呢?”
“贵人让奴婢与二姑娘在一起,您与红梅姐姐一起去,若是被人撞见了,就说是不小心走散了。”绿竹说完之后,就对着钟洁绣行了一礼表示告罪,凑到了钟锦绣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这人倒是考虑得周全,姐妹俩交换了其中一个丫鬟,倒像是给彼此的见证。不是自己的丫鬟,肯定不会帮着她撒谎。
“是他,他怎么会来?”钟锦绣微微一怔,紧接着是满脸的惊讶。
这天下间最大的贵人来了,哪里能容她拒绝,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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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头:朕听见有人夸我大,哪里大?哪儿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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