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之骑着马,不敢回头,只怕见到小绿那站在后面苦苦等待的身影,他回到刘家,下了马,院中,飨良已经在那里等待他。
“又出去了,这几天总不见你?”飨良的口气并不好,亦之没说话,自己牵着马去了马厩。飨良跟了上来,“我和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亦之一愣,离开小绿,就是会回到这么一个灰暗的世界中来,自己依旧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袁亦之,他看了看飨良,“我答应你。”
飨良一愣,“你可要说话算话。”
亦之点点头,“我可以不要功名利禄,只要你答应把该给我的东西给我。”
“这是自然的,”飨良点点头,他喜出望外,只是不敢相信,一向清高的袁亦之怎么会突然就答应了。
“你是怎么想开的?”
“这不关你的事,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这种交易在当时并不少见,有钱有势的人家多时会养一些门客,这些门客中不乏优秀的人才,只是都出身寒门或者家道中落,然后有钱人家的孩子会挑选这些门客中的优秀的人叫他们替自己去参加考试,一旦中举,自然有钱人家光宗耀祖,而替考人自然得到一些补偿。
袁亦之和刘飨良做的正是这种交易,只是飨良还附加了一个更加苛刻的条件,就是亦之这一辈子都不得再参加考试,不能再走仕途这一条路,而作为补偿,飨良会给亦之一大笔钱。
起初亦之不屑和飨良这种人为伍的,对他的条件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一心考取功名,但是世态炎凉,亦之知道自己走的这一条路并不明智,又在人生低谷之时碰见了小绿,一只美丽的狐妖,一只自己想要为她放弃一切的狐妖。
他终于答应了飨良,与其冒险的走一条路不如好好地和小绿拿着钱财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当然是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了,但是你想好了,你答应我这辈子你都不能再参加考试。”
亦之眼中是沉静的神色,“我想好了,条件呢?”
“我会在条件上再给你加上一些好处的,”飨良说的十分隐晦,“只要发榜了,我榜上有名,你就立刻拿着钱财走人。”
亦之点着头,就这样,交易达成。
后来亦之参加考试,顺利的拿到了名次,只是发榜时出现的是飨良的名字。
飨良身边有一个谋士,叫做谋士也只不过是飨良这样称呼他的,因为飨良所有的坏主意均来自于这个人,这个人就是现在的道士。
那是一个雨夜,道士站在飨良的房间之中看着飨良,飨良正得意拿着美酒小酌,“来来来,你别光站着呀,过来喝酒,我可是高中了的人。”飨良举着酒杯向道士走了过去,“喝酒呀。”
道长推开他,“你还喝得下酒?”
飨良一脸醉意,“为什么喝不下?我可是高中了的人。”
“高中的是袁亦之。”道长加重了语气。
“诶!是我,刘飨良!”飨良显然已经醉了,满脸通红。
“呵呵,”道长冷笑了开来,“这件事你保证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吗?”
“当然了,我是断不可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啊,当然了,道长你除外。”
道长眼光凶冷,“那袁亦之呢?”
“他拿了钱就让他滚蛋啊。”飨良想的十分简单。
“你敢保证,他就不会再回来吗,那钱花完了,他就不会再回来勒索你吗?”
这一下说的飨良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看着道长,“那你什么意思?”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高中了,这么来之不易就不能容得半点差池,”道长酝酿了一个最邪恶的想法,他伏在飨良耳边说着什么,飨良的眼睛忽然睁的大了。
“杀了他——”飨良看着道长,“可是这——”
道长捋捋袖子,“没人逼着你,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得来不易的东西你是打算要放弃吗?”
“可是——”飨良还有片刻的犹豫,道长拍拍飨良的肩膀,“别犹豫了,得来不易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飨良身边做了一个手势,飨良的酒意全无,他担心的看着道长,道长似乎在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有我在呢,不会有问题的。”
于是,这个丧尽天良的阴谋就这样诞生了。
那之后的第二天深夜,飨良把亦之约了出来,来到这片偏僻的小树林。
亦之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飨良的神色有些慌张,亦之皱着眉,“为什么非要来这?”
“难道你希望别人知道?”飨良想要用反问来安抚亦之的疑惑。
亦之随即点点头,飨良掏出交子,“都能兑现的,咱们说好的数目就在这里。”他伸出手递给亦之,亦之上前拿过这一摞钱币仔细清点。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飨良歪着头问他,亦之并不理会。
“你都要走了就不能和我说说嘛?”
亦之顿了顿,看着飨良,“因为一个人,我想要给她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飨良瞪大了眼睛,“因为一个人?是哪家的姑娘?”
亦之没再说话,“好了,数目对了,我要走了,后会有期。”亦之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想要逃避,这里他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知识,只为了换来和小绿下半生的幸福。
就在这时,跳出来一个人,是道长,他笔直的站在亦之身后还不待亦之反应过来,他已经拿出绳索一下子勒住亦之的脖子,亦之随即倒地挣扎,道长看着飨良,“还愣着干嘛啊,过来!”
飨良怯生生的走过来,亦之在地上死命的挣扎,交子散了一地,自己随身那块玉佩也因为挣扎掉在地上。
飨良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和道长一起下手,很快,亦之的脸从红变紫,他的手推不开两个人,抓起地上的泥土,最后终于不再挣扎了,亦之就这样死去,只是临死都没有闭上双眼。他看着凶手,不能瞑目。
飨良站起来离得远远的看着他,“现在怎么办?”
道长擦擦额头的汗,也站了起来,掐指一算,“今日此时死算作枉死,怕是变成冤魂也会回来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