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依旧站在门口,那黄符就在她面前一摇一摇的,不渝冷冷的看着这本是要驱逐妖魔但是实则弱不禁风的东西。
李家院子里的道士还在做法,突然道士喝了一口水然后一口喷向自己的桃木剑,“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在此,妖魔退尽退尽!”那剑指修缘的房间,修缘实在受不了了,一下子推开房门。
父亲怒遏的看着他,修缘走出来,道士有些恐惧的看着他,仿佛他有瘟疫。
“您这是做什么?”修缘看了一眼道士。
茂春冷冷的说,“给你驱魔。”
修缘感到一种不可理解的愤怒,“您请来这江湖骗子为我做法驱魔。”
那猥琐的道士一听这么说自己当然有所不悦,“哎呀呀,这就是令公子了,这身上妖气好重啊。”
修缘白了他一眼,再一次严正的看着父亲,“您是怎么了,您已经不相信儿子了吗?”
“我无法相信你,”茂春依旧冷眼看着修缘,“因为你已经被妖魔迷惑了!”
修缘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您和儿子朝夕相处,到头来就是这么武断的否定儿子?”
茂春叹了一口气,“修缘,为父是为你好,我已经差人四处去找莫愁了,只要把她找回来你们即刻成亲,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地人们也就忘却了。”
修缘知道自己是不能和父亲沟通了,他正要退回房间,只见道士挂在神坛上的铃铛忽然嗡嗡作响,众人纷纷看去,修缘也看着这装神弄鬼的装置。
“这妖就在门外。”道士突然大喊。
余人纷纷大惊,修缘急忙向门外跑去,茂春随后叫着家丁一起跑了过去,修缘迫不及待的自己拉开大门,那大门打开的瞬间,他清楚地看着外面那个人,那再让他熟悉不过的身影,轻轻白衣之下,不渝站在那里。
“修缘。”不渝见到是他,眉目间露出醉人一笑。
同样,修缘也见到了不渝,他激动地刚要过去却被赶上来的家丁拉着,一时不能动弹。
“修缘——”不渝一愣刚要上前,修缘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有举动。
茂春走了上来,只见不渝,那熟悉的女子他曾是见过,果然美得不可方物,茂春蹙着眉头看着女子,“你就是那九尾狐妖?”
不渝一愣,这是修缘的父亲,她欠身对他点了点头。
不渝面前突然来了几个家丁,将她围住。
除了茂春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畏惧不渝的退却样子,包括那道士在内。
茂春凝视着她,“我念你年纪尚轻,不要招惹我们家修缘,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你快点走吧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以后不再来骚扰他。”
不渝一愣,看着修缘,修缘眉宇皱起,他轻轻对不渝摇了摇头。
不渝看着茂春,“李伯伯,我请您相信我,我没有要害修缘,绝没有一点害人之心,我和修缘在宿命中就已经情定上一世,这一生一世我只是为了和修缘在一起,保护他,忠于他,报恩于他,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茂春看着这面部表情坚定地女子,他看得出这女子并不轻浮,所说的话也像是发自肺腑,茂春却并不为所动,因为从小受佛家熏陶他深刻地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妖殊途。
茂春摇摇头,“我就当你所言都是真的,但是修缘已经有亲事在身,无论如何我们李家的子嗣也不会做出违背婚约这种事情。”
修缘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表示,不由得挣扎了起来,家丁不敢真的绑住修缘,生怕自己手重伤了他。
“放开我,”修缘用尽力气挣扎,摆脱了束缚,跑了过去,众人大惊,茂春也一愣看着儿子跑了过去,修缘跑到不渝面前一把抱着不渝,那个不渝等待了许久的拥抱,她也立刻投入修缘怀里。
在场人都愣住了。
修缘淡定的转过身看着父亲,“父亲,不渝虽然是一只狐妖,但是至真至善,我不会离开她,就算有违世间伦理,有违人妖法则,儿子依然会在不渝身边,一直到我死去。”
不渝眼里是泪,她抱紧了修缘。
茂春睁大了眼睛,一股怒气升起,这还是他的听话乖巧的儿子吗,这不是中邪了是什么。
茂春气得发抖指着修缘,“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修缘坚定地看着父亲,只听扑通一声,修缘跪了下去,“父亲,请您不要为难儿子和不渝。”
那双膝跪地的声音像一声重击击打在茂春心上,也击打着不渝,不渝心疼的看着修缘,这是为了她第二次下跪。
“修缘,修缘——”不渝试图拉他起来,修缘执着的跪在地上,正如他直视父亲高高在上的眼神一样,无所畏惧和在所不惜。
“父亲,”修缘诚恳的看着茂春,“请您相信儿子一次,”修缘将手比划在自己胸前,“凭您这么多年对儿子的了解,你相信儿子,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我并没有受到蛊惑,我是真的了解不渝,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那又怎么样呢?”茂春指着修缘,“她是妖,你们能在一起吗?”
这一句话问的,修缘和不渝一时间都沉默了。
接连又是扑通一声,不渝也跪了下来,在场人都愣了,包括修缘,他看着不渝,不渝垂着头,“李老爷,我是一只妖,这是我生下来的命运,我不能选择,”她哽咽了一般的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知道妖确实并不都是害人的,我知道我等了五百年等来修缘今天说这一句话为我做这些事有多不容易,我会珍惜,我会做一只行善的妖,请您成全我,也成全修缘,求求您了。”
茂春仰起头,闭上眼睛,天上飘着红霞,半面天空都是这种美丽的眼色,茂春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什么仿佛被冲了出来让自己说不出话了。
他扭过头不想再看修缘,“你和她走吧。”
那道士看着茂春,“李老爷,这可是妖啊,您——”
修缘跪在那里向父亲磕了三个头,一声一声,每一下都击打在石板上,修缘磕好头,头上是血印,茂春背对着他。
“谢谢您父亲,谢谢您。”修缘站起来拉着不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攥着她的手,从没有这么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