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只能僵在那里,修缘抱着她的时候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热血在皮肤下面加速流淌,滑过每一寸皮肤,淌过所有脏腑。
许久,修缘才缓缓松开不渝,不渝没敢抬眼看他,因为她怕修缘看见自己笨拙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阵夜风吹来,修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道歉一般,“对不起,我冒犯了。”
不渝急忙摇摇头,她抬起眼直视修缘的眼眸,清澈的眼底,月色下依旧。
两个人沉默了半响,一时间同时开了口,不渝笑笑,“你先说。”
修缘看到不渝的笑容,顿了顿,在平和了语气之后说,“镇上出了怪事,那家绣坊有问题。”
“你又去了那家绣坊?”不渝一愣。
“是那家绣坊的主人来了我家,”修缘随后向不渝说了所有的所见所闻,不渝听着修缘的描述脸上的表情忽晴忽阴般变化。
“怎么了?”修缘看见她的表情问道。
“我今天也去过那家绣坊了,那店主是蟒蛇精。”不渝决定告诉修缘一切。
“蟒蛇精?”修缘顿时回想起方蔺闲所描述死者的死状,还有薛韵阕那美的不真实的脸,尤其是那血色的红唇。
不渝点点头,“她家长衫上面所绣的图案实际都是蛇精的皮所制成,我还来不及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看到了这些。”
修缘觉得毛骨悚然,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她要做什么?
“先别紧张,你今天先回我那里,明天一早我和你回去看看,看看莫愁还有你母亲的变化,咱们再商量看看有什么解决方法。”不渝安抚修缘,修缘点点头抿起嘴唇向不渝露出一个让她宽心的笑容。
回到不渝的住所,修缘躺在另一块石板上,不渝在不远的他的旁边。
修缘看着石洞的顶端,奇石组成的洞顶,石板做成的床,虽然与他的软塌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他躺在这里,一侧头就能看见不渝闭着眼睛的美丽面庞。
他前所未有的安心,不渝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也没睡着,她能听见修缘平和规律的呼吸以及自己假装平静掩饰下那颗急速跳动的心。
洞外,月光明亮,不渝对着月亮,那一刻她希望时间停住,这是第二次修缘睡在她的洞中,她的不远,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的是,修缘是有意识的,自己等了五百年的降龙尊者,此刻与她,近在咫尺。
修缘翻过身,看着不渝的脸,继而闭上眼睛,不渝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悄悄睁开眼睛,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绽放一笑。
薛韵阕从木桶中出来,香气四溢,她裸着身体站在巨大的铜镜面前贪恋的看着美丽的自己。
从自己变得美丽那一天起,她就爱上照镜子,也是从她改名字那一天起,她看见镜子里脱胎换骨美的不可方物的自己时她已经发誓抛弃以前的一切,从新做一只妖,要骄傲的生活。
只是每次照镜子韵阕总能隐隐约约看见镜子折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狼狈又笨拙的小女孩,那个丑陋矮小的小女孩叫小莹,那是韵阕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她闭上眼睛不去回想,一转身抄起桌上的挂披包裹了自己。
一个刚成形的小蛇妖走了进来,她怯懦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韵阕的如瀑黑发,帮她擦身帮她穿衣,韵阕看着女孩青涩的样子感到一阵厌恶,她皱着眉头。
女孩无意间看见韵阕的表情,立刻害怕起来,头更低了。
“你怕什么?“韵阕睨着眼睛,“怕我吗?”
女孩慌乱的摇着头,韵阕越是看见这样的女孩就越生气,这样的女孩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韵阕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头抬起来。”
女孩怯生生的抬起头,韵阕端起她的下巴,这女孩子真是不好看,平淡无奇的五官,萎黄的肤色,韵阕冷笑着将她拉到镜子面前,她搬着女孩的头,“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有多丑,有多狼狈,有多干枯,这样子的你,不让人作呕吗?”
女孩咬着下嘴唇,不敢说话。
“你要美貌吗?要白皙的皮肤吗?要像我一样丰满的身体吗?”
女孩还是不敢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说,你喜不喜欢我的样子,想不想变成这样子?”韵阕用妖媚的声音贴在小妖的耳边说话。
小妖点点头,“我——想——”
“大点声,你想不想要!”韵阕扬起张狂的笑。
小妖闭着眼含着眼泪,“想要,我想要!”
韵阕开始大笑,她松开小妖,那瘦弱的女孩一下子摔在地上,韵阕的薄衫飞起,雪白美丽的胴体在瘦小的女孩面前暴露无遗,韵阕许久才止住笑声,“我给你,我都能给你,只要吸血,吸美丽女子的血吃年轻男子的髓,这些你就都能有,你还可以钻进他们的身体变成他们代替他们活着,拥有一个人类的身份,好不好,这样好不好?”
女孩皱着眉头怯懦的点点头,韵阕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捋了捋她凌乱的枯发,“看你这没有营养的样子,我会让你美丽起来的。”随即绽放了一抹美丽的笑容,小妖看的痴了,这美丽莫测的女人啊,自己也会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这样。
沐浴后的韵阕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她走进绣楼地下,那是一个昏暗的巨大房间,挂满了形色各异的蛇皮,铁架子上正挂着一个年轻男子,筋疲力尽的昏睡着,韵阕走过去闻了闻男子身上的味道,男子被她弄醒,刚要惊恐的大叫但是在看见韵阕美丽的脸庞那一刻,他倒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她。
韵阕妩媚一笑,男人果然是以貌取人,无论怎么佯装也不能掩饰自己好色的内心。
韵阕轻轻抚触男子的脸颊,“小可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男子还沉浸在韵阕的美貌中不能自拔,睁着空洞的眼睛,韵阕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美丽的脸庞。
她的手指从他的脸庞滑下,顺着脖子,滑到衣襟口在进到温热的胸膛中,锋利的指甲一下子刺穿他的身体。
男子还来不及疼痛的惊叫,韵阕已经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他睁着惶恐的眼睛,长大了嘴,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等韵阕心满意足的吸够了男子的血和精髓,她满意的抬起头,抹掉嘴上的痕迹,男子已成苍白的一具干尸,只有那临死前扭曲的表情还定格在那里。
早晨还是终于到来,修缘睁开朦胧的睡眼,他坐了起来,洞中不渝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刚要站起来四处寻找却看见不渝正在洞门口,手上有采的果子,一张脸满是笑容的看着他。
修缘也笑了笑,“我睡太久了。”
不渝摇摇头,她走进去把果子放下,“我习惯起早了,时候还早呢,我给你打盆水你洗洗吧。”
修缘听见洞外潺潺的流水声,“你们都去溪边清洗的吗?”
不渝点点头,修缘挽起袖子笑着走了出去,“不用打水,我也去溪边就行。”
修缘蹲下身子,清澈的溪水在他面前流过,他捧一捧溪水洗脸,睁开眼就看见不渝的倒影,她浅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
“水冷不冷?”不渝也蹲下来到他身边。
修缘笑着摇摇头,“我喝了一口,好甜。”
那犹如孩子一般明朗的笑容让不渝心头一暖,修缘的魅力就在于他温润如玉一般的性格,不像这个年龄的男子一般,就算不说话,只要修缘浅浅一笑就会立刻让待在他身边的人涌起莫名的安慰感。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修缘和一身男装打扮的不渝从山上下来赶往天台镇。
还没进入镇子,那股奇异的香气就飘散了过来,修缘和不渝对视了一眼,“这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我以为只有我们才闻得见,”不渝没想到修缘也可以闻见,“凡人闻不见,但是可以被他左右。”
走进城里,一夜间镇子上的人产生了更加明显的变化,几乎年轻人,年长者,无论男女,身上越来越多的穿着绣坊的衣服,人人脸上浮现着红晕,那街上处处可见的艳丽色彩充斥着修缘和不渝的眼睛。
这样一来,衣着朴素的两个人倒显得和现在的天台镇格格不入了。
远远的修缘看见方蔺闲带着几个官差走过来,修缘急忙走过去,“方叔叔。”
方蔺闲看见是修缘随即停了下来,“修缘,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逛逛,”见方蔺闲一副神情肃穆的样子,修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带着这么多官差大哥,出事了吗?”
方蔺闲看了看修缘身边的不渝,修缘意识到了什么,“哦,方叔叔,这是我结拜数年的兄弟,您有什么话无需避讳他。”
不渝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暗暗笑了笑,这样子斯斯文文的修缘说起假话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方蔺闲本来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听修缘这么说也顾不得许多了。
“又死了几个年轻男子,刚刚在河边发现了他们的尸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