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韵阕提一盏灯笼,走出绣庄,昏黄摇曳的灯笼在夜里轻轻晃荡,韵阕披着夜行的黑衣,防风又避人目光,比起白天她万众瞩目的装扮,夜里甚是低调不少。
自从她来到镇上便引起不少骚动,韵阕的美貌和装扮高调的令人乍舌,所以不免平时一些垂涎她美色的登徒子不分白日黑夜的灶房韵台绣庄。
韵阕心想,夜间出来也不见安生,她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身后有了尾随者,薛韵阕挑眉一笑,继续走自己的,很快走到路口便消失不见了。
尾随者一愣随即加快了脚步走到街角的时候左右张望也不见薛韵阕,正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尾随者一愣,缓缓转过了身。
墨色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电闪雷鸣,他身后正是一袭黑衣服的薛韵阕,,黑色斗篷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挡住了上面的脸只留下一抹挂着微笑的红唇和精致的下巴,在夜中吐露血色气氛。
“薛姑娘,我——”登徒子被发现时本就心虚,但是看见薛韵阕雪白精致的下巴,上面娇俏的红唇微微开启,顿时心生歹意,发现就发现了吧,他索性一把将她按到墙上,打算强行侵犯韵阕。
韵阕并不挣扎,歹人沉浸在她勾魂的香气,冰冷的肌肤中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韵阕依旧挂着那抹让人说不出意味的微笑。
突地,那正准备撕开韵阕衣服的歹人就停住了手,他正大了眼睛愣在原地,韵阕雪白的双手攀上那男子的脖颈,“你怎么不继续了?”
男子瞪大了眼睛,面部开始因为惊吓而狰狞,那表情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他发出一声嘶叫,顿时划破长空。
修缘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桌子上,修缘伸了个懒腰,这一动身上披着的衣服顿时滑落在地。
修缘捡起衣服,这是在他睡着时别人给他披上的。
修缘不由得嘴角浮上一抹笑容,是不渝,一定是她来过了。那衣服上还残留着不渝的香气,还没天明,修缘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正准备继续酣梦,无意中一瞟,那床上的紫灰白龙长衫整整齐齐的打开了平铺在床上。
他走进端详,昏暗的烛光下那件长衫显得异常妖艳,修缘执手拿起这件长衫,细滑的质地,一条白龙在上面栩栩如生的盘旋,如同要从衣服中飞出来一般,修缘摸着绣上去的白龙,针脚缜密,绣工上乘,这白龙比白天看起来显得更加精美,修缘不由得看得痴了,那白龙眼中有着鲜活的魂,仿佛也正端详着修缘。
不渝从修缘那里回来正往山上走,穿过密密的树林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树上有一个人,一袭白衣慵懒的正半卧在树干上。
“是你?”不渝一愣,吹口哨的人正是洛言。
洛言一手撑着头,慵懒迷离的看着不渝,“刚从李家回来吧?”
不渝有点不悦,“这个还需要和你通报一声吗?”
洛言一个翻身下来,不渝正到他下巴,他微微颔首看着她,“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不过夜里睡不着来这乘凉恰巧碰见你了。”
“乘凉?”不渝看看四下,已经入秋,夜里本来就是凉意已浓,“你热吗?”
洛言摊摊手,“你怎么不睡?这么晚了去找李修缘啊?”
“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不渝开始变得不客气,语气也生硬了。
“我没有干涉你,出于好心我善意的提醒你,他是罗汉转世,就算是凡人,接受你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别提他这种身份了。”
“你想说什么?”不渝让洛言搅得十分心烦,她索性看着他。
洛言微微一笑,“我要说的说完了。”
不渝转身就走,洛言还在她身后看着她,“龙不渝,你是个有血性的狐妖,别把自己毁了。”
不渝再一次停住,转过身,洛言已经不见了,她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进山洞,小芝的声音就响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渝本是怕吵醒她还轻手轻脚走进来,一听见她没睡,索性点起了蜡烛,“你怎么还没睡?”
今天真是奇怪,夜里大家都没睡,不渝心里正感叹。
“我睡不着,”小芝索性坐起来到不渝身边,“看见李修缘了?”
不渝点点头,“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趴在桌子上,一定是累坏了,看书看得睡着了。”说起修缘不渝难以掩饰的嘴边浮起笑容。
“那你还待得这么久,你在他身边一直坐着啊?”小芝依旧直白,这一问到问的不渝不好意思了。
只是现在小芝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冷言冷语的挖苦嘲讽了,小芝的变化不渝并不是没有注意到。
她开始注重打扮,也会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容貌,时而欣喜时而落寞,有时还会唉声叹气,不渝问她怎么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不渝,小声嘀咕,我要是有姐姐这般美貌就好了。
不渝总是不以为意,美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本来就是极为重要的事,倾城美貌往往是才子佳人无论年龄大小都会向往的,这美貌对于不渝却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她并不以为意,也不把美貌视为自己可以自恃甚高的条件。
每当小芝这时候,不渝总会走过去,凑到她肩上随着镜子对她说,“谁说你不美的,你的美要细细发掘,你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美呢。”
小芝被这么一说经常会心情好一些,但是凡事最怕的是比较,再一看镜子中不渝那几乎无可挑剔的五官,小芝又感到落寞了。
女为悦己者容,当一个女人过度注意外貌的时候往往就是她春心已动之时。
只是这个让小芝动心的人是谁不渝还不知道。
“姐姐,”小芝拿着蜡烛贴近不渝,她眨着眼睛忽然很严肃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美?”
不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美得连女人都能被你迷住,”小芝继续着。
“净说些不知缘何的话,好了快去睡吧。”不渝拍了她脑袋一下,转过身褪下外衣就要睡去。
“姐姐你今天用了什么香料吗?怎么这么香?”小芝这一问顿时点醒了不渝。
她转过身,“你也闻见了?”
事实上,她也闻见了这一股说不出来的奇香,这香味是进到修缘的房间就闻见的,虽然很淡,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常人恐怕会忽略这香气,但是作为有着敏锐嗅觉的她们这类妖物,很轻易就能闻见。
小芝点点头,“我以为你换了香料,哪来的香味?”
不渝睨起眼睛,想起自己进入李家看见的那一幕,她站在大门外本想翻墙进去,只见一个黑影在李家大门那立了好久,手里持一个黄色纸灯笼,不渝正奇怪,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在那里?再定睛一看,这黑衣人身形体态都不像男人,那一只持着灯笼的手更是雪白娇嫩,一看就知道那是个女人。
不渝还想看个究竟,那黑衣人却转身走了,于是她并没多想,刚要进去就闻见空气中飘来的这一缕奇香。
进到修缘房间的时候,屋内漆黑,不渝可以夜视所以没有打算点灯,她看见修缘趴在桌子上已经深深入睡,不由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她走到修缘身边,修缘的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平静规律的呼吸一起一伏看来入睡已久,发丝垂下挡着自己俊美的面容,不渝莞尔一笑,伸手撩起他的头发轻轻的别在他耳后。
她随手拿起桌上一件衣服轻轻搭在修缘背上,生怕将他吵醒,做完这一切,不渝又看了看修缘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桌上布包里有什么隐隐发着淡光,不渝好奇,还是将包裹打开来看,只见是一件紫灰色长衫,一条绣工精美的白龙在长衫上跃跃欲出,白龙在夜里都显得十分耀眼,有着月光般温和的色泽,整件衣服金丝勾边缝制边口,看做工和用料就知道价格不菲。
不渝将衣服摊在床上,她忽而就闻见一股奇香,正是和在李家门口撞见的黑衣人身上的香气一样。
再看那白龙,活灵活现,如同活物一般,不渝端详了这衣服半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稔感,她还在苦想是在哪见过什么和这相似的,只听见修缘睡梦中一声轻酣,“不渝——”
不渝一愣,以为他醒了,转过身,只见修缘翻了一下身体继续沉沉的睡去。
不渝突然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修缘说了梦话,梦中竟然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不渝不禁笑了出来,她欣喜地走过去看着修缘熟睡的脸,不禁按耐不住凑近他,闻见他身上熟悉好闻的香气,不渝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发丝上烙下一吻欣慰的离去。
回忆到这,她提起了那件紫灰白龙长衫,小芝戳着脑袋,“这么名贵的衣服,他还真是富贵。”
“我是觉得那东西十分眼熟,但是又说不好在哪见过。”
“也许是谁穿过,这么名贵的衣服一定是各个绣坊竞相模仿缝制的东西,看着眼熟也不足为奇嘛。”
“这么说也是,”不渝也只好这么想,一时间确实想不起在哪见过,就在两个人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闪过,不渝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姐姐?”小芝问道。
不渝的脸色出奇的难看,她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慢慢回过头看着小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