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镇的人们最近谈起的最多话题莫过于镇子上新开起的一家韵台绣庄,店面不大,但是极尽精致奢华,琉璃唐木的围栏涂着张扬的红色,边角楼阁迂回精美,建筑的细节极致到每一个角落每一颗盆景,而这所绣庄的主人叫薛韵阕,人们谈起绣庄无外乎更多的是谈及她。
因为薛韵阕太美了,她的美因为她少妇般的年纪打扮而更加瞩目,韵阕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几乎总是浓妆艳抹,极尽奢华的打扮,从衣襟到内饰无不充斥着流光溢彩,极显富贵奢华,红紫外披傍身,金饰华钗左右,韵阕的美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艳,她举手投足间的妩媚可以令所有见到她的人静止,略微丰满的身段,雪白娇嫩的肌肤,长长的凤眼勾起的是深邃的霞光,小巧丰厚的红唇边角翘起,随时吐露着绵绵细语。
这一天,王氏正和莫愁说起这个绣庄女主人。
“你知道镇上的韵台绣庄吗?”王氏本是给莫愁挑一件淡紫为底绣着戏水鸳鸯的罗衫,见到衣服上的绣图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叨念了出来。
“没有,怎么了?”莫愁并不以为意。
王氏抿着笑,“她家的绣工听说还不错,我想老爷下周寿辰给你和修缘去他家裁制一身衣服呢。”
莫愁点点头,“那咱们就去看看吧,这几日正好在家中闲的发慌。”
“对了,修缘这几天在干什么呢?白日里也不见他人。”王氏收拾莫愁衣后的褶皱,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未来的儿媳人选,看着莫愁凹凸有致的身段,王氏满意的点点头,“这衣服你穿着还真合适。”
莫愁见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经意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不渝,龙不渝永远一身白衣服,高挑的身段,飘飘欲仙的细瘦,长发中有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若隐若现。
莫愁突然就转过身不再看镜子,脸色沉了下来。
“你怎么了?”王氏看见莫愁不对劲关切的问。
“没什么。”莫愁眯着眼睛向王氏露出一个笑容。
见她如此神色,王氏也不便多说什么,“我去叫修缘来,咱们一同去那绣庄看看。”
三个人来到了镇上那家新开的韵台绣庄时都为这家绣庄精致奢华的装修而一震。
王氏笑着点点头,拉着两个人进去,“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这绣庄看起来真是十分富贵。”
一进店面,鲜红绚丽的琉璃朗台,斑斓夺目的楼阁迂回,莫愁看着绣庄奢华的装潢,不禁惊讶的张开了口。
这时,只听步履轻盈的脚步声自楼上走下来,修缘抬起头,只觉得一道惊鸿,有一个艳丽夺目的女子正信步下来,黑发整齐的高盘几只凤钗金簪在头上绽放光芒,精致的眉眼,眼是秋波转,眼角上挑蕴藏着深邃的魅气,朱红色杏唇微微前翘,标准的瓜子脸,那楼台上女子十指弯曲面前含着笑看着他。
莫愁也循着修缘看去,只见这世间少见的艳丽女子,似一团锦簇的花团怒放。
王氏也不由得被她惊艳到。
原来世间真的有美人可以让人屏住呼吸。
那女子款款下楼直奔这三人走来,“招待不周,欢迎三位来我这韵台绣庄随便看看。”
王氏也礼貌的回着笑,“您就是绣庄的主人吧?早有所闻绣庄主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没想到这么美。”
“夫人过奖了,”女子垂着头微微阖目,正是绣庄主人薛韵闋。
莫愁靠在修缘耳边也不由得小声感叹,“真是个美人。”
修缘不经意一看正撞见了韵闋的目光,那深邃的长眼直直的看着修缘,修缘愣了一下随即避了开来。
“夫人这次到绣庄来是要看些什么呢?”韵闋有如天籁般的声音绵绵软语,让人心旷神怡,王氏见这女子端庄有礼,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示出一种高贵。
“我是来为家里这两个孩子挑些上乘的布料,裁一身衣服。”
韵闋笑着点点头,伸出袖口那双娇柔的玉手,“那倒是庄里有现成的绣好的布料,夫人随我这边来。”
临了,看了一眼修缘,修缘再一次愣了一下,流转波光的媚眼一下子醉入人心。
只是这一幕只有修缘和韵阕能感受到,莫愁和母亲似乎一时间变得迟钝了,还沉浸在美丽的绣庄之中。
修缘很快别过眼,他刻意躲避韵阕的眼光,韵阕一直含着笑,只是有意无意的那眼神在修缘身上游荡。
“这件衣服真是精美,”王氏的眼睛突然被眼前琳琅满目的美丽刺绣迷住,拿着一件紫灰色苏绣的长襟不住端详,“这是绣的什么?”
“是一条破海冲出的白龙,”韵阕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样子十分迷人,她看了一眼修缘,“这位公子身形极好,可以试试这件白龙罩衫。”
“是啊,这绣功这材质,修缘,你试试让我看看,”王氏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修缘接过丝滑的衣襟,韵阕走近他,一股幽香扑面袭来,修缘顿时觉得有什么冲上头顶,韵阕纤纤十指搭在衣服上,不经意间抚过修缘的长手。
“我来帮你试穿,”韵阕依旧含着让人说不出意味的微笑,轻轻帮修缘穿衣,修缘伸出手臂让韵阕将白龙长衫套上。
王氏和莫愁不由得眼前一亮,修缘本就清秀俊美,肤色白皙,这紫灰长衫上身顿时更显他眉宇间的俊美,身形的高挑。
“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王氏喜出望外,华服的魅力就在于此,好的衣服不仅可以衬出人的高贵,甚至瞬间将人的气质变幻成另一番模样。
只有修缘,心里有一种异样,莫愁也凑过来,“就是他吧,这是我见你穿过最美的一件衣服。”
随后修缘褪下衣服,韵阕接过来好生折好这件金贵的长衫,莫愁和王氏也心生欢喜的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衣服,修缘能感受到,这名叫韵阕的女子,眉目含笑,看似悉心为她们介绍衣服,但是时不时的目光回转总能落到修缘身上。
从绣庄出来时候,天色已黑,三个人走出来韵阕还想送了很久,路上王氏不住的夸奖韵阕绣庄里的东西精美,还有的就是,这么惊艳的女子,不卑不亢,让人看了着实喜欢。
莫愁和王氏有说有笑,谁也没注意到修缘的若有所思。
修缘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随手将包好的紫灰白龙长衫放到桌上,他点起灯烛在窗边坐了下来,看见窗子,修缘总是习惯在临睡前撑起,这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不光是为了透着夜风,有时候是觉得窗外那双时不时出现的眼睛。
不渝,修缘突然想起她来,不知道是怎么的,心里一阵抽动。
天台山上,不渝正为小芝束发,长直如瀑的黑发直泻而下,不渝拿着细密的木梳一点一点梳着,小芝背对着不渝,透过铜镜看着不渝美丽的面庞。
“姐姐,你真是好看,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睛。”小芝透过镜子对不渝说。
不渝莞尔一笑,继续手里的活,十指绕过她长发紧紧束起小芝长发,“又突然说些个傻话。”
“怎么是傻话呢?我说真的呢。”小芝严肃的转过头看着不渝。
不渝转过她,“好好坐着,”拿出一支翠玉管子在她头上插进发髻中,“现在看看自己。”
小芝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束着整齐的黑发,露出一笑,“这簪子真好看。”
不渝点点头,“你留着戴吧。”
“姐姐不要了吗?”
“送给你了,”不渝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到洞外,手扶着石洞冰冷的岩壁,“你戴好看。”
小芝走过来,趴在不渝的肩膀上,起了夜风,吹透了不渝身上的纱衣,“姐姐,天气凉了,我不喜欢这个季节。”
“为什么?”不渝奇怪的看着她。
“寒天冰地的,”小芝环起手臂抱着肩膀,“山上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她指的是洛言。
自从洛冰离开,洛言回到这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像从前那般看似玩世不恭,嘴角也不再常见那抹惯性的微笑。
“可能还没从洛冰的事情里适应过来吧,”不渝向山头上看去,浓浓夜色,墨染一般的天台山,不渝闪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可以看到一切。
小芝点点头,“要是我,恐怕也适应不过来。”
“好了,”不渝向内推着小芝进山洞,“你该休息了。”
“你呢?”小芝知道,通常这个时候,不渝是要去李家看一眼的,也许修缘已睡,甚至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见他黑漆漆的窗,但是不渝日复一日已成习惯,不去看一眼她亦不能入睡。“还要去看看李修缘。”
不渝笑而不语,“快睡去吧,天真是凉了,你把被子盖好。”
小芝假装不屑的向洞内走去,“你还是好生关心你那个呆秀才去吧,大可不必管我的死活,总之你心里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