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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这时才露了点笑容出来,冲许文轩抬了抬手,道:“行了,快起来让解忧给你把把脉吧,若是你的脉相不妥,无福消受朕的恩赐,可就怨不得朕了。”
  孟彤面上不露分毫,心里的怒气却更盛了两分。皇帝这话是对她的威胁,也是警告。
  若她说许文轩的身体不能承受延年益寿丸的药力,皇帝就要收回想要赏给许文轩的那一颗延年益寿丸了,如此一来许文轩势必就会记恨于她,而皇帝对孟彤的猜忌也会更加加深两分。
  而皇帝势必还会再找人来试这延年益寿丸,到时这延年益寿丸若是无效,孟彤难逃罪罚,若是有效,则难逃许文轩的仇视。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真被许文轩这个太监总管给恨上,孟彤日后进宫,麻烦肯定就少不了了。
  皇帝这话里的意思,孟彤听明白了,许文轩自然听明白了。
  “有劳公主为奴才把脉了。”许文轩主动上前,将手递到了孟彤面前。
  孟彤微微一笑,一手扶住许文轩的手,一手搭上他的脉门,半晌之后,她忍住到口的叹息,收回手,实话实说道:“公公身上的暗伤还真不少,你的腰臀年轻时应是受过捧打,以致现在稍一劳累便会酸痛;
  腿脚更是在冷天里跪地太久,以致寒气入骨,变天时便会隐隐作痛,另外您的肠胃也不太好,因是为了服侍父皇,有时一忙便忘了饿了,饥一顿饱一顿的,以致现在吃点儿甜的便会腹里火烧般,烧胃反酸。”
  “对,对,公主的医术真是神了,奴才确实是有这些毛病。”许文轩很震惊,但震惊过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偷偷觑了眼脸已经黑成锅底的皇帝,问道:“那……奴才是不是不能服这延年益寿丸了?”
  孟彤笑着摇头,道:“延年益寿丸的效果是增加身体的活力,让身体里的机能更加活跃,以达到回复延年之效。只不过公公若是现在服用,因为您身上的暗伤太多,药效会着重于修复你身上的暗伤,延年益寿的效果就会弱了。
  别人用了这药若是能年轻个十岁,到了您身上大概最多也就只有两三年的效果罢了。”
  皇帝听到这里,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见许文轩和孟彤都转头看向他,才露出一丝笑,对许文轩道:“朕都不知道你这老奴才身体如此之差,念你对朕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就赐你一颗药丸,去了这一身的毛病吧。”
  孟彤不禁在心里冷哼: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如此作态还不是要许文轩为你试药,都道自古帝王皆无情,还真是见识了。
  ☆、566试药
  皇帝从瓷盒里捻了一颗蜡封着的延年益寿丸出来,许文轩恭恭敬敬,满面欢喜的接了,正要捏开蜡封。
  “公公请稍等。”孟彤转头冲皇帝道:“父皇,许公公身上暗伤众多,为免浪费了药效,可否允儿臣为许公公施针以增加效药的发挥?”
  皇帝定定看了孟彤一眼,转身许文轩时已经露出了笑容,道:“许文轩,你也算是撞了大运了,难得解忧愿意为你施针。”
  皇帝说完,又转向孟彤,意味深长的笑道:“朕也想看看你的医术到了何种地步,依朕看,你们也不用换地方了,就在这偏殿里给你扎针。”
  孟彤点头笑道:“只要父皇别嫌弃公公的身材不好看就行了。”又转向许文轩,道:“公公,我看咱们也不用挪里方了,就在这平台上,还请您将上衣卸尽,裤腿挽到膝盖之上,在这平台上躺平就行了。”
  平台之上就是龙椅,在这地方就是衣裳不整,都是对皇权的一种侮辱,更别说是在这平台上裸身平躺了。
  许文轩心里没底的抬头去看皇帝,见皇帝微微点头,这才松了口气,解了外袍中衣……
  中衣一解就露出了里头一抹火红的肚兜,皇帝一看就乐了,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奴才还是个老来俏啊,没想到竟喜欢在衣服里头穿这么红鲜的肚兜。”
  许文轩面带尴尬的讪笑,扫向四周低头偷笑的一众宫女太监时,那目光却犹如刀子般满含着怨毒。
  孟彤抬头时,正好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心里暗暗叫了声糟。
  为免自己也被许文轩记恨上,孟彤故作了然的笑道:“公公穿红衣是为了破煞?是否算了命说今年命带白虎,有破财或血光之灾,这才穿了红肚兜来破解的?”
  许文轩也是个人精,闻言立即打蛇随棍上,一脸惊喜的道:“公主也知道这事儿?”
  “知道的,知道的。”孟彤点头笑道:“前年有个游方的道士经过我们村,经过我家时,见我在门口玩儿,就指着我说我命坐白虎,会有破财命或是血光之灾,让我家人给我穿破煞。”
  孟彤说着就叹了口气,道,“可我们那种乡下地方,穷的一身衣裳都要补了又补才舍得丢,我那爷奶又素来不喜我家,哪里会有闲钱给我买红布作新衣呢,结果没几天我就发了场高烧,差点儿就没命了呢。”
  皇帝听得惊喜,不由追问,“真有这种事儿?”
  孟彤道,“别人是不是有这事儿,儿臣是不知,不过儿臣那次是真的差点儿就没命了。
  也正是因为儿臣那次大病了一场,爹娘和爷奶闹了一场,又用掉了家里的银钱,后来便被爷奶强行分出去过日子了。
  我家分家时仅分得了一片儿山地,就挨着牛背山的山脚,我们那里一到冬天就会有野兽下山,房子要是建的不牢固,遇上有野狼下山,两下就能被推倒了。
  那次还是我哭闹着让爹娘把分家的十几两银子全都拿来建了个石屋子,可就是这样,到了猫冬时,狼群还是进了院子。
  那爪子扒门,群狼推墙的声音可吓人了。我端着小弓,拿着爹爹削的竹箭,站在窗台上射了整整一晚上,到了早上能看清东西了,这才将闯进院子的六七匹野狼全给乱箭射死了。
  不过也是亏得这些野狼,我们才过了一个有肉吃的冬天呢。”
  皇帝日日在皇宫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香喝辣的日子,何时听过这样的事情?“野狼还懂得推墙,扒门?”
  孟彤一边示意许文轩吞下药丸,躺下让她施针,一边回答皇帝的问话,“懂的,那些畜生可聪明了,若是碰上那种泥巴筑的茅草屋,几匹野狼接连几下扑蹬,就能把木门和泥墙给蹬塌了。
  那年我家要不是用石头和了糯米浆建屋子,也早就喂了野狼了。”
  皇帝看着孟彤出手如电的在许公公身上下针,似乎一点儿都不受说话的影响,单是这一手就比宫里那些施针要所有人保持安静,不得有一丝这杂声的太医要高得多了。
  孟彤见皇帝不问话了,便专心给许文轩施起针来,扎完了身上,运起内劲在一众银针上轻轻一抚,所有的银针便一起“嗡鸣”起来。
  “哎哎,热。”许文轩有意讨好皇帝,故意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肚子大呼小叫起来,“皇上,老奴的肚子里热起来了。”
  孟彤笑道,“银针在给您通筋活血,加速药效的传导,只要不觉得痛,您乖乖躺着就成了。”
  皇帝左右打量着许文轩,见他的容貌头发一点儿都没变化,便不由问道:“解忧,你这针要施多久才能见效?”
  孟彤仍是微微的笑道,“两刻钟之后应该就能开始起效了,父皇您先喝杯茶,歇一歇,一会儿就成了。”
  皇帝听她这么说,嗯了一声,坐在龙椅上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孟彤则估算着时间,给许文轩的膝盖上也扎上针,这才拍了拍手站起来,在平台的台阶上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坐下了。
  银针的“嗡鸣”还在继续,许文轩躺在地上,除了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觉得极为享受。这皇宫里阴私极多,要从一个小太监混成如今的太监总管,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年轻时受了不少的苦,他的肩背和膝盖长年冰凉,都已经有不少年没有这样通体暖洋洋的感觉了。
  “黑了,头发变黑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文轩身上的银针仍在嗡鸣,但站在平台下的一个小太监却突然惊叫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皇帝连忙睁眼看去,只见许文轩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黑,脸上和身上的皱纹,也正在慢慢变淡。只不过这样的变化随着银针的嗡鸣停止,很快也就停止了。
  “解忧,这是怎么回事?”
  孟彤起身过去打量了许文轩身上的变化,又给他把了把脉,然后就一边拔针,一边道:“许公公身上的暗伤太重了,能用剩余的药效让容貌回复到这样,已经算是意外收获了。”
  ☆、567白发生乌
  皇帝的眼中异彩连连,他盯着许文轩的头发和脸细细打量,心中已经是狂喜不已,“朕若是服下一颗延年益寿丸,效果是否会比许文轩要好?”
  “父皇的身体调理得当,服下药丸后,容颜应会回复到二三十岁时的面貌才是。”孟彤说完,又转向许文轩,道:“公公腿上的暗疾太重了,回头我再给您开个方子,您自个儿去抓药,让人煮了药汤每日供您泡脚。
  泡上个把月也就差不多了,只不过日后换季或变天时,您扔需要泡一泡这个药汤,如此才能慢慢保得腿脚不会随着年纪渐大,而疼痛加剧。”
  许文轩此时看不到自己头脸上的变化,不过身上的轻松感却是显而易见的。“老奴多谢公主的恩典,能得公主的垂怜,让老奴身上的暗疾尽去,老奴真不知该如何谢公主才好了。”
  皇帝呵呵笑道:“都道大恩不言谢,你且将解忧的好记在心里就是了。”
  孟彤心道:她一个在皇宫里没根的人,就已经被皇帝猜忌成这样了,要是真让许文轩欠下她这份人情,变得不清不楚了,回头皇帝还不得时时盯着她,深怕她造反啊?
  “别啊,别啊,父皇,可没有您这么偏心的。”孟彤却故作不满嘟嘴道:“许公公,你别听父皇的,我这人就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要真谢我呀,就给诊金吧,我也不要多,您给我一千两就行了。”
  皇帝一愣之后,不由笑骂道:“你这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孟彤不在意的耸肩摊手,一脸无奈的道,“京城居大不易啊父皇,这洛阳城的物价比我们镇子那儿可高太多了,再加上我府里还养的那些狼啊马啊的,每天又是肉又是药丸的喂着,每日的花用可比人多多了。
  我平日里又要买药材研究药性什么的,炼出来的药还没有浪费的多呢,这都快要入不复出了,着实缺银子呀!”
  皇帝哈哈畅笑了两声,指点着孟彤笑骂道:“你这话是在指责朕没把朝阳该赔你的银子给你送去吧?”
  这话可不是她说的。
  孟彤打蛇随棍上,蹲身向皇帝一礼道:“儿臣可没这么说,父皇可不能冤枉儿臣啊。”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什么意思。”孟彤如此上道,皇帝此时的心情也是大好,他对在旁着衣的许文轩道:“许文轩,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亲自去朝阳宫走一趟,让贤妃把朝阳欠解忧的两万两取来。”
  许文轩连忙躬弯哈背的道,“哎,奴才呆会儿就去,保证公主出宫之前,就把银两给您讨来。”
  “那本宫就先在这里谢谢许公公了。”孟彤笑盈盈的道谢,引得许文轩连连摆手说不用。
  皇帝拿着瓷盒,端详了盒中的药丸良久,才转头问孟彤,“解忧,你说朕现在服用这延年益寿丸可好?”
  “好啊。”孟彤微笑,“父皇的身体最近调养得当,现在服用延年益寿丸,当能将药效发挥到最大。”
  “可需施针?”皇帝追问。
  孟彤据实以告,“若是不扎针,有两个时辰父皇也可见到效果的,不过若是父皇想要尽快看到药效的话,儿臣便为父皇扎上几针,只用两刻钟也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皇帝略一沉呤,便道:“那就扎几针吧。”说起身走下龙椅,摊开手吩咐许文轩,道:“更衣。”
  “是!”许文轩立即一躬腰,冲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招手,尖着嗓子吩咐道:“去抬张软榻来。”
  两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小跑着出了大殿,没一会儿就领着几个侍卫抬了一张一米见宽的软榻进来了,一起跟着进来的还有凌一。
  皇帝见他进来,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凌一冲皇帝行了大礼,才道:“臣方刚带队巡逻经过乾清殿,见有位公公过来唤人说要给皇上抬软榻,臣怕皇上有什么吩咐,便跟过来看看了。”
  皇帝看了看凌一,又转头看了眼孟彤微红了的脸,兴味的笑道,“朕能有什么吩咐?解忧要给朕扎两针,这才差人去搬的软榻。”
  “既如此,那臣就先行告退了。”凌一起身时偷瞄了眼低头理银针的孟彤,正欲退出大殿,就听皇帝道:
  “罢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虽说朕与解忧有父女的名份,但她倒底是订给了你的,你在旁看着也省的回头有人多嘴多舌的。”
  凌一低头应了声“是”,脚步一移便站在到了一旁。
  许文轩很快就把皇帝的上衣卸尽。
  皇帝大马金刀的走到软棍前坐下,从手里一起端着的瓷盒里挑了一颗药丸,捏开蜡丸放到嘴里,嚼了嚼了便用清水送了下去。
  待到皇帝在软榻上躺好,孟彤上前拿着银针,飞快的给皇帝扎上银针,运起那丝少得可怜的内力,在银针上一抚,一排银针便齐齐“嗡鸣”起来。
  孟彤曲膝冲皇帝福了福,笑道:“父皇,你此时腹部可有感到微微的暖热?”
  皇帝恩了一声,叹道:“这感觉还挺舒服的。”
  “这是师门秘传的活血行筋之法,待得银针鸣叫停止,父皇应该就能看到延年益寿丸的效果了。”孟彤说完,又冲许文轩笑道,“许公公,还要烦请您派人去取面镜子来,一会儿好供父皇使用。”
  许文轩今天得了孟彤好处,自也乐得给孟彤做脸,便顺口笑道:“看奴才这脑子,还是公主想的周道。”说完就咋呼着去叫人搬镜子去了。
  给皇帝施了针,孟彤就不敢再如方才给许文轩扎时一样,扎完就自己找地方坐着等了。
  皇帝现在都开始忌惮她了,她要是再不乖点儿,对皇帝表现的恭敬点儿,难道要等着皇帝回头找机会清算她吗?
  皇帝的身体底子要比许文轩好多了,再加上他练习了近一个月的炼体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延年益寿丸的效果很快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