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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彤,算了。”凌一适时的上前一步,将孟彤拉到了身后。
  朱严僵着脸,目光在孟彤和凌一身上扫了扫,心里有意发作,可因不了解眼前两人的身份,也就没敢冒冒然的出手。
  毕竟这里是权贵遍地的皇家书院,若是因为打压朱灿这个庶子,而惹上了不该惹之人,那就未免太过得不偿失了。
  朱严冲朱灿用力的哼了一声,冷冷的丢下一句,“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简直粗俗。”说完一甩袖子,带着身后的几个少年便扬长而去了。
  “简直粗俗?!”待人一走,孟彤的嘴角不竟就扬了扬。
  走廊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凌一扯了孟彤一下,道,“走吧,我们去包间里说话。”
  对此,朱灿几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一行人进到包厢里坐下,点了饭菜就将小二遣退了下去。
  凌一微笑着敲了敲桌子,问孟彤,“你刚刚给他下了什么药?”
  原本因为刚才的事而垂头丧气、心情低落的四人,闻言全都抬头看向孟彤,八只眼睛全都睁得溜圆,不敢相信刚刚那一会儿,孟彤怎么就对朱严下“毒手”了。
  孟彤一边自在从容的给自己倒茶,一边带了点小得意的笑道:“事出突然,我也没带什么强力的药,所以就下了一点点泻药,最多也只能让他腹痛腹泻上半个月而已。”
  没带什么强力的药,就能让人腹痛腹泻上半个月,那孟彤手里强力的药,该如何利害?
  原本心情低落的四人,此时早就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哪里还顾得上彼此受伤的小小心灵啊。
  韩来庆紧张的结巴道,“孟神医,你那个药……腹痛腹泻上半个月,不会把朱严拉死吧?”说着,他不安的看了眼朱灿。要是朱严出了事,被查出来是跟他们一起的孟彤做的,朱灿只怕不会有好结果。
  “当然!”孟彤也看向朱灿,认真解释道:“腹痛腹泻上半个月是死不了人,最多就是受点罪而已,而且我即然出手,就不会留下把柄给人抓。那朱严是在这鲜味斋吃了饭才拉肚子的,与我可没关系。”
  “可,可他们那么多人,只有朱严一人出事,他们肯定是会怀疑的啊。”牧江也担心的看了朱灿一眼,着急道。
  孟彤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朱灿,一脸认真的问,“朱灿,你可会觉得我此举害了你?”
  “不!”朱灿目光坚定的在孟彤和凌一身上来回看了看,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来,“孟神医肯为我出手整治朱严,说明你没把我朱灿当外人。”
  他说着,深吸了口气,目光坚毅的道,“不管这件事的后果如何,我都不会怨怪任何人,最糟也不过就是被驱逐出府而已,对于那个家我早就受够了。
  “朱灿!”牧波三人全都担心的看着他,既是担心又觉得深深的无力。他们三个人不是在家里不受重视,就是家里条件不好,要是朱灿真的被驱逐出朱家,他们就算是想帮忙,也只怕有心无力。
  孟彤是压根儿不觉得朱灿会出什么事,她自己下的药她自己还不清楚吗,无色无味兼之无迹可寻的东西,造成的病症表象就是食物中毒。
  就算让她自己事后来查,也最多只能查出个成人腹泻轮状病毒胃肠炎来,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查出来!
  “放心吧,我既然出手了,就不会留下破绽,他们既然是一起的,自然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孟彤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是让牧波几个更不解了,孟彤当时最多也就是凑上前挥了朱严的扇子一下,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是怎么能即给朱严下药,又祸及其他几人呢?
  不过孟彤可没兴趣跟一群完全不懂医术的人,解释什么是病毒的问题。
  相较于众人担心朱灿会受她连累,孟彤对朱灿在家庭的日常更感兴趣,于是她直接开口问朱灿,“怎么你在家时,也经常被你大哥这样欺负吗?”
  朱灿苦笑,“身为庶子,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谁叫我是姨娘生的呢?”
  孟彤捻起果盘里的一颗瓜子就冲他脸上丢了过去,骂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娘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还把你拉扯这么大,难道她还错了不成?”
  凌一也在旁淡淡的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做人不能忘本,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朱灿被两人说的一下就涨红了脸,倔强又有些委屈的道:“我没嫌我娘不好,就是,就是……”
  ☆、411来气
  孟彤翻了个白眼,直接帮他说了下去,“就是她如今的地位,连累得你受了委屈,所以你心里埋怨她呗。”
  被孟彤一语戳破心思,朱灿倔强的垂头不语,搁在桌上的手却握的死紧,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孟彤与凌一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牧波几个不自然的神情,不由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朱灿与牧波、牧江、韩来庆不同,四人之中也只有朱灿是妾室所出,这也就难怪,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出声安慰朱灿了。
  孟彤看着朱灿,语重心长的劝道,“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爹去逝的时候,我尝过那种痛,所以不想你到时候也来后悔。”
  朱灿显然还没有到会感到痛苦的时候,孟彤的话只换来他一声满带怨气的轻哼,哼的孟彤想把桌上的瓜子盘,直接拍到他脸上去。
  凌一就坐在她身边,他深知朱灿那不服气的一哼会让孟彤动气,所以她一动,凌一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孟彤挣了挣,没挣出来,不由就瞪起了眼。
  牧波几个全都紧张的看着孟彤和凌一较劲,不明白前一刻还在说朱灿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孟彤和凌一就动上手了?
  凌一冲孟彤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才转头对朱灿淡淡的道:“身为庶子,我想若非有你娘在府里为你周旋,你也不可能活得如此滋润,不但能进皇家书院来读书,还能请我们上这鲜味斋的二楼来吃饭。”
  “你需知你今日的生活,皆源自你母亲的委屈求全,以那朱严对你的态度,想来你父亲的正妻也不是什么好相予的角色,若没有你娘,你只怕会过得很困难。”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直白的让朱灿恼羞成怒的跳了起来,“你胡说,我再怎么样也是我爹的儿子,若没有她,我只会被记到主母名下……”
  只见一颗青橄榄自凌一的指间飞出,不轻不重的打在了朱灿的身上……
  牧波三人全被这变故吓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激动的朱灿,和淡定的孟彤以及凌一。
  朱灿激动的话嘎然而止,成功击中哑穴的青橄榄,完成任务后从朱灿的胸前掉回了桌上,被孟彤一把抓过来,重新扔回了果盘里。
  她气哼哼的瞪着朱灿,冲凌一抱怨,“我看着他怎么就这么生气呢?他娘也是倒霉,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小白眼儿狼了呢?”说着又去瞪牧波几个,“他这德性,你们平时也不劝劝?”
  韩来庆讷讷的道:“我家没有姨娘,我爹连个通房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啊。”
  好!这个没切身体会,确实难有说服力。
  孟彤又转头瞪向牧波、牧江两兄弟。
  牧江与牧波对视了一眼,捎了捎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还是牧波犹豫了半晌,才有些不太自在的道:“这种事儿,我们哥儿几个平时也不会特意说起。”
  说着,他转头看了朱灿一眼,才有些无奈的道:“平时我们见朱灿脸上有不痛快,也只当他是在朱严身上吃了亏,倒是从没想过他会有这种想法。”
  孟彤绷着脸双手抱胸,又瞪了眼仍然一脸倔强的朱灿,才对牧波挥手道:“你赶紧跟他说说别人家没娘的庶子都活成啥样了,看着他那个蠢样子,我就来气,怎么就笨成这样了呢,他家的后娘还有亲娘好?”
  一句话说的几人差点儿没笑出来。孟彤这话虽不太中听,可却贴切。朱灿家里虽然没有后娘,可那主母于他可不就等于后娘一样?
  只是看到被点了穴,还僵站着的朱灿,牧波三个还是很有义气的把到嘴的笑意给强咽了回去。
  孟彤对牧波几个招手,道:“你们都坐下,就让那个二愣子傻站着。”
  这个要求三人倒都没拒绝。不但各自坐回了椅子上,还慢条丝理的给彼此都满上了茶。
  这一幕看得被点了穴的朱灿,差点儿没气死。
  “朱灿啊,我真没想到你是那样想你娘的。”牧波喝了口茶,才看着朱灿一本正经的道:“不瞒你说,我初与你相识时,其实就是冲着你有个有手段的姨娘,才肯与你相交的。”
  朱灿听得倏然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牧波却没有停顿,只是缓缓的说道:“这洛阳城里,庶子庶女有点儿身份的人家都有不少,但能活得如你一般逍遥的是真没几个,我们这些正妻所出的子女,对什么庶子庶女的本就天生带着排斥。”
  对着多年的兄弟,如此敞开心扉的述说心底的私秘,牧波不自在的咳了咳,才继续道,“初与你相识时,因为大家都还不了解,所以当时也只想着你有个那么利害的姨娘,日后在承恩伯府说不定也能争下一席之地,这才与你走到了一块。”
  牧波深怕朱灿误会,又连忙解释道,“不过后来相处久了,了解了你的脾气,我就没那么想了,大家兄弟这么多年,相信你也感觉得出来,我可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
  孟彤不耐烦的敲桌子,催促道,“说重点,说重点,你说些别人家庶子过的惨日子给他听啊,不然要是再让他这么稀里糊涂的蠢下去,到时候被人弄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怎么办?”
  “……”他有这么蠢吗?朱灿气得呼呼直喘气。
  “咳咳。”牧波掩嘴低咳,韩来庆和牧江则低头闷笑不止。
  凌一看着几人不靠谱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叹了气,对朱灿道:“你也别不服气,任谁都知道,爹娘是自己的亲,孩子是自己的好,朱家主母自己有儿子,又怎么会把你一个庶子记到自己名下去?难道就为了让你将来跟她儿子争承恩伯府的财产吗?”
  孟彤没好气的跟着呛声,道:“他要是没了他娘,那儿还有命长这么大?一个孩子从小到大能发生的意外多了,随便发个烧,拉个肚子就能悄无生息的把人给弄死,他还当他都不需要人照顾,自个儿就长这么大了。”
  ☆、412说到点子上了
  朱灿气得瞪眼,不相信孟彤说的都是真的。
  “瞪什么瞪?你是不是觉得那朱严的母亲贤良淑德,平时对你也是疼家有加?所以才觉得你娘就是坏女人,没了她你也能过得很好?”
  孟彤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抓了颗青橄榄往朱灿脸上砸,“你个傻子,天下哪个女人看到自己丈夫抱着别的女人,还能贤良淑德的起来的?所谓的贤良淑德不过是你们男人强加给女人,那些女人才不得不装的样子,可不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的。”
  “其实贤良淑德背后就是一肚子坏水,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信以为真。”
  “咳咳咳!”牧波看着朱灿被砸出一个红点的脸,想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兄弟,只能强憋着,道,“朱灿,孟神医说的都是真的,平时你与我们去酒肆、茶馆,也没少听各府妻妾争的鸡飞狗跳的事,怎么事情到了自已身上反倒想不通了呢?”
  牧江也在一旁劝:“就是啊,朱灿,我娘就亲口对我说过,我爹想要看她贤良淑德,她就装给他看,不过要是想要小妾给他生儿子,是想都别想,你看,你姨娘不但把你生下来,还把你养这么大,可见你姨娘有多不容易了。”
  两人说完就剩下个韩来庆没发言了,可他爹夫纲不振,家里干干净净的,再加上他爹官小位轻,也没人给送美人什么的,所以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韩来庆见除了牧江、牧波,就连朱灿都看着他,吭哧了半晌才道:“我家没姨娘,不过我大舅舅、二舅都有,姨娘要是不利害,就只能被正妻压着欺负,别说是生孩子了,就是平常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韩来庆想了想又道,“我不知道朱灿你为什么会认定了没有你娘,你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在我们看来,你是当局者迷,被你母亲温柔贤慧的表象给迷惑了。”
  “都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你平时的花用都是你姨娘给你的,你母亲既然待你如此亲厚,除了府里的月例,平日里可有给过你银钱花使?”
  朱灿闻言,原本气愤的脸一下就僵在了那里。细细回想过往,母亲每每都对他温言软语,就连父亲气愤的想要罚他时,也总会因她的爱护而被他逃过,可除此之外,母亲确实从未给过他银钱使。
  他的银钱都是姨娘硬塞给他的,就是他生气不要,她也会派丫头悄悄塞给他的小厮。
  “来庆说的好!”孟彤几乎要为韩来庆鼓掌了,这么多人说来说去,就他说到点子上了。
  她得意的冲朱灿抬了抬下巴,道,“你那主母既然如此贤慧,不如你明天就去跟她要五千两来使使,看她给不给你。”
  凌一在一旁一脸无奈的责怪道,“你别乱出馊主意,会害他受罚的。”
  又对朱灿道:“你那母亲显然极有手段,才会让你和你爹都认为她是个贤慧的女人,而且这么多年来对她深信不疑。不过我们做为你的朋友,只会帮你而不会害你,这事儿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彤又兴致勃勃的给朱灿出主意,“其实你那母亲就算装的再好,也总是会有迹可寻的,你若是平时仔细些,应该不难发现她的异状才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就给朱灿打了个比方,“比如说你看她院里哪个丫头心比较大的,或是刚受了罚的,就多塞她些银子,趁机套问你母亲为何要在你面前故作贤慧,相信你肯定能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的。”
  凌一看她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能好笑的摇头。
  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凌一从果盘里捡起一颗橄榄,随手往朱灿身上一抛。
  朱灿只觉胸口被人打了一下,刚刚还僵直着一动不能动的身体,一下就能动了。
  牧波去开了门,让小二进来上菜。
  待到小二上完菜出去,牧波重新将门关上,包房里谁都没先说话,气氛一时就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