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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清寺里的僧人就算个别几个人有些小算计,也都不会有什么为恶之事,整个寺院的人能如此纯朴,跟主持老头儿的教导有方肯定是分不开的。
  念在那老头儿要养这么一大帮子的光头和尚,也挺不容易的,孟彤就大方决定不跟他计较他拿那些破米袋子算计她的事儿了。
  何况,孟彤也能感觉得出来,主持老头儿的佛学理念跟别的那些只知照本喧科的佛家高僧不一样。
  所谓的高僧孟彤前世也见过不少,张口闭口总是满口的仁意道德,又要戒这个戒那个的,说话总明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就是不跟你明说,事后手一摊就让你交香火钱,实在不知道这高僧都高在哪里了。
  如果孟彤之前不是在天清寺住了一个多月,对老主持和天清寺的僧人都有一定的了解,如果天清寺的住持不是如今的主持老头儿,她肯定是不会放心让闪电直接把那些珍贵的兽肉兽骨运下山,交给天清寺的僧人保管的。
  这要是换成别的大和尚,一看到她那些布袋子里装的兽肉兽骨,只怕就要冲上山大骂她杀孽太重,要代表佛主惩罚她了,哪里还能容她这么一趟趟的往山下运啊?
  更极端一点儿,就算不对她喊打喊杀,也会如唐僧一般,跟着她念经以图感化她不要再去祸害那些豺狼虎豹什么的。
  所需孟彤觉得,如主持老头儿让帮忙念咒就念咒,让帮忙代为保管就代为保管的大和尚,完全属于佛门中的珍稀品种,她应该好好保护、珍惜着才对。
  一口气跑到山顶,孟彤熟门熟路的径直穿堂入室,绕过此时正忙着做早课,简直堪称人满为患的大雄宝殿,顺着小路进了空无一人的饭堂。
  ☆、323主持老头儿
  饭堂后头的灶房里此时烟气弥漫,几个大灶的锅里不是正温着粗粮馒头,就是用小火温着糙米粥。
  孟彤就跟进自家厨房般自然,随手从灶台下的箩框里拿了个粗瓷碗,从大锅里给自己盛了碗糙米粥。
  等把锅盖盖回去,孟彤就端起糙米粥走出饭堂,很是随意的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口小口的喝着稀薄的粥汤,孟彤抬头看着雪花自广阔的天穹上飘飘荡荡的落下来,耳边听梵音渺渺的诵经声,突然就有了种错觉。
  好像她吞下的每一口粥都像是具有了禅意般,吃到肚子里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好像真的得到了升华一般。
  几声钵盂脆响,木鱼声和诵经声都停了下来。
  孟彤从自己的臆想里回过神来,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一口把粗瓷碗里的仅剩的粥汤喝尽,然后就好整以暇的盯着从大雄宝殿往饭堂这边来的长廊看。
  等看到那个领先众人走在最前头,生着白发白眉却精神烁烁小老头儿时,孟彤立即笑容灿烂的抬手摇了摇。“主持大师,别来无羔啊?”
  “嘿!你这小小娃儿,不问自取视为偷你懂不懂,怎么几天不亮就学坏了呢?”老主持一见孟彤手里端着的粗瓷碗,一双微微眯着仿佛随时都带着笑的眼,立即就睁大。
  孟彤只觉一道黄影一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老主持就已经站到她面前,对着她吹胡子瞪眼了。
  天清寺里的僧人甚本都有些功夫在身,底层的小沙弥功夫都很浅,真正能称之为高手的是寺中的悟字辈僧人,但真正达到了返普归真之境的也就主持老头儿了。
  孟彤记得初见主持老头儿时,他还是由两名徒弟扶着来见她的,老头身上一点儿气息都没露,看着就跟个普通老头儿似的,害她还以为他真的就是个老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喘不上气老叟呢。
  “啧,您未免也太小气了,我不过就是喝了您一碗米汤,这也值得您吹胡子瞪眼的?”孟彤翻了个白眼,放下碗,恭敬的起身向老主持身后的两名僧人合十行礼,“悟名大师,悟能大师,好久不见。”
  “孟施主,好久不见。”大家都是熟人,悟名和悟能看着孟彤,也笑眯眯双手合十跟她回了一礼。
  老主持却不高兴了,回头怒瞪了两个徒弟一眼,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道,“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妨碍我跟小丫头谈事情。”
  有这么个越老脾气越跳脱的师傅,悟名、悟能两位大师也表示很无奈。
  只不过师命不可违,两人也只能乖乖低头,“是,师傅。”
  临走前,悟名笑着冲孟彤伸出手来,“孟施主,那个碗就让贫僧帮你拿回灶房。”
  孟彤连忙把碗端起来递过去,一边感激道,“有劳大师了。”
  “不过举手之劳,孟施主不必客气。”悟名微微一笑,转身与悟能相携进了饭堂。
  孟彤转头看向老主持,却见他昂着头哼了一声,扔下一句:“你随贫僧到禅房叙话。”转身就没影了。
  别看主持老头儿走路一步三摇,还走的颤颤微微的,实则那腿脚不要太利索,孟彤运起身法紧追不舍,也只有跟在他屁股后头吃灰份。
  所幸天清寺也就只有这么大点儿地方,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后院老头儿住的禅房。
  老主持见孟彤跟了上来,难得的赞了句:“小丫头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不过这身轻功身法倒真是不错。”
  “……”谁脾气不好了?还有这脾气好不好,又关身法什么事儿啦?
  孟彤翻了个白眼,毫无诚意的道:“那里那里,您过奖了,就我身法,跟您一比可差远了。”
  主持老头儿踢掉鞋子盘腿坐到了炕上,笑眯眯的看着孟彤关上房门,便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她也上来。
  等孟彤上了炕,他又还不忘打击她道,“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老纳观你的气息和身法轨迹,也知道你这功法必定系出名门,只不过你这丫头太过不思进取,功力太差,没得辱没了你的师门。”
  “……”打人不打脸,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啦?“你还想不想要香油钱啦?”孟彤怒目圆瞪着眼前笑眯眯的老头儿。
  “想,当然想。”一听香油钱三个字,老主持的一又老眼顿时就笑眯成了一条缝,端起德道高僧的派头,悠悠的道,“香油钱是施主敬献给佛主的一份心意,施主有心敬佛,老纳自然要接着。”
  “虚伪!”
  老主持也不生气,只继续笑眯眯的道:“不过在香油钱之外,老纳还有一个不请之请,还望施主能够答应。”
  老和尚武功这么高,能有什么事求她?孟彤不由好奇的挑了挑眉,道,“是什么不请之请?不过要是借钱的话就免谈,我也很穷的”
  老和尚突然睁开笑眯眯的细缝眼,瞪了她一眼,才又一本端着高僧的派头,慢悠悠的道,“前日见信,听闻施主要用兽肉兽骨炼药,不知孟施主这炼的都是些什么药?”
  “不是,大和尚,你想要我炼的药丸?”孟彤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瞅着老主持,调侃道,“你们不都是吃素的吗?兽肉兽骨就算炼成了药丸,那也是荤的?你们不是不能吃荤的吗?”
  老主持斜了她一眼,一脸笑眯眯的道:“施主既然能用兽肉兽骨炼药,想必也是能用草药炼药的。”
  孟彤低头看了看自己,才抬起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老主持,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主持大师,你就不怕我炼出来的药丸能吃死人吗?毕竟我今年才十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老主持的笑脸差点儿就绷不住了,他鄙视的斜了孟彤一眼,没好气的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在深山老林里呆上两天两夜?还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屠熊猎虎,杀豹如杀鸡?”
  ☆、324拿药当饭吃啊?
  “呃——”孟彤举起手,很是谦虚的道:“其实也没您想的那么危险,我带了一大袋子的迷药上山的,那些什么熊啊虎啊豹子的,其实都是被我迷晕后放干了血才宰杀的。”
  见主持老头儿一又弯弯的笑眼突然就不弯了,孟彤立即就悟了,急忙解释道:“您放心,它们都是在睡梦中死的,死的时候保证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
  “而且我是要用它们的筋骨血肉炼成药丸治病救人的,日后但凡我能多救一人,它们身上的功德也会重上一分,这对它们将来的轮回转世也是助益,您说是吧?”
  老主持抬了抬眼皮,看着孟彤颇为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孟施主对我佛门的轮回之说,也有如此深的认识。”
  孟彤心头一跳,连忙腆着脸陪笑道:“那什么虎啊熊啊的我杀都杀了,要不这么说,我怕您不肯收留我啊。”
  “哼!”老主持哼了一声,说了句很有禅机的话:“不杀之为杀,杀亦为不杀,不杀不如杀,屠万户亦为救世矣。”
  “呵呵——”什么杀不杀的,绕得她头都晕了,孟彤只能干笑以对,“主持大师,您说的佛理我大概能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咱们就揭过不提了吧。咱们说些别的哈,说别的。”
  “那就说些别的。”老主持从善如流的道:“不知孟施主手里可有治疗内、外伤势的药,比如说用于加速外伤愈合,防止化浓的药粉,断骨接续的膏药,能治疗内腑五脏之伤的丸药等等?”
  孟彤扯了扯嘴角,僵笑道:“大师,我记得您这天清寺是佛寺啊,您要一点治外伤的药粉我还能理解,毕竟意外无处不在嘛,您说是吧。可你要那断续膏,内治药有什么用?难道您还打算要带着徒弟们出去闯天下不成?”
  老主持也学着孟彤咧了咧嘴,假笑道:“有备无患啊,毕竟意外无处不在嘛,孟施主,你说是吧?”
  “……”是你个头啊!孟彤无语的磨了磨后牙槽,沉吟半晌,才道:“您要的那些药丸我手头有,就算没有我也可以现制,你说个数量,看在咱们的交情的份上,我只收你成本价,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老主持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抬手示意道,“施主请说!”
  孟彤咧嘴一笑,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的摄人的光彩,“我需要寺中悟字辈的大师出手,帮我把炮制过的药材震成粉末。”
  这事初听似乎很容易,可仔细一想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老主持用着怀疑的目光斜睨着孟彤,想了又想,突然失声道:“你说的药材该不会就是指你从天清山后山运下来的那些吧?”
  “大师英明,不过还不只那些,单是那些兽骨兽肉是成不了药的,自然还需要加入各种草药和矿物才能配有一济药方。”孟彤一脸笑容灿烂的道,“这个工序就比较复杂了,咱们在这儿就不细说了吧。”
  老主持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指着孟彤的手指头都在抖,“单是你那些兽骨兽肉就有一千多斤了吧?你还要加多少草药矿物进去?你当我寺中弟子的内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老主持一脸悲愤的道,“老纳不过跟你要几颗药丸子,你竟然就要跟老纳狮子大开口,你说你这丫头咋这么黑呢?”
  孟彤看着老主持捂着胸口一抖一抖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的瞪着他道,“主持大师,你这样子也太假了,天清寺里悟字辈的师傅可有二十多人呢,而且个个都还内力深厚。”
  “别说是一千斤的兽骨兽肉,就是再多来个几千斤,到了他们手里,那也只有分分钟变齑粉的份。”孟彤一脸“你少骗人了”的表情,对老主持翻了个大白眼。
  老主持不由瞪眼,“你说用内力震成粉就震成粉吗?消耗内力之后胃口会变大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到一旦他们耗费了内力之后,会吃掉寺里多少粮食吗?”
  “……”孟彤简直无语以对。老头儿这无时无刻不哭穷的精神,简直是谈判时无往不利的大凶器啊,这一点值得提倡,她必须学起来。
  孟彤眼珠子一转,也哭丧着脸道:“主持大师,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谁叫我小小年纪就要养那么一大家子人呢,你看看我家里不是瞎眼的就是只剩一只手的,除了老弱就是妇儒,我要是不算计着些,家里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老主持听的白眉一抖一抖的,一下就被孟彤给顶的装不下去了。
  他沉着脸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少跟老纳来这一套,你家那一只手的和瞎眼的不都是你自己招来的吗?”
  顿了顿,他又道,“想让老纳答应你,除非你肯捐赠天清寺外伤药丸、散剂各一百份,接续筋骨的药膏一百份,治疗内伤的药丸一百份。”
  “你拿药当饭吃啊?还一百份?”
  孟彤听的一下就从炕上蹦了起来,指着老主持的鼻子叫道,“老头儿,咱们现在说的是药,可不是大米、黄豆,外伤药我就不说了,就那断续膏光药材就有十八种,想要药效好,很多药材还有年份上的讲究,那些东西是你要就能买到的吗?”
  “连药材都买不到,我上哪儿给你去弄一百份出来,再说你以为那些药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那些可是要钱的?一副断续膏光成本就要几百两,一百份?把你卖了也不够买一样药材的。”
  “再说那内伤的药,内伤也分很多种的你知不知道?脏腑伤和筋脉伤你说能一样吗?心肺脾胃肾,哪里出毛病了就要治哪里,你说你额头痒了,去挠屁股,那能有用?”
  “……”被孟彤喷了一脸,老主持也不禁有些讪讪的。他哪会知道那劳什子的断续膏竟然这么值钱啊?
  就他这破寺庙,别说是让他拿出几百两银子来,就是几十两银子,那也是跟要割他肉的似的疼啊。
  ☆、325掉坑里了
  没办法,不带队伍的人,永远不知道带队伍的人的难处啊。这一寺的小大光头睁开眼要吃,闭上眼要穿,他个老和尚又要给他们弄吃的,又要给他们弄穿的,手里有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他容易嘛他?
  不敢再惹脑孟彤,老主持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柔化了态度,缓声道:“这不是有句话叫做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吗?老纳说了老纳的条件,孟施主也可以开出自己的条件嘛。”
  孟彤目光凶狠的一眼横过去,“一百份你是想都别想,外伤药和散剂,我倒是做了一些,可以给你二十份,断续膏我手里一共也就只有三盒,这东西药材不好收集,我最多给你两盒。”
  “至于治内药,治筋脉根骨损伤的我手里共有五瓶,共五十颗,至于用于治疗五脏六腑损伤的,各有各的药医,我手里现有的,可以给你匀出二十颗来。”
  见主持老头儿还想张口说话,孟彤立即凶巴巴的威胁道:“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大数量了,再多一颗也没有了。”
  老主持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道,“那就照孟施主说的办吧,我天清寺出人帮施主将炮制的药材震成粉末,施主以各类伤药为酬,合情合理,阿弥陀佛!”
  老和尚答应的这么爽快,孟彤立即就知道自己被他给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