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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彤先去集上买了两条鱼、两只鸡和一些蔬菜瓜果,才赶去吴屠户处,等十框猪下水装上了车,她又割了十斤猪肉,四个猪蹄和一个猪头,这才驾着车往回赶。
  去林地里喂了狼,孟彤回家把买的鱼肉瓜果一放,就将骡车调头去了村子里接王大娘和陈大叔他们。
  七月初正是农忙季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收谷子、打谷子、晒谷子。
  因为夏季的天亮的早,孟彤进村的时候,村里除了在家做饭烧水的妇人和年幼的孩子,青壮年和能帮忙干活的大孩子们几乎全都下地收谷子,或是去晒场打谷子晒谷子去了。
  孟彤赶车进村时,一路上除了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孩子,来往的村民全都来去匆匆,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孟彤打。
  骡车一路到了陈大娘家门口才慢慢停下,刘大叔和陈大叔等人一听到声响,就全都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农忙时节,还要大家放下手上的活计给自家帮忙,孟彤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大叔,大娘,正是打粮食的时候,还让大家给俺家帮忙,俺真是……”
  “唉,你这丫头说啥傻话呢?”王大娘挥手打断了孟彤的话,笑着一边往后车厢走,一边大嗓门的道,“这几天天气好,给你家帮个忙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能耽误个啥呀?”
  陈大娘也在孟彤的肩膀上轻拍了下,笑道:“你这孩子跟大叔大娘们客气啥?这几天大家都在打粮食,村里的晒场正是人挤人的时候,你们家的事儿急,俺们先帮你家把酒装了,正好也可以歇两天,省得跟大家挤。”
  刘大在车厢里扯开了嗓子冲孟彤叫道:“彤彤啊,大叔家的粮食早就收了,啥事儿也没耽误,你放心啊,大叔就想问问,你中午有给大叔准备酒喝不?大叔不活干活,就怕没酒喝。”
  孟彤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知刘大是有意想让她释怀才这么说的,感动之余,连忙笑答,“大叔,俺家别的没有,酒肯定管够的,您只要想喝,只管放开了肚皮喝,俺肯定不拦您。”
  陈大娘大笑着调侃道:“丫头啊,你这话可不能给你刘婶子知道,不然你刘大叔今晚可得睡院子里罗。”
  车厢里的众人顿时哄声大笑。
  “吱吖——”
  正在调转车头的孟彤忍不住寻声转头,就见孟家老宅的院门大开,孟七斤正眯着眼,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孟彤眼中的温暖骤然化冰,她抿紧嘴唇,淡淡的转开视线,仿佛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孟七斤一见她那样子,顿时就不高兴了,“嘿,死丫头,见到你叔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车厢里的笑声嘎然而止,陈大等人全都噤了声,扭头往孟家老宅看来。
  孟彤穿越而来,本就对孟大柱和孟七斤两兄弟没有半点感情,再加上这两人的所做所为,让她只剩满心的厌恶,因此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孟七斤向来懂得欺软怕硬,他见孟彤的骡车边没有跟着白狼,又自持自已是孟彤的长辈,便有些有持无恐起来,撑着腰就叫嚷开了。“臭丫头,老子在跟你说话呢?你聋啦?”
  孟彤眉头一挑,手中的马鞭一挥,鞭子“咻”的一声划破空气,鞭尾在空中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啪”响。
  “哎哟妈呀!”孟七斤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就的往院门里躲。
  这头,骡子也在孟彤的鞭声下受惊奔跑起来。孟彤眼角扫过老宅的院门,嘴角忍不住就高高扬了起来。
  等孟七斤反应过来,再从院子里冲出来,孟彤的骡车早就跑没影了,他气急败坏的追了几步,也只来得及看到骡车飞快的往村口而去。
  “不识好歹的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
  孟彤现在的耳力不要太好,一听孟七斤竟然还敢骂她,手中马鞭往路边的一块小儿拳大的泥块一卷,再蓄了一丝内劲往后一带。
  孟七斤只觉眼前一花,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哎哟哟哟……”
  脸上的剧痛让他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孟七斤捂着脸,低头看着袭击他的凶器——泥块儿,顿时怒上心头,也顾不得骂孟彤了,目光凶狠的四处寻找拿扔他的凶手,“谁呀,谁干的?他妈谁拿泥巴扔老子?”
  可惜这会儿土路两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而远处玩小石子的几个流着鼻涕的两三岁的小娃儿,是断不能将泥巴块儿扔那么远,还能将他砸这么痛的。
  “真是见了鬼了?到底是谁暗算老子?”孟七斤捂着脸喃喃痛哼着,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忍不住先打了冷颤。
  抬头小心翼翼的将四周又打量了一遍,确定确实没有人之后,孟七斤只觉的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大周朝的鬼神之说深入人心。有句俗语叫做“人吓人,吓死人。”
  正因为未知,通过无限的想象以及人们的口耳相传,无形无象的鬼神不但神通广大,而且诡异莫名。
  孟七斤亲身经历了“诡异泥块”的砸脸事件,只觉的自己就是白日撞鬼了,心里发毛的之下,他一缩脖子,调头就往自家院子狂奔,再也记不起要找桀骜的侄女儿麻烦了。
  孟彤要是知道自己顺手扔的一块泥巴,就把孟七斤吓了个半死,只怕要高兴坏了。
  刘大等人都是干活的好手,骡车才刚停稳,一众人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骡车。
  院子里,孟彤出门前搭的两个土灶上都已经加上了大锅,火烧的很旺。
  春二娘一见众人,忙不迭的招呼众人坐下喝茶。
  “搁着搁着,俺们自己倒就成啦。”打头走在前面的王大娘,笑着接过春二娘手里的水果茶,探头往敞着门的正屋瞅了瞅,小声问,“孟大呢?”
  “刚喝了药,歇下了。”春二娘腼腆的笑了笑,“没事儿,他的药有安眠作用,睡得沉,咱们只管说话,吵不着他的。”
  王大娘闻言便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她的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242告知
  她们今天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让春二娘掉眼泪的。陈大娘见状忙指着新院里的两口土灶问,“二娘,你这是要煮啥呀?”
  “哦,这是在煮酒坛呢。”春二娘心思单纯,见陈大娘问便笑着解释道,“彤彤说,那些坛子都要放在锅里用热水里煮半刻钟,这样装了酒,酒才能放得住,多久都不怕坏。”
  村里碰上丰年的时候,也会有人用粮食酿些酒来喝,可从没听说谁家装酒,酒坛子还要先煮过的。
  不过酒是孟家的,又是孟彤要拿出去卖的,刘大几人虽然对如此讲究的做法有些不以为意,不过也都知道孟彤如今与杂货铺和药铺掌柜都有打交道,懂得也比他们这些人多,因此也就不多问什么。
  陈大娘只道两个灶太少,这么多人要等酒坛子煮好装酒,要白白浪费不少时时,便招呼众人又撸了袖子,搬石头搭了四个灶。
  刘大赶着孟彤的骡车回了村子,从几人家里又搬了四个大锅过来。
  众人分工合作,这边煮坛子,那边装酒、拌封泥、糊泥封,一个早上下来,就分装好了五十多坛酒。
  孟彤分两次拉到镇上,给钱掌柜和言掌柜处都先各送了十坛虎骨酒和鹿骨酒。
  市价一百五十文的虎骨酒和一百文一斤的鹿骨酒,孟彤仅以鹿骨酒一百二十文一斤,鹿骨酒七十文一斤给卖了。
  因为价格便宜,也因为钱掌柜和言掌柜的广告到位,到了下午再去时,孟彤将两处预定的斤数一合计,竟预定出了一千一百多斤。
  早上的四十坛酒收了十九两银子,回程时,孟彤又从言掌柜那里运了一百个酒坛回家。
  如此这般,众人忙活了两天,终于将一千一百多斤酒都交了,剩下的几十斤鹿骨酒和十斤虎骨酒,连同几个大酒缸,孟彤直接就让几家给分了。
  一千多斤酒,卖了一百多两银子,事情告一段落,只等孟族长那边的路引一办好,孟彤就打算动身了。
  这几天,春二娘把行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厨柜、衣柜、梳妆台等大件的东西早就已经清空了。
  孟彤的意思是让刘大等人搬酒缸的时候,顺便把厨柜等物都一起搬了。
  陈大娘想了想,道,“白天人多口杂,俺们还是晚上来搬,省得村里人说叨。”
  不用说孟彤也知道,村里人的说叨其实并不可怕,几人就怕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听到风声后,会闹上门去胡搅蛮缠。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几人商议之后,便决定晚上由刘大和陈大再套辆牛车来拉东西,至于小件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到时就装孟彤的骡车上。
  太阳快下山时,春二娘按孟彤的吩咐,照旧给三家人包了肉和饼子,让几人带回家去吃。
  孟彤赶车将几人送回村子,却在村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孟鸣。
  “可算等到你了。”孟鸣见到孟彤时,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孟鸣?你是特地在这里等俺的吗?可是事情已经办妥了?”孟彤见到他,眼睛也不由亮了亮,只不过看着孟鸣神情严肃的大步走来,孟彤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笑容不由就敛了起来。
  孟鸣掏出怀里的路引塞进孟彤怀里,扭头看了看四周稀稀落落往村里走的村民,凑近孟彤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午间,俺跟俺爷请县衙的书吏和捕快喝酒时听到了一件事。”
  “县衙的张捕头跟你二叔有些交情,俺听那些捕快说,你二叔请了张捕头去喝酒,还有意将新寡的嫂子许配给张捕头做妾。”
  孟大柱只有一个兄弟,所谓新寡的嫂子,十成十说的就是春二娘无疑了。
  卧槽,这绝逼不能忍!
  孟彤又惊又怒,差点儿没跳起来。
  孟鸣眼急手快的一把拉住她,低声急道:“你冷静些,现在可不是你找人算帐的时候,孟大柱这么算计你娘,肚子里明显没憋好事儿。”
  车厢里,刘大和陈大娘等人听到孟彤的叫声,都忙跳下车来查看,“是孟鸣啊?”
  孟鸣一见刘大等人从车上下来,勉强扯了个笑,“刘大叔,陈大娘。”
  陈大娘目光在孟鸣紧抓着孟彤的手上扫过,皱眉道:“你们这是……?”
  乡下地方,礼教规范没有那么严,孟鸣虽说读了几年圣贤书,可孟彤是他族妹,又才十来岁的年纪,孟鸣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概念。
  他不但没放手,反而紧紧的扯着孟彤的手,对刘大和陈大娘道:“俺正跟孟彤说他二叔的事儿呢。”
  说完,孟鸣扭头又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的对孟彤道,“你不是正打算要离开村子吗?俺爷让俺告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来民不与官斗,你们干脆尽早走。”
  孟鸣说话的声音虽轻,陈大娘却也隐隐听到了几句,不由就紧张起来,快步走过来问,“这是咋滴啦?孟大柱又憋啥坏事啦?”
  孟鸣又把事情飞快的和刘大、陈大娘说了一遍。
  两人一听都不由大惊失色,事情扯到了官家身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大当机立断,也压低了声音对孟彤道,“彤彤,俺们就在这里下车,你赶紧调头回去收拾东西,等天一黑就带你爹娘离开村子,孟大柱那孙子满肚子坏水,他这是没把你爹当回事,打算把你娘给卖了,好占了你家的东西呢。”
  陈大娘去到车后,跟坐在车里的陈大叔和王大娘等人把事情一说,几人全都下了车,催着孟彤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孟彤心里虽气,但到底不敢拿孟大和春二娘的安危冒险,想了想便道,“那俺先回家了,等天一黑,刘大叔和陈大叔就过来。”
  刘大和陈大点头应了,几人又催着孟彤赶紧走。
  回到家,春二娘正在厨房做晚饭。
  孟彤将情况跟春二娘一一说了,又道:“娘,俺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觉得族长爷爷说的对,二叔既然想买通衙门的捕头跟咱们过不去,咱们还是趁早走的好。你做好了晚饭后就再多烙些肉饼,咱们今晚就走。”
  ☆、243准备妥当
  女儿既然都决定好了,春二娘自然没有不应的。
  孟彤回到新院,从房里取了包药粉洒进水桶,拿了刷子就要去给闪电和赤光刷毛。
  闪电和赤光无疑是好马中的俊马,那一身油光水滑的毛色,在这犄角旮旯里没有看到倒是无所谓,以后出门在外就太惹眼了。
  可孟彤人还没靠近马棚,闪电和赤光就已经耸动着鼻子,然后一脸警惕的盯着孟彤手里的桶了。
  马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而且记忆力也超强。
  孟彤看着警惕的瞪着她慢慢后退的两马,诧异的挑了挑眉,细细一想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那包药粉里一种带有腐蚀性的野果的气味漏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