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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娘和陈大叔知道孟大的身体情况,见他的脸上确实已经现出了疲态,就一起送他们出了院子。
  和春二娘一起扶着孟大上了骡车,孟彤与陈大娘和陈大叔挥别之后,就赶着车子调头往家去了。
  看着骡车远去,陈大娘正想转身回院子,却被陈大叔扯了下袖子,“咋啦?”
  陈大叔冲隔壁不远的孟家祖宅呶了呶嘴。
  陈大娘转头看去,就见院门的一角露出了半截深褐色的布裙。
  她立即心领神会,沉了脸哼道,“哼,人都给折腾的快没命了,现在才来掂记,又有什么用?”说着便甩头进了院子。
  院里几个耳尖的婶子听到了,忙问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陈金枝哪老婆娘。”陈大娘走到桌前坐下,一边撇嘴道,“俺刚瞧见她躲在门内偷看孟大和孟彤他们一家呢,现在知道掂记了,早干啥去了?”
  一个小媳妇听了,便不屑的冷笑道:“大娘,你是心善的,所以老把别人也是往好的方面想,谁知道陈金枝那老婆娘心里是怎么想的,搞不好还在掂记着怎么从孟彤手上弄银子呢?”
  “不能?!”一个大婶吃惊的道,“孟彤可是已经往孟家族里,给孟九根和陈金枝寄放了一千两养老银子了呢,这样要还算计孟大和孟彤,这还算是人吗?”
  大妞在旁小声接腔道:“彤彤他奶以前做的坏事还少吗?要真心疼彤彤和彤彤他爹,当初也不会大冷的天把人赶出家门去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叹了口气,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彤彤本事再大也得扛着长辈的磋磨。
  陈大叔关了院门,走到桌边坐下,道:“希望他婶儿能想清楚,别再折腾了。”
  说着他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俺看孟大那脸色,虽然瞅着像是比以前好了些,可那身子骨应该是比以前还要更差了,他今儿一直都坐着,可也就坐了这么半天,就坐不住了……”
  “这都是命啊……”
  随着这一声叹息,一桌子人都沉默了。
  陈大娘见状忙站起来,笑着挥手道:“咱们不说他们了,今儿可是俺家大妞的大喜日子,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婶子、嫂子们帮忙,才能整治出今天那么好的酒席,俺和孩子他爹谢谢大家了。”
  ☆、227刘秀两口子的决定
  陈大叔闻言也连忙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慎重其事的给大家敬酒。
  众家婶子们和几个小媳妇连忙端着酒杯起身,一边七嘴八舌的道不敢,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就又热闹了起来。
  没过两天,陈大娘就提着两盒糕点去了刘家,她和刘秀才的婆娘关起门来念叨了大半个时辰,从刘家出来时,脚步轻快、满脸带笑,想来事情是谈成了的。
  再看刘秀才的媳妇也是一脸笑眯眯的,田氏在旁瞅着想问又不敢问,撺掇了刘志良去跟刘康良打听,没想到刘康良也不知道。
  田氏心里跟被猫挠了似的,那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
  公婆偏疼小叔,能让陈大娘和婆婆相谈甚欢的,肯定是跟小叔有关的事,而跟小叔有关的,说不定就是让公婆变着法儿的把家里的银钱往小叔身上使。
  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小叔成了亲之后,他们可就是两房人了,公婆要是再把私房往小叔身上使,可是会严重损害到她们长房利益的,。
  田氏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着,谁知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刘秀才两口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自己说起了分家的事。
  刘秀才与媳妇昨夜也是商量了半宿,觉得陈大娘所得的顾虑都很对,才下了这个决定的。
  刘康乐将来读书、科举,需要的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们膝下两个儿子,虽然打小偏疼小儿子,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份了。
  毕竟刘志良是家里的长子,又是个孝顺儿子,一碗水就算端不平,也不能偏得太过了。
  有了陈大娘给透的底,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为了两个儿子好,等刘康乐一成亲就给两兄弟分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分家之后,他们两老没死之前大家分家不分居。
  如此一来,不管小儿子日后能走到哪一步,两兄弟都只会客客气气的,不会有纷争,老大和老大媳妇以后就是弄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拖了刘康乐的后腿。
  何况知道了大妞正仗着和孟彤的关系,搭着她的顺风车赚银子,夫妻俩心里暗喜的同时,倒底是生了偏向小儿子的心。
  只有分了家,大妞日后赚的银子才能全由他们两口子自己拿着,这才是对刘康乐最好的。
  刘秀才夫妻俩坚定的决定早早的给两个儿子分清楚家产,就是让小儿子误会了他们,也再所不惜。
  “爹,娘,是不是大妞她娘来说了什么?”刘康乐吓的脸都白了,连忙就跪到了刘秀才两口子面前。
  陈大娘昨日来了一趟,今天爹娘就提分家的,刘康乐不得不有了最坏的想法,急道,“不管陈大娘说了什么,这事儿都是不成的,父母在不分家,若是儿子娶了大妞就要分家,那这婚俺不结也罢。”
  田氏也不满的忍不住在旁插嘴道:“哪有女儿还没嫁过来就撺掇咱家分家的?都说陈大娘和陈大叔是村里少有的实诚人,现在看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懂什么?”刘秀才的媳妇不满的瞪了田氏一眼,没好气的道:“要不是陈大娘做人实诚,跟俺唠了半天,说俺对老二太偏心了,会寒了老大的心,闹得兄弟离了心,俺跟你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呢。”
  刘志良和田氏一听,都不由惊,心说:那陈大娘难道是专门过来为他们打抱不平的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身为长子,要是刘志良对分家的事表现的太过热衷,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想到这里刘志良连忙“卟通”一声也跪了。“爹,娘,弟弟还小,又自小聪明,俺们大家多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咋就说啥寒心、离心的呢?”
  “您二老可千万不能听外头人瞎叨叨啊。俺是大哥,让着弟弟些,本来就是应该的。”
  听到刘志良这么说,看着他言不由衷的僵硬表情,刘秀才不由就皱了眉,扭头跟自家媳妇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都叹了口。
  还真如陈大娘说的那样,大儿子对他们偏袒小儿子,心里的不满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你们两兄弟这是做啥,人家陈大娘说的那都是有道理的。”
  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也有些痛心,不过刘秀才还是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故做不满的瞪起了眼,威严的冲两个儿子摆了摆手,道,“你们俩都起来,坐下听为父给你们慢慢讲。”
  刘志良和刘康乐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的在椅子上坐了。
  刘秀才看着两个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缓声道,“为父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但这事儿,为父与你们娘已经商量过了,这个家是必须要分的。”
  刘志良和刘康乐才急的想开口,就被刘秀才打断了。
  他道:“你们两个自小读书,但老大的资质不如老二,未来志良你最多也就能接接为父的班儿,在这十里八村做个教书先生。”
  “然康乐在读书方面比老大你有天份,日后少不得会在科举一途上走得更远些。”
  田氏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考科举有多费银钱,她嫁给刘志良这两年,可是深有体会了,刘志良单只是考了两回童生,哪回考不是得花用四五两银子的?
  她以为刘秀才说这话是又打算偏袒小叔,变着方儿的给小叔塞银钱,不禁就暗暗咬紧了牙。
  “……分家是为了不让康乐拖垮这个家,志良是家中长子,为父置下的薄产老大照理是该多占一份的。”
  刘秀才看着刘康乐,语重心长的道:“老二啊,一直以来,为父与你娘对你都要比你大哥多疼宠一些,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娘也不能为了你,让你大哥两口子以后吃糠咽菜。”
  “你大哥日后也是要养儿育女、开枝散叶的人,可不能因为你要考举人、考进士就拖得哥嫂父母日子都过不下去。”
  刘康乐这才知道,原来分家是要把自己给分出去,连忙“卟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的向刘秀才夫妻磕头道:“儿子不敢拖累家里,儿子听爹娘的,爹说分家就分家。”
  ☆、228病发
  田氏眼底闪过喜色的同时,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心里欢喜着陈大娘会做人,竟然劝动了偏心的公婆,不让小叔来占他们大房的便宜了。
  刘志良听着刘秀才的话,心里虽然难掩惊喜,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深知刘秀才的喜好,身为长子,他必须表现出兄友弟恭的一面,所以一听刘康乐说要分家,也忙要做态跪下磕头,却被刘秀才挥手阻止。
  “老大你就坐着,分家的事为父与你娘已经决定了,等你弟媳妇儿进门之后,就给你们分家。”
  “但是咱家是分家不分居,日后大家仍旧住在一块儿。”
  “老二日后要是考中了进士外派做官,那自然另当别论,要是没考上就一直住一块儿,你们要想分开住,就等为父跟你娘死了之后再搬。”
  刘志良一听,连忙跪下应是。
  田氏一见,也连忙走到刘志良身边,乖巧的跪了下来。
  刘秀才的目光扫过低着头的小儿子,又把目光转到大儿子和田氏身上,沉声道:“老大,你是长子,为父和你娘分家之后自然是要跟着你们过的。”
  “咱家的房子和田地,为父准定平分成三份,为父与你娘占一份,你们兄弟各占一份,俺们俩口子这一份等日后跌蹬腿去了,就归老大这一房所有。”
  “为父跟你娘既跟着你们过,日后日常的花销,也就由为父的这里出。”
  田氏和刘志良不由对视一眼,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老二啊,你也别怪为父的狠心,实在是考科举费钱哪,分了家之后,你那一份家产是卖是当都随你,为父能为你做的,能教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日后你能走到哪一步,就全靠你自己了。”
  刘康乐心里虽然委屈凄苦,却也没有怨恨刘秀才的意思,含泪哽咽着向刘秀才磕头,道,“儿子知道父亲用心良苦,父亲的教导,儿子不敢或忘。”
  刘秀才的媳妇一见小儿子落泪,就忍不住心疼,可一想到分家之后对小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也跟着开口。
  “至于分家之后开火吃饭,老二啊,你要是喜欢跟俺们一起呢,爹娘也不嫌多你们这两双筷子,要是不乐意跟俺们一起呢,就自个儿开火,到时让你媳妇儿给你做。”
  一听这话,刘康乐就真哭出来了,他娘这话一说出来,他就是想跟着蹭饭也没脸哪。
  此时的刘康乐,内心里是愁苦和不知所措的,一成亲就要被分出去单过了?
  他手无搏鸡之力,自小除了读书,啥都不会,他顿觉未来一片惨淡,明晃晃就是要穷死节奏啊。
  等大妞过门之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妞说这事儿了。
  不同于刘康乐的愁苦,田氏和刘志良心里却已经欣喜若狂了,爹娘难得偏疼他们一回,没想到竟会在分家时偏向了他们。
  要知道这个家可是全靠着刘秀才每年的束脩收入度日的,家里的日常花费都由刘秀才这边出,那他们分得的那一份田地,日后的粮食收上来,岂不是全都归他们自己了?
  还有分家之后刘秀才两口子跟着他们长房过,刘透才的束脩收入不也都归了他们这一房了吗?
  刘志良心中大定,眼里心底满是对父母的孺慕之情。
  只觉得如此一来,他就是明年考不上秀才,也不用怕家里供不起,可以一直考下去了。
  孟彤虽然对于自己一手导演的事情走向有所预料,却不知刘秀才会如此有魄力,竟然直接把家都给分了。
  不过也正是分家,让刘康乐有了压力,从而奋发图强,一举考中了秀才,不过这是后话了。
  再说孟彤这边,孟大自陈家回来之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春二娘急得直掉眼泪。
  孟彤为了孟大的病,再没有心思关注外头的事情,全天守在孟大的床前。
  也亏得她早一步做了退烧减热,补血补气的药丸备用,几颗药丸喂下去,孟大的烧就退下去了。
  只不过因为这烧是孟大体力透支引起的,孟大的身子又已经走向药石罔效的地步了,因此烧退之后又不断反复。
  孟大一连晕晕沉沉的睡了五六日,烧退醒来之后还四肢无力的躺着起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