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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元休和齐子骁连忙恭谨的答应下来。
  从祝香伶的屋子里告退出来时,孟彤还未从山上回来。
  望着冷风呼啸,落叶漫天飞舞的林子,周元休和齐子骁并肩站在院门外,心情都无比的复杂。
  他们本就是为了魏铁军身上的毒而来,现在问题虽有了解决之法,他们的心情却反而更加深重了。
  “元休,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齐子骁觉得很愧疚。
  周元休数次派人去信洛阳,都如石沉大海,他们已经对洛阳那边不抱希望了。
  可孟彤当初指出他舅舅身染剧毒,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现在却要她师傅用仅剩不多的寿元为他舅舅解毒,这让他只觉得无颜面对孟彤。
  周元休心里比齐子骁想的更多,自然也就更加不好受。他叹了口气道:“那就走,祝前辈要的那些药材,水头镇不一定就有,咱们少不得要花些心力派人出去寻访。”
  齐子骁默默点头。
  于是两人回身去跟春二娘与孟大告辞。
  孟大温声挽留两人,“不如再等等,彤彤应该也快回来了。”
  齐子骁勉强笑道:“实在是家里临时有事,不好耽搁,只能先行告辞了。”
  周元休也道:“烦请伯父伯母告知彤彤一声,我们过几天再来叨扰。”
  孟大见此也不好再强留他们。他身子弱,天气一冷就不好出屋子了,便让春二娘将两人送到了院门口。
  孟彤自山上回来后,听说周元休和齐子骁来了又走,只觉奇怪。
  听说他们来了之后还去见了祝香伶,孟彤便不忙着再出去,先洗了把手脸,去了祝香伶的屋子。
  “师傅!”
  “回来啦!”祝香伶头也没抬的伏案奋笔疾书,她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不能时时在孟彤身边提点教导她,只能尽可能多的把自己的一身所学记录下来,以供她日后查阅参考。
  “嗯!”孟彤掩上屋门,在灶边烤了烤冻僵的手,这才走到祝香伶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听说元休和子骁来过了?”
  祝香伶嗯了声,不紧不慢的回道:“他们是为了魏铁军身上的毒来的,他们派去洛阳的人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普通的大夫又诊不出“衰老”之毒,不来找你拿主意还能找谁呢?”
  孟彤闻言不禁有些担心的蹙眉,“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这都是意料中事,不是吗?”祝香伶淡漠的道:“齐梓良既然想要魏铁军死,又怎么会让他们派去洛阳的人,顺利进城呢?就算是进了城也没命出来啊。”
  孟彤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指望洛阳那边的事情早点儿结束,否则,也只有让魏铁军回洛阳就医一途了。”
  祝香伶停下书写,抬头看了孟彤一眼,没好气的道:“别人的闲事莫管,你过冬的柴禾捡够了?”
  “没够,我这就去捡了。”孟彤缩了缩脖子冲祝香伶竖起一根食指,讪笑道:“您容我再问一个问题行吗?”
  祝香伶无奈的叹了一口,道,“要问赶紧的。”
  “娘说您找元休和子骁说话了。”孟彤歪着头打量祝香伶,小心翼翼的问,“师傅,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呀?”
  祝香伶看了她一眼,哼道:“为师让他们给为师找些难寻的药材来,就为师这破身子,要是再不好好补补,就真没几天好活了。”
  孟彤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真的有办法帮您延寿吗,师傅?那真是太好了。”
  祝香伶却颇为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道:“为师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吗?”
  孟彤看了一眼她摊在桌上写了一半的医书,知道是自己打扰到她了,不由讪笑的起身后退,“徒儿这就出去了,师傅您忙,您忙。”
  说出连忙转身出了屋子,顺手还带上房门。
  ☆、189又一年冬
  听着轻巧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祝香伶整理纸张的手微微一顿,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笔,将自己的心得和所学一点点记录于纸上。
  她如今能为小徒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天寒地冻的日子越近,孟彤就显得越发忙碌了起来,她不但要一趟趟的上山砍柴,以备一家四口过冬之用。还要到镇上买猪肉,以供狼群渡过寒冬之用。
  家里的兔子,经过一年的饲养和使用,数量仍维持在两百只左右。虽然可以做为储备食物,但就狼群的数量来说,这点儿兔子是远不够帮它们撑过寒冬的。
  长达四个月的猫冬期,光人吃的东西就要好几车,更不要说孟彤还要养近三十多只野狼了。
  她跟吴屠户预定了五十头处理好的全猪,十一月初二取货。
  然后她又去粮铺买了五石的精米和十五石糙米(一石粮食十斗150斤左右),外加三石的白面。
  一口气买了三千多斤的粮食,孟彤来镇上家里的来回跑了七趟,才将东西全部都拉回来,连骡子都差点儿给累趴下了。(骡车的负重在四五百斤左右)
  有了粮食,还得有做吃食的炉子和锅,为了养那一大群狼,孟彤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去杂货店定了六个大炉子,又去铁铺定制了六个超大带盖的超大铁桶,再转去家具铺子定制了六个长两米,深宽皆一尺的木头食槽,准备猫冬时给那三十多只野狼用。
  可就算买了这么多食物,孟彤还是觉得不够,毕竟近三十多只的野狼,那食量可是要远胜过三十多个成年男子的食量的。
  为了弥补不足,孟彤不得不再带着狼群上山打猎,再一趟趟的往家拉猎到的野猪,狍子、羚羊和鹿。
  也亏得有了狼群和骡子的帮忙,孟彤打柴之余,猎到了东西,才能用草框装了套在野狼身上,让它们拉下山。否则这个冬天,是真的没法过了。
  为了储存食物,孟彤干脆将新院靠西间的屋子辟出来做了冷藏室,又特地去打了数个可自行拆装的木架子,以做储存食物时置物之用。
  可那些猎味对于孟彤来说,猎得到容易,要剥皮去脏的处理起来却当真是为难了。
  不得已,她只能进村找了陈大娘一家和齐大一家来帮忙。
  倒底是人多力量大,多了七八个人手帮忙,堆了半个院子的野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木架子运来之后,孟彤先装了一个放在院子里。陈大娘等人处理好的野味一律剁去头颅,分肋骨和前后肢,泼上水放置在木架之上,等入夜结冻之后,第二日再一一搬进屋里冷藏起来。
  十月的最后一天,周元休和齐子骁派人送了一车的米面油盐和鸡鸭鱼肉来,一起送来的还有祝香伶指名要的药材。
  彼时,孟彤还在像一只勤劳的工蚁一般,骑着骡子带着狼群上山砍柴打猎,为过冬尽可能多的储存食物和木柴,没跟来送药的人打照面,更没机会看到他们送来的那些药材。
  一直忙到了十一月初五,孟彤已经猎到了二十多头野猪,三十多头野羚羊,十几头狍子,七头驯鹿。
  虽然送了分了一只鹿给村里的交好的乡亲,可再加上从吴屠户那里拉来的五十头全猪,以及刘大、陈大娘、牛二等人送的几框子蔬菜瓜果,做冷藏室的整间屋子还是被堆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捡的干柴已经堆了大半个院子了,可孟彤只要一起到那六个为了给野狼煮食的大炉子,就觉得再多的柴禾也是不够用的,于是只能苦逼的赶着骡子一趟趟的往山上跑。
  十一月初六这日,午时刚过,天空就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来。
  孟彤站在屋檐下,看着没一会儿就积了一层白的院子,终是歇了再上山的念头,转身拎了一捆柴禾,便往祝香伶的屋子走去。
  孟大那边有春二娘照顾着,孟彤不用担心,倒是祝香伶年事已高,需要她时时添柴倒水,磨墨递笔的照顾一二。
  这天的雪一直下到傍晚都没有停,孟彤便跟春二娘一起开始烧水,给新买来的陶罐消毒。
  准备如去年一样,一次性将要吃的各种肉食都炒制好,冻在陶罐里慢慢吃。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节省柴禾。
  因为今年孟彤猎到的野味多,乡亲们送的瓜果蔬菜也多,因此做出的菜也比年也要丰富的多。
  烟熏鹿肉,红烧羊排,萝卜羊肉汤,梅菜扣肉,油煎鹿肝,小米炖鹿心,爆炒鹿肺,卤鹿肚,红烧鱼……
  一直忙到子时过半,孟彤和春二娘才将今年的第一批吃食给烧制好。
  为了让食物不至于因受热而变质,那些装在陶罐里的吃食是不能放在厨房里的。
  孟彤一早就在新院中间的屋子里搭好了一个木架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陶罐。母女俩收拾好了厨房,也不怕晚,冒着大雪,就将一个个陶罐搬到了新院去储存。
  第二天一早起来,孟彤拉开屋门一看,整个天地都是白的。
  如今家里的院子加高了,院外还有狼群看门,就是山上下来只老虎她们都不必害怕。
  可孟彤发现她跟她娘现在不用每天扫雪的,可工作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曾加了。
  因为今年还有三十多头野狼,张着嘴嗷嗷待哺,全靠她们这两个厨娘了。
  孟彤走出房门时,春二娘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坐在大木盆前,一手拿着一只野猪腿一手拿着菜刀削肉。
  院子里靠墙的位置,六个大炉子一字排开。
  孟彤去搬了些柴禾过来,又去厨房里扛了一袋糙米出来,给六个大铁桶都加上差不多十斤左右的糙米,然后搁到炉子上,再往里头一桶桶的加水。
  野狼胃口大,干饭是肯定喂不起了,能让它们吃上四个月的肉骨头粥就已经很不错了。
  等给六个炉子都烧上火,孟彤就去拿了把菜刀,帮春二娘一起切肉。
  这一腿山猪肉是要切了用一天的。
  ☆、190毫无所觉
  冰冻了之后的山猪肉并不难切,一刀下去就能削下一长条肉,只不过这些长条的肉,还要叠在一起切成两指宽的小块,才能下锅。
  两人分工合作,速度倒也不算慢。
  一腿肉削尽了,就剩下一根又长又粗的大腿骨。
  孟彤去拿了铁锤过来,轮起来三两下,就将这根大腿骨敲成了数十块小段的碎骨。
  拿着木盆将早上要用的肉和骨头装了,分洒到六个铁桶里,再往每个铁桶里都加了点儿盐,孟彤把盖子一盖,拍拍手,就去找了扫把来,去院子里扫雪去了。
  春二娘则收拾了下东西,拿着碗去了新院的中屋里挑菜去了。
  家里一共也就只有四个人,春二娘陪孟大一起用饭,祝香伶年纪大了,又不爱出屋子,所以每天都是由孟彤陪着她一起用饭的。
  春二娘挑了五碗菜端到厨房,架上锅上热了之后,又分了一半用小碟子装了,再盛上两碗熬了一夜的精米粥,放到托盘上,用碗盖好。
  春二娘这头才刚准备好,就见孟彤擦着汗走了进来,她立即指着灶旁的小炉子,叮嘱道:“炉子里有热水,你先倒点儿出来洗洗,再把饭菜给婆婆端去。”
  孟彤看了眼托盘上的倒盖着碗保温的饭菜,笑着过去用力抱了春二娘一下,撒娇道,“娘,您真好。”
  笑容瞬间在春二娘的脸上绽开,她抬手轻拍了孟彤的手臂,笑骂,“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赶紧的,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俺就是活到一百岁,不还是您女儿嘛?”孟彤一边笑着回嘴,一边去炉上提热水。
  洗净了手、脸之后,孟彤先去屋里跟坐在炕上的孟大请了安,这才转回厨房,端起春二娘给盛好了的饭菜,顶着大雪去了新院。
  用肩膀顶开屋门,屋里腾腾的热气伴着浓浓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孟彤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闻着药味细细的辨认了下,就微不可见的微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