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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铁军的反应虽然没像齐子骁那么夸张,却也被惊的眉头抖了抖。
  “我学医的时日虽然还不长,但魏舅舅的症状实在太好辨认了。”
  孟彤抓着魏铁军的手腕,在他虎口处的穴道上缓缓施力按压,然后让魏铁军和齐子骁看魏铁军手指甲上浮现的青黑之色。
  齐子骁眼见着魏铁军的粉色的五指指甲,随着孟彤的按压缓缓的变成了青黑之色,不由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魏铁军的手一抖,脸上的神色也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种毒的名字就叫“衰老”,其毒从发作到中毒之人身死只用一年时间,中毒初时的症状就是晚上睡不着,白日里明明极为疲惫却无法入睡,且口干噬茶。”
  “等中毒之人因长久不能安眠而肌体衰老,五脏衰竭,头晕脑胀时,便会如染风寒般,开始咳嗽发烧,最后因五脏皆衰,毒冲心脉,骤然暴毙。”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魏舅舅身上有股五脏衰败的淡淡的腐臭味,所以才特别看了看魏舅舅的脸色,以魏舅舅的脉像来看,您中毒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魏铁军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却被齐子骁抢先了一步。他盯着孟彤急道:“彤彤,这毒你会解吗?”
  孟彤目光沉沉的看了眼齐子骁,又转头看向魏铁军,道:“师傅教过解法,但我没有能力为魏舅舅解毒,“衰老之毒”又被叫做“附骨”,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这种剧毒的难缠之处。”
  “要解这种毒,难的不是解毒的药草配方,而是需要一位功力在一甲子以上的武功高手,以全身内力辅助魏舅舅将散布于他筋脉里的毒素逼出体外。”
  ☆、162解不了
  “我能配制解毒需要的药引,却没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帮魏舅舅逼毒。”
  一甲子以上的武功高手,对于魏铁军和齐子骁来说虽然难寻,但对于周元休却不是什么难事。
  齐子骁和魏铁军心下稍安,魏铁军便琢磨起身上的毒来,“彤彤,衰老之毒既然如此难缠,应该不多见?”
  “是不多见。”孟彤点头道:“衰老之毒乃巫门秘药,现如今唯有冥楼和皇宫的太医院有存货,想要害魏舅舅的凶手肯定不简单,您要是想找幕后主谋,往京城洛阳那一片儿找肯定没错。”
  齐子骁闻言脸一下就黑了,巫门是什么组织机构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可舅舅中的毒他却不能不恨。
  魏铁军不可能全无敌人,但中毒不超过半个月,剧毒还来自京城洛阳,这两条线索所影射出来的那个幕后之人一目了然,根本猜都不用猜。
  既然知道了解毒之法,他对下毒之人反倒不甚在意了。
  魏铁军点了点头,此时心里想的却是:能轻易认出衰老之毒,并明确说出毒药出处的孟彤和她背后的那位师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如此一想,魏铁军对孟彤不同于一般庄户人家的气质和言行举止倒是释然了,既然孟彤有个利害的师傅,那么她就算再出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边齐子骁一边在心里恨的半死,一边拍着胸口一脸后怕的对孟彤道:“今天幸亏彤彤你来了,也幸亏你看出了舅舅身上的症状,不然舅舅还只当自己是茶水喝多了呢。这要是一直拖下去,等毒发了可就糟了。”
  舅舅若是因他而被那人下毒害了,齐子骁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魏铁军听到齐子骁的话就笑了起来,说,“看来彤彤你与我魏家的缘份委实不浅哪,你看先是救了子骁和周少爷,然后又劝动了子骁进军营练武上进,现在更是救了魏某一命,这份恩情重若泰山,以后我们都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孟彤不在意的笑道:“魏舅舅你太客气了,子骁和元休既然没拿我当外人,我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见外。”
  “魏舅舅是子骁的舅舅,自然也就是我的舅舅了,自家亲人有事,我本就该伸手相助的,魏舅舅要是再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倒是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魏铁军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倒是爽快的很,这真是好极了。”
  说着他还冲孟彤眨了眨眼,一脸敬谢不敏皱起脸道:“舅舅是个粗人,就怕那些说话扭扭捏捏、不干不脆,还尽要别人猜她的心思小姑娘,你要是猜不中,她还哭,可遭罪了。”
  孟彤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等周元休领着孟大和春二娘回转时,孟彤向魏铁军要了笔墨,将解毒的药方写了下来,又另开了一副压制衰老之毒的药方交给魏铁军,并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告辞离去。
  魏铁军拿着孟彤写的两张药方,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站在客厅里沉思,直到齐子骁和周元休送走了孟彤回来,三人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周元休直接开口道:“魏大人身中剧毒的事子骁都跟我说了,民间虽有高人,但难以为朝庭所用,宫里倒确实有几位隐退的老人,一会儿孤就休书回京,求父皇给个恩典,派人过来为大人解毒。”
  魏铁军起身向周元休诚心拱手行礼,道:“如此,微臣就在此先行谢过殿下的大恩了。”
  “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你乃朝庭重臣,又是子骁的舅舅,孤若是不知晓此时也就罢了,既然知晓了,自然该为你略尽绵薄之力。”
  周元休面色淡然的摆了摆手,又问:“倒是那下毒之人,大人可有头绪?”
  魏铁军摇头,“照彤彤所说,微臣中毒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微臣除了在军营和府里两头跑之外,偶尔也会与军中同僚上酒馆喝个小酒,实难辨别是在何处被人所趁。”
  周元休闻言便叹了口气。
  魏铁军转而望向齐子骁,沉声问:“子骁,你可见过彤彤的那位师傅?”
  齐子骁点了点头,“见过,那日我与元休被孟彤所救,到她家时跟她师傅打过一次照面,那是位满头白发的老妪,身量很娇小,而且看起来脾气似乎也不太好的样子。”
  周元休道:“彤彤既然能直接道出衰老之毒出自一个叫巫门的门派,且只有冥楼和太医院有存货,想来她的那位师傅应该也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隐世高人脾气大多古怪,这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魏铁军的眉头微微抖了抖,看向两人道,“既然彤彤的师傅有可能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那她的武功……”
  齐子骁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兴匆匆的站起来,道,“我这就去孟家问问,若是彤彤的师傅武功高强,咱们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啊?直接求彤彤的师傅不就好了?”
  “不妥!”周元休皱着眉摇了摇头,“彤彤的师傅若是能帮魏大人解毒,彤彤刚才不会不说,她既没有提,那便是她师傅也无能为力,咱们还是等京城来人,左右不过也就是一个月的事情,幸好咱们还有时间。”
  “都是因为我,若我没有来河北府,舅舅也不会被人下毒。”齐子骁一脸的懊恼和愧疚。
  周元休不赞同的道:“魏大人之所以会中毒,问题不在于你来不来河北府,而应该在于你进了军营。”
  “咱们到河北府也一月有余了,若是那边真不想让你到河北府来,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在你进了军营之后才对魏大人下毒?”
  “三皇子所言甚是。”魏铁军拍着齐子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子骁,你是齐家嫡长子,你若肯上进,未来的朝堂之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这是谁都抢不走的。”
  “那人正是怕你上进了,以后压制不住你,才会对舅舅动手,以阻断你腾飞之路,你切莫中了奸人的圈套,万万要努力上进才好。”
  ☆、163放灯
  齐子骁微红着眼眶,看着魏铁军毅然点了点头,“舅舅放心,我不会再被人一挑衅就热血冲头,上那人的当了,我知晓自己现下该怎么做的。”
  “他们既然怕我上进,我就该更加努力练功习武才是,唯有如此,待我回京之后,才能有资本与她们斗上一斗。”
  “你真的是长大了。”魏铁军拍着齐子骁的肩膀,只觉老怀甚慰。
  再说孟彤慢悠悠驾着骡车回家,路过卖荷花灯的小摊时,还买了三只荷花灯准备一会儿去村口的小河里放灯。
  骡车驶到村口的小河边时,已经是太阳西斜之时。
  孟彤把车停在离村子尚有一段距离的河边,把孟大和春二娘扶下车,然后拿着三只荷花灯到河边一一点燃,让两人许愿。
  孟大和春二娘拿着荷花灯,目光复杂的相视而笑。
  以前在那个家里,除了干活,似乎其它一切都成了奢望,他们只能看着别人许愿放灯,将那份渴望深深的埋在心底。
  现在,他们本以为无望实现的愿望,却由他们的女儿为他们圆了。
  孟大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着唯一的心愿,然后把手中微光摇曳的荷花灯放进了河里。
  春二娘看了孟大一眼,这才合上眼许了愿,将荷花灯放进水里让其顺水而流。
  孟彤看两人都放了灯,这才捧着荷花灯,大声许愿:“一愿父母安康,二愿爹娘长寿,三愿俺们一家幸福美满,快乐每一天。”
  春二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咋能这么贪心呢?你许的愿望这么多,让菩萨听个啊?”
  “菩萨听到哪个算哪个呗。”孟彤笑眯眯的把荷花灯放进河里,顺手还轻轻拨了拨,让荷花灯飘离河岸。
  此时夕阳正好,河面如浇了金液一般,闪闪发光。
  孟彤一手挽着春二娘,一手挽着孟大,站在那里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和慢慢顺水飘远的荷花灯。
  “……孟彤在那儿,就在那边的河边,俺看到她家的骡车了。”
  远处传来的女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把孟彤惊回了神,她抬眼往村口的土路望去,就见邵金荷、邵大以及赵铁头、铁平九几个正往她们这边跑来,更远处人影绰绰,似乎还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跑。
  “这是咋滴啦?是不是出啥事儿啦?”春二娘听不到邵金荷刚才的那一声喊,还以为是村子里出了什么大事了。
  孟大怕她害怕,拍了拍她的手,又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道:“你到俺身后来,那些都是俺们同村的乡亲,你别怕,俺们过去看看。”
  “爹,他们应该是冲着俺来的。”孟彤皱着眉,把之前在赵家发生的事,以及邵氏说的那些话和自己的决心飞快的说了一遍。
  若是以前,孟大和春二娘或许会觉得把孟彤嫁给铁头,也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可听到了孟彤对铁头的评价,以及她的决心,两人顿时就想起了周元休和齐子骁。
  有了美玉在前做对比,两人就赞同了孟彤的说法,觉得赵铁头真的是要啥没啥,愣的跟块木头似的,实在配不上自家闺女,便也就对这门他们才刚听说,就已经无疾而终了的亲事释怀了。
  “俺刚听到那个邵金荷嚷着说俺在这里,也不知道又会闹出啥妖娥子。”
  孟彤跟只老母鸡似的,护着两人往岸上的骡车走去,一边道:“俺先扶你们去骡车那边,省的一会儿那个姓邵的女人万一乱来,把你们给推进河里去。”
  春二娘一听就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低声笑骂道,“瞎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坏了。”
  孟彤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娘,您还真别不信,那个邵金荷泼辣着呢,上次她在咱家门口探头探脑,俺拿箭吓唬她,她都能昂着头跟俺对吼,一副俺敢伤她就让俺好看的架势,真是蠢死了。”
  “是不是你骂人家姑娘蠢,所以人家才带人来找你算帐了?”孟大无奈的看着自己女儿,觉得这种事情,自家闺女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孟彤瞪着眼睛摇头,“肯定不是啊,上回俺骂她蠢的时候,可是当着她爹妈骂的,人家要算帐当时就算了,才不会等到今天呢。”
  敢情还真有这一茬啊?
  孟大和春二娘听得面面相觑,最后只能一起叹气了。
  赵铁头和赵平九等人没一会儿就跑到了三人面前。
  赵铁头诧异的看着站在孟彤身边的孟大和春二娘,不禁有些愣神。
  一早就知道孟彤是带着孟大和春二娘出行的赵平九,神色却很淡然。
  他道:“彤彤,叔知道你对铁头没意思,不过铁头说还有话想问你,你看在叔的面子,跟他说说清楚,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成不?”
  孟彤松开了挽着春二娘的手,扬眉着上前一步,看着赵平九道,“平九叔,俺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赵铁头样样不如俺,俺看不上他,更不想跟他一块儿过日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他还听不懂吗?”
  孟彤扭头落在赵铁头脸上的目光,让他一下就涨红了脸。
  赵铁头握紧了拳头,孟彤轻蔑的眼神让他气的理智全无,扯着嗓子就大声吼道:“你看不上俺,你勾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当然就看不上俺了,光天化日的就跟人在酒楼里勾勾搭搭,你不要脸。”
  孟大和春二娘一听这话就沉下了脸,他们就是再愚也知道铁头说的是什么。
  今天在酒楼里吃饭的就他们一家人、周元休和齐子骁,有钱人家的少爷指的自然是周元休和齐子骁,但他们家孟彤从头到尾可都是规规矩矩的。
  况且他们夫妻俩当时也在坐,这事儿就算是说到天上去,都跟勾搭、不要脸扯不上关系,这赵铁头明明就是在血口喷人,污蔑他们闺女。
  “铁头……”孟大正想跟铁头说理,却被孟彤一把给扯住了。
  “爹,您看俺说的没错?他赵铁头就是这么个没脑子又自以为是,一生气就不管脏的臭的,都只管往人家身上泼的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