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跟风长吟见师父出现,赶紧爬起来,脑袋上还顶着无数的杂毛。
逐晨伸手抓了一把,行动间的风又带起一圈绒毛,她赶紧停手,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
风长吟这小子鸡贼,仗着自己年纪小,悄悄藏到她的身后试图蒙混过关。
风不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能是觉得跟他们年轻人之间代沟太大,最后又止住了。
他后退一步,低敛眉目,又一次带着对自我的怀疑,默默将门合上。
一片寂静。
……就,没有然后了?
逐晨不信邪地走过去,推门一看,发现风不夜果然不在了。
逐晨钦佩不已。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自然地装作无事发生?
难道这就是身为师父的阅历吗?
逐晨若有所思地走回来,拉着师弟神秘道:“你有没有觉得,师父最近有些奇怪?”
风长吟朝窗外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逐晨一眼,带着坚定道:“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
逐晨:“……”
“他是不是罚你了?或是说了你两句?”风长吟一派过来人的语气宽慰她说,“师父也不记仇,你先认下就是了。过两日就是无事发生。”
逐晨:“……”
她怎么就那么想告状呢?
屁股点根烟,这孩子是真能上天。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逐晨也忘了之前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风长吟想到今晚还要去跟师父睡,顿时蔫头耷脑起来,好在被子的存在稍稍减缓了他的悲痛。
他催促逐晨赶紧装一床,让他带过去。
两人撸起袖子,开始整理这满地狼藉。
细致的清理工作让二人吃到了报应的苦。
风长吟试图用御风术将绒毛吹到半空,然而效果并不可观。逐晨感觉自己嘴里塞了不少,一直在打喷嚏。
两人表情发苦,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打扫干净。
逐晨给了他两床被子,一床大一床小,让风长吟抱到隔壁去。
小师弟很有自知之明地分配好了物资,嘴里遗憾嘀咕两声,将被褥顶在头顶,颠颠跑了出去。
等房间重新安静下来,逐晨长吁口气,享受地躺在床头,翘起二郎腿,查看自己的系统界面。
界面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的声望值,从原先寥寥无几的个位数,一直飞涨,到目前为止,已经快要突破一千点。
要知道这里总共也才五十多人而已。
逐晨点开明细,想要找一找规律,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规律。
她不晓得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吃饭的时候涨,喝水的时候涨,发呆时候涨,甚至连干活的时候也在涨。想涨就涨不讲道理。
……难道这就是劳动人民的光辉觉悟吗?
是她的思想太狭隘了。
逐晨深刻检讨了一下自己,然后去查看自己的任务列表。
开凿水井的任务自然完成了,除了一个很玄幻的美好祝福以外,逐晨还额外领到了一千点声望。
看着挺惊喜的,可惜她现在还是不知道声望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可能是数值还太低,没有激活这个功能。
除此之外,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初阶目标,“建造几间能供其余百姓居住的房子”,居然也显示已完成了。
逐晨很惊讶,因为齐峰兽的那三个外壳明显是走捷径的方法,何况张识文等人现在是硬生生挤在三间屋子里,按照寻常的标准来说,根本不能算住得下。
但是系统选择认可,说明它的核定标准是宽泛的,在一定程度上给了逐晨自由发挥的空间。
逐晨不再软趴趴地躺着,而是坐正起来,看着奖励列表上亮起的图标,抬手挡住不停傻笑的唇角。
在她抓心挠肺地想搞科技的时候,系统早已经为她打开了黑科技的大门。这就是社会主义对修仙世界的因地制宜吗?逐晨感受到了光芒的照射。
她转念一想,是了,连她这个猪……平平无奇的小木屋,都能得到系统的认可,说明这个系统充满了老父亲般慈爱的。
——还有,张识文和郑康要是再在她面前提那个“圈”字,影响她的自我认知,她一定要严肃教导他们什么叫革命情谊了。
逐晨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确保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庄重地点击领取奖励。
她想起那个多功能的,美丽又耐用的水桶,一时之间兴奋得难以自已。
能被打上“珍稀”两个字的物品,肯定有着别样的功能,她一定不能再报以偏见的目光,埋没神物的价值。
界面中金光闪过,她直勾勾盯着的视野中,多出了一截草黄色的物品。
【一条无法损坏的长绳】
逐晨:“……”
逐晨怔怔地将它拿起来查看。
确实是一条比较坚固的长绳,但弹性并不算太好,不适合用来做鞭子。直径过粗,也不适合用来编织别的物品。材质倒是很柔软,可是有什么用呢?
……大概真的是她有眼无珠吧,她实在想不出能用这条绳子能干些什么。野外攀岩吗?还是开发一个蹦极项目?
她想到了自己的水桶,忽然之间领悟了,一时间忍不住泪流满面。
逐晨跑出房间,把绳子系在水桶的把手上,又看了眼边上的水井。
天呐!就这?
您可真是一场及时雨。
逐晨又一次怀着大起大落的心回了房间。
她抖开被子,躺了进去。
“我的生活确实更加美好了,谢谢你,阿统。”
下次请给我一个有攻击力的玩意儿吧。
这天晚上,逐晨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又一次梦见了阿秃。
她梦见阿秃带着十几个朋友过来见她,而她徜徉在羽毛的海洋里。
这个梦过于甜美以致于第二天逐晨醒来的时间都比平常晚了一点,张识文等人早早起了,开始准备搭建新房。
逐晨昨天晚上答应了风长吟,今天要陪他去河边抓鱼,教训一下那群日益嚣张,只搅浑水的肥鱼。
此外,昨天用令牌联系好的修士,今天应该能到了。她担心对方找不到地方,还得去接应一下。
逐晨同张识文交代了一声,说可能要晚上才回来,今天晚上吃烤鱼,就出门去了。
她离开没多久,风不夜出来看了看,也朝着魔界的方向飞去。朝闻只剩下五十多个在忙活的普通人。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一道白影从空中飞来。临近时下了飞剑,转成步行。
来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停在十几米远的位置,从树影后方悄悄观察众人的一举一动。待确认此处没有修士留守之后,唇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
赵故台,是余渊宗的一名内门弟子。
他年轻时资质过人,悟性极佳,凡习术法,一遍入门三遍贯通,被宗门青眼以待,大力提拔。不想长大之后,修炼开始遇到阻碍,连寻常的咒法也施展不来,渐渐泯然众人。
赵故台少年成名太早,被捧得过高,自然也受到了不少人嫉妒。如今落魄,连师父也对他万般失望,地位一落千丈,常受人欺辱,无处诉苦。
赵故台也很委屈,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做件大事,叫众人刮目相看。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悟性一事最为玄学,没了就是没了,只能说明他与道无缘。
昨日,他随师父去别派交流论道,回来时,发现余渊城门口多出了一个大坑。
守城的两位修士正在补坑,见瞒不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同他们说,一位主杀道的剑修是如何凶残,先在门口捣了个大洞,抢走他们余渊数十个居民,傍晚时分又孤身一人前来打劫,骗走余渊不少物资。
师父自然大怒,连声直骂两人废物,竟被一个修士欺到头顶上来了,余渊宗颜面何存?
听闻那修士只有十一二岁大,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指了他过来报仇,让他绑住那个小道士,将他带回余渊宗来谢罪。
只十一二岁大的少年,赵故台是有信心的。毕竟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天之骄子一人,不逊与他人。
但要让他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地来绑一个人,他……他怕啊!
人家小道士没有同门师兄弟的吗?他哪里打得过那么多人?
赵故台在后方观察了许久,蹲到两腿发麻,换了个姿势。
他觉得这里的居民不像是被抢来的,相反,应该是自己过来的。惬意谈笑、悠然自得。他鲜少在余渊城的百姓脸上看见这样放松的表情。
是啊,反正已无人看守,他们若真不是自愿,为何不逃?
赵故台心里知晓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十分纠结。
他一面游移,一面视线不住往边上那三个硕大的螺壳上飘去。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连余渊宗也没有如此漂亮的居所,跟会发光似的,将他眼睛都快给闪花了。
赵故台揉了揉眼角,看着日头快要升到正空,时间已被他浪费许多,心下开始急了。
他生怕那几位修士提前回来,想着不如将这几十人带回去交个差得了,也免了互相冲突。
这念头一闪过,他已经跳出去。
他的身影一出现,现场气氛顿时跟冰封了似的。错愕、惊恐、厌恶,种种负面情绪一一从众人脸上闪过。
赵故台心肌一哽,说不出的阴郁,任谁被这样的眼神盯视,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张识文挡在前面,手脚肌肉紧张得发颤,还是强撑着气场,质问道:“你是余渊宗的人?你过来做什么?此处是朝闻的地盘,你前来可有通报?”
赵故台酝酿了下,举起长剑道:“听说有邪修将你们拐走,我是奉命前来救你们的。”
张识文朝地上“呸”了一口,冷笑道:“谁要和你们回去!我等是自愿前来!”
“我看你们是受了奸人蛊惑,这就带你们回去精心冥想,驱逐邪祟!”赵故台不听他们解释,掐决施法,“束缚!”
张识文被吓了一跳,汗毛直立,抬手遮挡。柔弱些的娘子抱在一起,往后躲闪。
结果无事发生。
赵故台一惊,又举起长剑:“束缚!束缚!”
然而他周身的灵力像被放空,完全施展不出任何法术。
赵故台面露惊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识文回神,抄起地上的水桶,盖到对方头上,叫道:“愣着做什么?打他啊!”
众人当即乌泱泱地冲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赵故台吃痛,大跳着叫道:“救命啊!救命!”
张识文吼道:“绑住他,别让他跑了!”
“怎么还有根绳子?”
张识文:“直接拿来绑他,别的不要管!”
“兄弟们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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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