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治理江山、统领百官,可是得用脑子、用智慧,要一帮武夫,有何用?
“那徐太史,你读书、参加科举、上朝为官,是为了什么?”殷清流的笑声渐渐停息下来,她懒洋洋地看着徐太史,问道。
“自然是为了造福百姓、为国为民!”徐太史答得庄严神圣。
殷清流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对手太弱,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既然如此,蛮族需要你,徐太史就去蛮族之地走马上任吧。”殷清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太史,“去那里实现你造福百姓、为国为民之心吧。”
事情急转极下,徐太史目瞪口呆!
“陛下——!”徐太史下意识地叫道,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努力保持冷静,道,“为陛下效力,是臣之荣幸,但是臣要务加身,难以……”
徐太史作出为难的样子,行之一礼,深深道:“陛下。”
“徐太史说自己为官是为了造福百姓、为国为民,那好,朕问你,”殷清流歪了歪头,懒散道,“蛮族挥兵南下,直指七匣关,七匣关城门失守,眼看蛮族就要攻入大颜之时,你在哪里?”
“臣……”
徐太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清流打断,“一旦蛮族攻入七匣关,就是攻进了大颜,到时大颜生灵涂炭、百姓定死伤无数,徐太史此时可有造福百姓、为国为民?”
“臣……”
徐太史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殷清流含笑打断,“你没有。”
“蛮族攻打大颜,七匣关即将失守的时候,是朕率殷家军赶去支援,三万殷家军,其中有两万将士为女子,而这些女子,做到了大颜十数万将士也做不到的事情,你们没能守下七匣关,是朕的殷家军将七匣关夺回来的!当她们在边疆浴/血/奋/战,为对抗蛮族做计划通宵不眠的时候,你在哪里?!”
殷清流的声音陡然激烈起来,再不复刚刚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那一双深邃又锐利的黑眸沉沉地扫过朝堂之上的众臣,冷笑道:“或许你还在这考虑,怎么投降,怎么求和,怎么迁都呢吧?”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诛/心,这就好比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重重地耳光打了过来,偏生你还不能躲,也不能还击——!
这一巴掌几乎把徐太史打懵了!
他为官数十载,还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如此大的耻/辱,如果不是晕过去会更难看,他真的恨不得直接从朝堂上晕过去!
“大颜与蛮族对抗百余年,为曾让蛮族俯首帖耳,那些一个个读过太学、经过武举、上阵杀敌、天纵盛名的少年将军,亦或是成名许久的老将,也未曾让大颜占过蛮族一丝便宜!”
“而就是你们看不起的这些女子,这些没有读过太学、没有参加过科举、没有任何功名官职的女子,献出奇招妙招,最终攻下蛮族,将蛮族追出千余里,最后让蛮族俯首称臣!”
“就是你们看不起的女子,做朕之前锋,横扫大颜,挥军北上,不过十三天,大颜就成朕囊中之物,改国号为大殷!”
“女子上朝为官,天下必会大乱?哈!”殷清流哈哈大笑,“要不是这些女子,此地早就被蛮族所占,而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过是亡国之奴!”
“读过圣贤书、参加科举考、人人赞誉少年英才,最后还要靠你们口口声声当安于后宅的女子救/赎,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殷清流从龙椅上占了起来,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起来,“朕,都替你们羞愧。”
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殷清流缓缓地从龙座之上走下来,那“哒、哒、哒”的声音传至每一个人的耳内,让人的心尖都在颤抖。
“离愁,今年二十有三,是朕的兵马总督,朕的国安公,曾率兵追击蛮族于宣阳山,重创蛮族,活捉蛮族三王子,她没上过太学、没参加过武举,可有哪一位二十有三的将军站出来,告诉朕你们可以取得离愁这样的胜利?有人吗?”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除却那些文臣,更多的武将都深深地埋下了头,别说二十有三,就是三十有七的七匣关守关将军、与蛮族交战数十年的黎将军,也从未取得过这般胜利。
真的……抬不起头啊。
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知道战/场上的瞬息万变;
只有与蛮族交/战过的将领,才知道蛮族的凶残和可怕。
无知者无惧,无知者无畏,
本质都是因为无知啊
“将军……”离愁近乎哽咽得唤道,殷清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对她安抚一笑,那眉目间满是温柔和安抚,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文武百官,冷笑道:“这是一位大将,也是一位英雄,如果不是她,也许现在七匣关依然深陷于与蛮族的战/争中,”
殷清流唇角的冷笑更甚,她这句话可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三王子被俘,蛮王不会失控,贵族不会那么快的反抗于他,蛮族不会内/乱,那么与蛮族的战/争,还得再打上几个月。
“而在你们嘴里,就将她的功绩全部抹去,只留下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这几个字。”
殷清流冷冷一笑,又向离愁身后走去。
“入画,今年二十有五,是朕的兵马副总督,朕的寿安公,”入画有些激动,手指都在抖,殷清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她,西南粮食问题得到很大的改善,亩产增加了近一倍,西南人民安居乐于、富裕快活,而在这之前,西南土壤贫瘠,几乎是最穷困的地方。”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何在?”殷清流高声喊道,两个男人站了出来,殷清流淡淡道,“今年,全国粮食亩产最高有多少?”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对视一眼,户部尚书上前一步,报了一个数出来。
殷清流轻笑一声,道:“入画,告诉他们西南平均亩产量。”
入画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向殷清流,那些主意明明都是将军想的,她只是照办而已,为什么要把这功劳归在她身上?
入画的疑惑直接写在了眼睛里,殷清流对她微微一笑,又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入画愣了一下,不再坚持,便报出了一个数,那个数比户部尚书报出来的数还要多一点!
而户部尚书报出来的是最高亩产量,但是入画报出来的却是西南的平均亩产量,这两个数字看似只差一点点,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比战场厮杀、保家卫国,你们不如离愁;比造福人民、为民解忧,你们不如入画,”殷清流轻笑出声,目光淡淡地扫过朝堂众臣,轻哼一声,“这些没有读过太学、没有走过科举、以前也不曾为官的女子,可是做到了你所说的那八个字呢,徐太史。”
那一声轻飘飘的“徐太史”,让徐太史一抖,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于惊惧的神色。
殷清流轻笑一声,又往后走去,身后的女子近乎于激动得握住殷清流的手,殷清流缓缓拍了拍她的手掌,含笑说出了她的贡献。
论功行赏之时,殷清流足足给三十多位女子赐下爵位,现在这三十多位女子站在朝堂之上,听着殷清流 一字一顿地隶属她们的功绩,只让她们两眼含泪,不知所措。
原来,她们的每一点功绩、每一个胜利,都被将军深深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