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川的呼吸逐渐紊乱,他微垂首,鼻尖属于施玉儿身上馥郁的芳香便更加浓郁,这些感觉刺激着他。
“人呢!”林子耀所喝的药是与酒水相兑,他方在花楼里尝过滋味,此时已经被折磨到精神错乱,控制不住的狂躁,只想找到一个女人发泄。
他疯了似的将屋内的东西打砸,狂了似的翻找,一柄烛台被砸到墙面又崩出,恰好砸在他的身上,他浑身一抽,捂着裆部蜷身哀嚎。
他的哀嚎声在空气中回荡,野猫受惊落地而跑远,林子耀听见动静又同手同脚地追出。
待到耳房中又安静下来时,沈临川的手掌在施玉儿修长的颈后游移,他浑身细颤着亲吻她的耳珠与面颊,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施玉儿避无可避,眸中泛起水雾,汗珠如雨水般洒下,绽出动人的芳香。
书籍画轴从他的背上滑落,沈临川亲吻着她的唇瓣,摩挲着兰花图案,用指顺着绣娘的纹路摸索,她的呼吸都已经变得甜腻起来,嗓间轻轻哼着。
“不能再继续了……”沈临川贴着她的唇,喃喃自语般,然后挣扎着想要从她的身上下来,可他却舍不得,他抚摸着施玉儿的脸颊又轻啄她的颈间,在极端想要克制的情绪中与这致命的诱惑相抵抗。
耳房的门大开着,施玉儿的指尖穿在他的黑发中,她的理智早已经崩塌,或许沈临川比她好一些,但却没好到哪儿去。
下一刻,沈临川挣扎着站起身来,矮架被扶起,他踉跄又凌乱的似乎的往门外走去,施玉儿慌乱的抓住他的衣摆,“你要去哪儿……”
她不知道若是沈临川走了,她该怎么办,林子耀会不会再回来,她打心底的害怕,害怕林子耀这个人,只要一想起来林子耀发疯似的模样,她的胃中就一阵阵恶心。
沈临川的发与衣裳都乱的不成样子,他扶着墙壁,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得想想法子。”
闻言,施玉儿忙抓过地上的短袄,撑着软绵的骨头想要站起来跟上他,“我同你一起。”
林子耀或许还会回来,此处并不安全。
“我们去哪儿?”施玉儿微微喘着气,她有些不大自然的并着腿,望着沈临川的方向,“去找冰块么?”
沈临川摇头,此时初冬季节,并不是储冰的时候,“去我住的地方,去拿药,兴许有用。”
二人都已经在最坏的状态,施玉儿想,就算是最后解药没有办法,也总比在此处强。
后门的守门人已经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施玉儿软着步子一步三晃的将后门打开,又将沈临川扶出去,她大抵该庆幸,经过方才在耳房的一遭,她的药性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些,尽管此时又开始涌起,总不至于像方才一般难受。
他们走的很急,沈临川为施玉儿指出方位,等到了沈临川所住的院子时,施玉儿才忍不住瘫软在地。
方才在路上二人似有似无的接触将她的药性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拨了出来,若是再找不到解药……
见沈临川摩挲着走近屋子,她捡起门后的一根木棍支撑着身子跟上。
沈临川从柜中拿出一个约莫两掌来长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淡绿的药瓶,开盖后闻了闻,然后倒出一颗咽下,紧接着,他将里面剩的最后一颗倒出,对着施玉儿的方向伸手,“服下它。”
服药之后,施玉儿的确感觉到那股药性开始被压下,只是还未等她松下一口气,被压下的药性又似乎千倍万倍的复发涌上,她低呼一声,再看沈临川,他亦是面色绯红的扶着床头。
“这药……”施玉儿口干舌燥又欲哭无泪,问道:“这不是解药么?”
沈临川面上神情有些复杂,他又往那盒中摸去,半响,才哑声道:“解不了。”
此药除了……之外本就无解,他回来拿药本是想着将烈性药压下去,等熬过今夜也就好了,可是却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
施珉用的药实在是太毒。
熟悉的喘息声又起,施玉儿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搞得崩溃,沈临川亲了她两次,又推开她两次,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的路回来拿药,结果却反而将烈性药的药性加重。
这样一般拉扯着,无数次给她希望又将她推开,实在是太让人难受,这还不如让她撞死来的痛快。
起码这样一了百了,不用再忍受这些。
她趴在床沿,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浑身比火炉还要滚烫,就连淌出来的泪水都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凉意。
“还有其它药么?”
沈临川闭眸,认命般道:“没了,这是最后两颗,其它都是外伤药。”
再有的,便是毒药。
这间屋子不大,他们的距离也不过咫尺。
施玉儿的哭声时而响起。
二人的距离在不自觉之中拉近,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触碰,施玉儿与沈临川一同倒在了被中。
施玉儿意识混混沌沌,她察觉到沈临川的动作中仍然还带有一丝犹豫,不由得揪住他的衣襟哭求道:“沈夫子,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狠咬住沈临川的肩,感受到血腥味在自己唇齿中蔓延,好似发泄又好似责怪,“我已经要被你折磨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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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在沈临川人生往前二十二年的岁月中, 接触最多的便是诗书与策论,他父家为太原大族,外祖为京中权臣, 他一生下来,便注定要为这个国家贡献些什么。
在同龄人都娶亲纳妾的年纪, 他在为新帝筹集运往边关的粮草, 为朝中之事无时无刻不在殚精竭虑,每日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翻阅各地传来的折子与书信, 再整理后送到皇上手中。
他是皇上治国最趁手的兵器,是一人之下的丞相, 替皇上挡下无数明里暗里的暗杀与毒害, 一直到今年七月,他在回京的途中被毒瞎了双眼, 无奈居于此处, 才得片刻歇息。
沈临川觉得自己在此处大抵是已经忘了京中枕刀待旦的日子, 才会将施恪端来的水毫不犹豫的喝下,才会如今这般狼狈。
他听着施玉儿的哭求,最后一丝防线也终于崩溃,他何尝又不是已经快疯掉,他拼了命的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但是却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此时只想抒发自己的诉求。
施玉儿有些烦躁的扯着他的衣带, 她此时全身上下大概只剩下一双手能动弹,但是下一刻, 她的双手便被捉住, 高举在头顶。
她一怔, 紧接着沈临川便覆了上来, 往她的唇上轻咬几下在含糊不清的厮磨中得出一丝空来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施玉儿听他说着, 眼角忽然起了一丝润意,她想,自己若是真的嫁给这位沈夫子,那也认了,起码他比曹通判比林子耀都要好。
“那你会娶我吗?”
她有些难受的哼了一声,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沈临川吻着她细滑娇嫩的脸颊,喘出一口粗气来,沉声答道:“娶。”
这个字就如定海神针一般,施玉儿的心中忽然便平静了下来,尽管她已经诚实到不得了。
在油灯昏暗摇晃的烛火之中,她看见沈临川肩上她方才咬出的青紫牙印和他背上几乎横跨整个背脊的刀伤,心中不禁一怔。
似乎察觉到她的失神,沈临川将衣裳随意丢落在地,又去解她的暗扣,为自己身上的刀伤找了一个借口,哑声说道:“那是儿时留下的,你莫要害怕。”
他似乎有些急躁,施玉儿动了动被他束缚的双手,眼见他找不到暗扣的地方不由得说道: “我来解吧……”
“不用。”
下一刻裙如飞蝶一般散开。
“不要怕。”
施玉儿别过头去,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说道:“我只知晓你姓沈,我们如今……我总不能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沈临川长睫微颤,眸光稍动,闻言俯身到她耳畔,轻声答道:“那便记好,我叫沈临川。”
……
夜已深,月色幽幽,寒梅飘香。
燃烛洒泪,雀儿扑翅。
雨声淅淅,半歇又起。
……
月影渐西移,待到子时过。
施玉儿粉颊绯红,双眼眨泪,指尖细颤着,还在胆怯与惊忧,她的发髻散乱披在被间,枕间还有她未干的泪痕,点点于其上,心间一颤,竟然晕死过去。
待到次日鸡鸣声此起彼伏时,她才缓缓醒来。
此时的天还未亮起,施玉儿睁开疲惫的眸子望着窗上麻纸上透进的昏暗日光,眸光呆滞。
空气中满是混沌与朦胧。
她大抵意识是清醒的,记得大风狂起时的情景。
身后人的呼吸沉稳洒在颈上,施玉儿心间一颤,稍动了动,鼻间又是一酸。
她的脑中还有一丝钝,施玉儿就这么待在沈临川的怀中,将昨日的事细细回想,抛开所有的意外,越是回忆,她的心中便越觉得凉寒。
是施珉帮林子耀设下鸿门宴,二人之心竟歹毒如此……
她有些呆愣的目光缓缓移动,移到沈临川修长有力的指尖,面上又逐渐升起热意。
她缓缓支起身来,想起身,但却腰间酸疼的厉害,又有刺骨的冷意在离被的瞬间紧贴上肌肤,她不禁颤着重新回到沈临川的臂弯。
地上交叠着二人的衣裳一直到将身上又捂热之后,施玉儿才伸出手去,在枕下摸到了自己的肚兜,应当是昨日都太急切了的缘故,肚兜的系带已经被扯断,她无法再穿,只能慢慢挪到床边,将地上自己的中衣勾起,忍着酸痛穿衣。
她的动作很轻,在天边方泛起鱼肚白的时辰里,都轻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尚且抵不过屋外的风声。
柔软的黑发垂在她的颈间,将她身上刺目的红痕浅浅遮掩,施玉儿借着光低头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穿衣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怀中人离去,沈临川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她一怔,忙缩回被里,不敢再动。
他似乎将醒未醒,复将怀中人搂紧,头埋在施玉儿的颈后,呼吸渐渐平缓。
施玉儿暗暗咬牙,心中无奈又恼火,只能没什么力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又在床脚找到了她的罗袜,经此一番动作后,她已经累的不行,半伏在被里稍作休息。
眼见着马上就要天亮,施玉儿颤着足尖下地,忍住疼意将地上的外衣捡起穿上,就连看都不再看沈临川一眼,迅速离去。
她记得昨日沈临川的承诺说要娶她,但她总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等他醒过来,那届时场面该有多么尴尬,两个人一起回忆昨日的事情么?
他们二人虽说都是不得已,但在最后也算是心甘情愿,此事若是传出去,便是无媒苟合,她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活着。
旁人对她的恶意与指责,定要比对沈临川大得多,就算二人最后也是要成亲的,那她也要将此事瞒住,等着沈临川来娶她的时候,再……
施玉儿一怔,她站在狭窄的小巷之中,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扶住满是碎石的墙壁,理了理自己脑中的思绪。
她现在是属于前有狼后有虎,若是此事不被知晓,那她定然是要被送入曹通判府中,沈临川他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怎么和曹通判争。
然后等到送到曹通判府中,她被发现已非完璧之身,便又是死路一条。
种种思绪在她的脑中乱绕,施玉儿摇了摇头,又加快步子走了起来,无论怎样,她先回去将身子洗洗再说,她现在实在是难受的要命。
这条路上多为住宅区,部分院里有轻声说话的声音传出,但街巷之间却无人走动,只有冷风呼啸而过。
施府后门常年只有一个老翁守着,她心中掂量了一下时辰,来到施府后门处从门缝中往内看,恰看见那老翁正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粥要喝下去。
施玉儿的衣衫单薄,她的披风昨日夜里不知落在何处,在这几乎要结冰的初冬清晨里,只穿着一件短袄,还带着满身的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那老翁拿着瓷碗去清洗,施玉儿才偷偷钻了进去,一刻也不停地避着人群往自己院里赶,一边走,她的脑中飞速运转着,在半路去了一趟私塾耳房,找到了自己掉落的披风和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