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你未曾酿成大祸,并不打算取你性命,只命你入这狗笼子之内待够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如此已是难得的恩典了!”
云风抽出别在身侧的短刀,附下身去,朝王云风曾抓过阮珑玲的那只左臂狠狠刺下,从胳膊一路划到了腕处,深红的血液流落在地…
恶犬闻到血腥味愈发兴奋,嚎吠声不绝于耳!
“啊!不!饶命!首辅饶命啊!”
黑骋铁骑顾不上他的痛苦嚎叫求饶声,将狗笼打开了个缝隙,将人架起扔甩了进去。
饥饿烈犬,狭小狗笼。
流血做引,体弱文官……
就连云风此等上战场厮杀过之人,都觉得格外残暴,只抬眼瞧了几息,就蹙着眉头转过身不忍再看。
咳。
其实这狗刑,首辅已经很久都没有赏赐给旁人过了。
可这王云才偏偏触到了逆鳞。
那阮娘子是谁?
那是主子整整惦记了五年,至今不肯成亲之人!澜翠苑满园的姬妾都是她的替身。
如今乍然再次遇见,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重燃旧情,哪里就轮得到他王云才去与她相亲?更莫说还在相亲中冒犯了她?
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早更点。
少更点。
18号要坐车回家,来不及码字,所以需要提前存点稿子,免得又再断更了。
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哈。
掐指算了算,掉马甲应该不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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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今日, 是阮成峰入翰林院当值的第七日。
他年纪最轻,又是初来乍到,总是要与同僚们熟悉熟悉, 先派些入门轻减的活计做, 直到今日, 才由同僚带着跨出了院门,正式前往慈宁宫, 去给幼帝经筵侍讲。
同僚杨肃领着他, 二人齐齐揣手颔首, 规规矩矩走在宫墙之下,见周遭无人,杨肃压低了嗓子提点着,
“幼帝天资不算高,已经五岁半了,可连唐诗三百首都记不全,令太后十分头疼,你待会儿进了慈宁宫警醒些, 可千万莫说错了话…”
若是背唐诗三百首都觉得吃力……
那便已经不是天资不高,而是有些许愚钝了。
毕竟自家的外甥小为安, 比幼帝小了整整一岁,如今都已经快将论语学完了。幼帝身担大任,却犹如朽木, 想必太后作为母亲,也难免觉得失望。
阮成峰将方才杨肃的提点, 全都记在脑中, 然后不禁低叹了一句,
“今日得见太后与皇上, 就是不知何时能见上首辅大人一面……”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幼帝初初登基无法涉理朝政,首辅李渚霖谨尊祖制,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上金銮殿垂帘听政。
五品以上官员入内殿,五品以下站外殿。
阮成峰这个七品翰林编撰,几乎是站在了外殿的最末侧,再加隔了一层珠帘,什么都瞧不真切。
“你们这些刚入翰林的举子们呐,就没有不想见首辅的!”
是啊。
谁不想呢?
首辅,乃文臣能行官路的峰顶,李渚霖却几乎坐在那个位置稳坐了近十年,杀伐藩王,连战匈奴,斩尽奸邪…
如此三朝才出一个的文官枭雄,大家自然都好奇他的模样。
杨肃不是个沉闷之人,压低了嗓子略带玩笑道,
“想见首辅大人嘛,有两条路。
一条呢,步步高升,做到至少三品官员,就能时时得首辅召唤训斥。只不过这条路难走,还容易丧命。
还是第二条路更好走些。首辅无论对外手段如何,对家人却是极其照拂的,不仅常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得闲时还常陪幼帝读书习字…
咱常去给慈宁宫给幼帝讲学,若是得幸,自然是能撞见的。”
说话间,二人就行至慈宁宫外的甬巷内,站在宫门口等待太后宣召,此时从宫门内,迎面走来了位身着湖蓝宫装,碧玉年华的女子。
相貌秀美,神情娴静,行动间连插在发髻间的步摇都未乱晃一份,纤纤玉手被宫婢轻轻托着,仪态端芳至极。
“微臣参见淑宁公主。”
杨肃到底是在宫墙内行走惯了的人,认出来人的瞬间,立即跪地拱手垂首请安。
而阮成峰头一次见到皇家贵眷,由乍然被公主的气韵镇住,一时竟呆了几息,得亏杨肃适时扯了扯他的衣角,才回过神来请了安。
年方十六的淑宁公主朱萱,并未因阮成峰的微小纰漏而恼怒,先是微微颔首回礼,然后将他细细打量了几眼,柔声细语问道,
“想必这便是年仅十八,就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了吧?”
阮成峰只觉得头脑有丝昏沉,僵着舌头道了句,
“是。微臣不过是沾了几分考运,不值当公主玉嘴一提。”
朝廷命官与宫中内眷不可过从甚密,浅浅交谈几句可,若是侃侃而谈则不合规矩了,朱萱得到了意料当中的答案,只抿唇一笑,二人擦身而过,就朝相反的方向回她的景瑜宫去了。
走出去十数步,直到确定身后人听不见话语声时,朱萱的贴身宫女点墨,才笑道了一句,
“公主,原以为那阮成峰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必定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学问上,难免面目憔悴,不修边幅些,谁知他竟生得如此英俊!
难怪寿国公的吴三姑娘,定远侯的贺六姑娘,庸常伯爵府的林四姑娘……京中的贵女们各个都想嫁给他呢!”
先帝去世之后,膝下的皇子们斗的斗争的争,全都死伤殆尽,只有身为女眷的三个公主得以存活了下来,其他两个公主都外嫁和亲去了番地,独留下了年仅十六岁的朱萱在宫中。
如今李家当朝掌政,后宫也是太后李明珠的天下,以往伺候过先帝的嫔妃们,但凡不是李家阵营的,全部都死得死疯得疯,使得朱萱这个公主也不得不惶惶度日。
她自小是被嬷嬷们照着严苛的宫规,一板一眼教养长大,是个极其内秀之人,心里虽认同点墨的说法,却也不禁蹙了蹙眉头,
“皇宫大内妄议外男,若让人听见了,你免不了一顿板子。”
虽说如此,可朱萱在扭身入宫巷转角处时,也不禁侧侧回头,对阮成峰抬眸远望。
谁知那风度翩翩的俊朗状元郎,也正巧抬头朝她看来!
目光相接,一触即烫。
一种暗流涌动的情愫莫名涌动,二人皆觉心跳如鼓,又都慌乱着挪开了眼。
慈宁宫内。
李明珠身为太后,平日里除了要打理六宫的琐碎事务,每逢重大节庆典礼时,还要作为国家主事者配合礼部冕礼受拜,得闲了指点幼帝功课……
可她在后宫中斗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掌权么?
所以就算是再辛苦劳累,李明珠也觉得乐此不疲。
今日接见完了朝中的宗妇,独将张颜芙一人留下说话。
张颜芙虽是富国公府嫡女,可到底没有诰命在身,鲜少能有机会进宫面见太后,就算见了,也是与一堆人团围在一起,从未如同这样二人独处过。
待众人散尽了。
张颜芙撩起流光溢彩的宫袍,跪伏在殿中,深拜下去,
“年前臣女重病在床,若无太后娘娘怜惜,一道赐婚懿旨解了臣女心结,臣女哪儿能有幸嫁给倾慕已久的首辅大人?只怕是早就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罗王……
臣女在此,多谢太后娘娘大恩!”
李明珠身披太后冕服,满头珠玉,端坐在金碧辉煌的正殿主位上,受了这一拜,却并未让她起身。
对于这个即将入门的弟媳,李明珠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不喜欢。
可张颜芙作为即将嫁给首辅的首辅夫人,有些话,身为太后的李明珠就不得不提点清楚了。
作为在后宫浸淫了十数年之人,拿捏个宫外待字闺中的贵女,还是极其轻而易举的。
“本宫知你爱慕渚霖多年,所以才患了心病重疾在床,那日你情况危急,富国公请旨入宫,吶…就跪在你今日所跪的这个位置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本宫赐婚,还说如若本宫不允,就立即触柱而亡……”
李明珠缓缓盘着手中的珠串,眸光远望,似是在回忆那日的凶险。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你们这父女俩…里外里可两条性命呢!本宫实在于心不忍,所以就算知道渚霖他对你无意,知他不愿娶妻的情况下,也强下了那道懿旨赐婚……”
言至此处,李明珠的指尖蓦然顿住,凤眼低垂着望着跪在地上的张颜芙,眸光一变,
“可后来本宫才知,那道赐婚懿旨,不是富国公入宫搏命请去的,而分明就是被你骗去的!
好一个张颜芙!你装病卧床,欺上瞒下,为一己之私瞒骗懿旨,可知该当何罪?!”
装病这事,从上到下瞒得密不透风,只有张颜芙身侧那几个贴身婢女知道。
太后岂会知晓此事?!
莫非他们李家真的手眼都通了天不成?!
怎么办…
现在应该怎么办?
太后既然能当面这么质问她,就代表掌握了确切证据,若是此刻断然咬死不认,太后一怒之下,送她慎刑司怎么办?
辩解是没法辩解的。
既然事情被捅漏了出来,也只能期盼着太后能高抬贵手了。
太后的铮铮厉喝响,彻在宽阔的宫殿中传来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