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狼,喂不熟的狼……她把一头狼养在自己的身边,他说要她把他当小狗养,她还真信了。
她望着他怔怔不说话,狼奴去握她紧拢着锦衾的手,她却立时缩了回去。
狼奴的手悬停在半空,极缓地收了回去。
他后悔了。
他今夜不该去找她。一个人强忍欲望固然难受,但被殿下这样深深地厌恶、抗拒,甚至是害怕,比拿钝刀子一寸寸割他的心还难受。
殿下该永远高高在上地对他笑,对他无比信赖地直接说出所有想要做的事才对。他今天却把她惹哭了。
他从前能清晰地意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殿下的身上,就像不能因为自己做了饭、做了衣服灯笼要送给她,就得要她必须接受一样。可今天是怎么了呢?他要告诉殿下对她有欲,却不曾想过她愿不愿意知道。
双方久不说话,月色中的寒气渐渐浸透了每一寸呼吸。
楚言枝先启了口,腔音依然有点闷,但她情绪上已经镇定了许多:“把我送回去吧,你若知道错了,我可以当作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过。要是……”
她话音微顿,视线落在别处,干脆不说了。
狼奴明白她的意思。要是他再想放肆,就把他赶走,甚至杀掉。殿下还是心软,所以不说出来,便是想等他自己认错,以后还能好好地待在她身边。
好好地待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像小时候一样,永远隐在她身后,顶多可以抱住她,在她允许的时候讨好地亲一亲她。
狼奴不甘心。
殿下说自己懂得什么是情爱,什么是喜欢,可她懂得什么是爱欲吗?
他今天若再退缩,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狼奴先在她面前蹲跪下来,依旧用仰视的目光望着她:“不论是走,还是留下,奴要问问殿下,你是怕奴有欲,还是不准许奴有欲。”
楚言枝垂眸看向他,以往有很多次她能感觉到他长大了,但没有一次比此刻的感受更清晰。
他虽然仰视她,但眼里没有可怜,没有期盼,也没有欢喜,只有沉静。他好像真的只是要问出一个答案而已。
或者说,他虽还称呼她为殿下、自称为奴,实则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隔开了,并不是以小奴隶的身份来问她这话。
他打算离开她吗?
他打算离开她……
楚言枝心头突然空落落的,那一瞬间头脑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曾隔着笼子给他喂水喝,曾把自己的衣服丢给他穿,还教他说话,教他写字,每回节假都去北镇抚司接送他……
他的确是个很乖的小奴隶,这些年,其实真的很少忤逆她。会给她做衣服,给她做灯笼,给她缝制月事带,她最喜欢的那柄团扇也是他绣的。他还教她学飞针,虽然至今她的力道都使得不够;还他教她学剑法,虽然她仍旧只会舞而不会武……
她不舍得他离开。楚言枝不自觉把手放在心口,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很难过。为什么难过?她大不了可以再去养一只小奴隶啊,她甚至可以养一头真正的狼。她是父皇最喜欢的公主,她是殿下!她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
可是楚言枝抬起眸,却发现自己眼前的他模糊了,有一层水汽蒙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也没有欺负过他吧,她给他的是最好的吧,她也很少凶他、责怪他。今夜是他太放肆,她才说了重话,说要赶他走,甚至说要杀了他。她其实没想真因为这样的事撵他。小奴隶当真了吗?
他不是最怕离开她吗?
楚言枝先前不怕在他面前掉眼泪,今夜却不愿让眼泪再滚下来了。她把视线移到那扇斜开的那个窗子上。她知道他怕一个人睡,所以刚搬来长春宫的时候,特地叫人打了两扇大大的双开槅扇窗,夜里都打开的话,月光能铺满整个屋子。
她一直不说话,狼奴也忍不下心去再看她盈满泪水的眼睛,便错开了视线,看她锦衾上的百花万字纹:“殿下,回答奴。”
楚言枝睫毛一颤,一颗眼泪顺着她眼尾砸下去,不知落了哪。
他以这样命令式的口吻与她说话,她竟觉得伤心大于生气。她为自己这不符合公主身份的情绪感到恼怒。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小奴隶这样忤逆她、违背她,她就该生气,气得想要骂他、捶他、打他。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欲。”楚言枝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她抬手背一一去擦,尽量让声线平稳,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太弱势。
“奴的欲,就是想和殿下抱着、亲着,想殿下摸奴每一寸地方,待奴比这世上所有人都亲密。”
楚言枝瞥他一眼:“不止吧?”
他今夜明明是想她往那里摸的。她虽然不知道男孩儿那里是什么样子,但也明白,绝不可以瞎看瞎碰,这是极其不该的事。
狼奴略一点头,却没再说了。他还想当她的驸马,和她做夫妻,做长长久久的夫妻。这话一说出来,怕真的会把她吓着,恼得她真把他撵走。
楚言枝继续擦眼泪,擦不完了似的,蹙眉道:“帕子呢?”
狼奴掏了新帕子给她,却没亲自给她擦的意思。
楚言枝接了,又擦一会儿,声音小很多,但语气仍带着矜傲:“你以后要永远听本殿下的话,要说一不二。”
狼奴没立刻应下,静静看着她。
楚言枝丢了帕子:“你还要怎样?”
狼奴接了帕子,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坐到她身旁,将她搂到怀里,紧紧抱住。
楚言枝心里别扭,把他挣开了。
他又在给她下套吧?
狼奴任她挣着,片刻后却声有哽咽:“奴以为殿下真的不要奴了……奴好喜欢殿下,殿下不要赶奴走。如果真不要了,殿下亲手杀了奴,也好。”
楚言枝心惊肉跳了一阵。他方才难道是真在盘算着死吗?
楚言枝不挣了,捶了他一下,手臂才环抱住他的腰,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哄拍着:“谁要杀人了,我最讨厌血了。”
狼奴感受着她的怀抱,在她颈侧蹭了蹭。
过后彼此的心律都趋于平常了,狼奴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放,眼睛乌润润地看着她:“殿下见见完完整整的奴好不好?”
楚言枝明白他的意思,脸红的同时还有些抗拒。
狼奴亲了亲她的脸:“殿下答应奴了,要待奴比这世上所有人都亲近。殿下不好奇奴的样子吗?”
楚言枝睫毛乱眨了下,凭心而言,她确实好奇。小时候她还问小福子他是怎么变成太监的来着。
她又看了看小奴隶,他脸长得好,身体也长得好,那里想必也不会丑到哪去。
可是好奇怪啊……他不是最会害羞的吗?被别人看了那里,他不会羞死过去吗?
恐怕得拿东西把他眼睛蒙上,别让他感觉自己在被看着才是。
狼奴拨了拨她颊边的发。他手上的茧磨得她又痒又不舒服,楚言枝抬手拿下来了,揪着他的拇指玩,微微点了点头。
狼奴的脸这时才渐渐红起来,一边带着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一边搂过她的肩膀,把自己的脸埋进她身上披着的锦被上,嗅着她的气息,直到感觉自己腰上的那层束缚越来越松,越来越松。
楚言枝本有些勉强的,看他真羞起来了,又觉得他好玩。其实小奴隶一直都很好玩,害羞起来格外好玩。
“实在不好意思被看,就算了吧。”楚言枝往回收手,开始劝他。
狼奴却抓了她的手不肯松,继续着,等感觉下腹凉了一片,才立时松开,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得紧紧的。
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僵,狼奴忐忑地闷声问:“……殿下看到了?”
他一边问还一边搂得更紧了,显然是怕她跑开。
楚言枝看了会儿,犹豫很久:“好奇怪的东西。”
狼奴闷闷“嗯”了声:“怎么奇怪?殿下这里与奴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楚言枝咬了咬唇,“好狰狞,丑丑的。天天带这么个累赘东西,你习武真能好好习吗?”
狼奴努力往下瞥了眼,转而仰看着她的脸:“以前很乖,但是近些年,一想到殿下,它就很不听话,我制不住它。殿下知道的,奴无时无刻不想你。”
楚言枝立时回想起从小到大每次从外头回来,他都会凑到她耳边,说想她。就是如今能每天见到面,几乎每时每刻不分开,他也要说。她不止一次嫌他太黏人了。
“你一想我它就胀?”
狼奴亲她的下巴,乖乖地点头:“胀得痛。”
楚言枝不想再看这奇怪东西了,一点没小奴隶本人好看,抬手重新去系他的腰带。
因为羞得不行,狼奴已把她顺着往床上躺了,楚言枝在床沿坐半天,脚半露在外,早觉得冷了,便躺下来缩了缩。
殿下愿意看一看,狼奴今夜的目的已达到了许多,他长指翻动几下系好,抚着楚言枝微鼓的脸颊,轻声问:“殿下就没有哪里会发胀吗?”
狼奴隔着锦衾仍抱着她肩背。楚言枝想了想,在被子底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来葵水的时候,小腹偶尔有点胀,还有,还有胸口。”
她眉心蹙起,看着他相对平坦的胸膛:“摸着发硬,稍碰一下还疼。你不会这样吧?”
狼奴与她清亮的眉眼对视片刻,视线跟着往下移了移,喉结微动。天然的欲望让他浑身发痒,手也落到了她的腰部:“奴不会。那殿下不会觉得很难受,然后很想,很想……”
他往她跟前又凑几分,话音落到她耳畔:“不会想要揉一揉吗?奴胀得疼的时候,就特别想殿下能摸摸揉揉奴。”
楚言枝恍然间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为何他总想她亲或者抱了,不禁觑了他一眼。
想吗?楚言枝说不上来,她也就不舒服的时候会碰一碰,偶尔会在躲在被子里掀开衣襟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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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就要亲。”
狼奴看着她, 等她回答。
楚言枝有点难为情了,说不明白自己在跟小奴隶做什么。这是可以同他谈的话题吗?
可是又为什么不能谈呢?她既然好奇他,他也会好奇她。她把他完完整整的样子都看过了, 和他聊一聊自己,不算什么的吧?
那她之前生气算怎么回事呢?
楚言枝按着心口, 仔仔细细地打量躺在自己面前的小奴隶。小奴隶的眼睛干净又明亮,心思却坏得透透的, 他在把她往坏里带。
狼奴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凑来亲她的眉眼,鼻息落在她的额间,手则在她腰窝处调弄似的揉着。楚言枝觉得痒得发麻, 却又忍着没动。小奴隶的话不假, 这痒与麻会教人上瘾,越想躲,越不愿意躲。
这便是了, 他之前亲她搂她的时候,她不知道是错吗?她知道, 可是心里愿意,甚至享受其中,觉得舒服, 所以一次次纵容了他,也纵容了自己。
连方才的生气,也生得潦草,好像更多的是气他忤逆, 而非气他诱着她犯错。
楚言枝的手不由自主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半晌道:“揉了便不痛吗?”
狼奴的手已拨开了她身上的锦衾, 顺着寝衣往她肩背上抚, 故作无知地道:“殿下自己的事,奴怎么会清楚?殿下自己没碰过吗?”
楚言枝一时无言:“……碰过啊,但有事没事,谁会去揉啊。你自己会揉?”
“为什么不揉?”狼奴感受着她颈上与肩膀处细滑的皮肤,唇则绵绵密密地亲在她下颌线处,迫她不得不将颈部往上绷起。他语气里似含了笑:“奴可不会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敢面对。还有奴的欲望,它越嚣张,奴越要直面它。”
楚言枝半晌说不出话。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东西,闭了闭眼,脑海里却浮现出小奴隶捧着它的样子。好奇怪好奇怪……这画面既让她觉得羞耻不雅,又让她的脑子不断地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