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刚吞下去,他嘴里还残余了一些,清淡的茶香味瞬间窜满了芸娘的唇齿,脑子一团晕晕乎乎,被他亲得声声呜咽,毫无招架之力。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她。
芸娘已软成了一滩水,脸上爬满红潮,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里,娇喘不止。
都到这份上了,断然不可能掐断停下来,裴安看了她一眼,搂住她的腰,将头缓缓地埋进了她的颈项。
滚烫的气息,呼在皮肤上,一层战栗,芸娘身子瞬间紧绷。
裴安慢慢偏头,唇瓣擦着她的雪颈而过,一口含上她的耳垂,“既然夫人不信,为夫只有自证清白,夫人待会儿好好验验,为夫身上有没有其他小娘子的味道。”
.......
芸娘腿脚酥软,面红耳赤。
—
芸娘觉得知州府的这间屋子装饰的实在是太浪费,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的堕落奢靡,哪有人净房放那么大一面铜镜的,从头到脚,什么都看得清楚......
裴安力证自己的清白,一番‘验身’完,几乎让她羞愤欲死。
净室池子里的水,昨儿用过后丫鬟们已经放掉,大早上又重新换了一池干净的水。
芸娘被他从水里捞起来,如同一个面人儿,摊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刺眼的日头正挂在头顶,光芒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
果然是被好日子迷晕了头。
芸娘懊悔地转过头,裴安正用一只胳膊枕着头,也醒了,身上的被褥滑到了腰际,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新婚那夜她便看清楚了,他身上并没有太过扎实的块头肌肉,腰线甚至称得上细,加之肤色偏白,完全瞧不出练家子的粗犷,但肩背却又很宽,线条也硬朗,一眼过去,男子气概扑面,诱惑之美,让人脸红心跳。
可再好看,过量了也吃不消。
芸娘快速地瞥开眼。
大白日的贪了一场欲,此时两人身上什么都没,只搭了一层薄薄的蚕丝被,相缠着卧在宽敞的榻上,天气热屋子里放了冰,当真像极了一对‘奸臣’夫妇,奢靡堕落至极。
见她醒了,他挪了挪,抽出那只被她压在脖子下的胳膊,一取出来,整个胳膊又凉又麻,声音慵懒地问她,“睡好了吗。”
他那一动,芸娘便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下意识攥紧了身上唯一遮挡住的被褥,应了一声,“嗯”。
一开口,嗓子又不对了。
适才她怕动静太大,死死地咬住唇不敢出声,可他偏要她出声儿,院子里半天都没来人,肯定该听的都听到了......
芸娘咬住唇,打算在嗓子恢复之前,都不再开口。
她没脸。
火气一窜上身,脑子完全不受控制,放纵完后再回味,似乎是有些过了,裴安捏了一下眼角,低声道,“怪我太孟浪,下回克制一些。”
芸娘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杠,“郎君上回也这么说。”可这回更过分。
裴安:......
突然被噎住,裴安半晌都没吭声,见她似乎当真恼了,不太确定地问她,“你,不舒服?”
“轰”一声耳鸣,芸娘脸上的红晕烧到了耳根,恨不得滴出血来,殷桃小口微张,震惊地看着他,满目不可置信,他,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却又道,“见你那样,不是想要吗。”
芸娘:......
恍若一道更大的雷在脑子里炸开,她转过头脸如烤鸡,似乎不反驳不痛快,一时也豁了出去,“你,你不弄|我,我怎么会那样,我说了不要的,是你非要......”
裴安:......
什么东西?
裴安觉得她这话有些不讲理,“我是个正常男人,你那样......我能收得住?”
“收不收得住,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怎么能怪我身上呢?”她一开始说想、想要了吗,还不是他后来......
他怪她了吗,裴安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有些懵,冷静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吵了起来。
还是为了这样的事,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裴安眼睛一闭,一股无力之感袭上头,久久不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底是他孟浪在先,良久之后,裴安先转过头,硬着头皮承认道,“夫人姿色撩人,是为夫经不住诱惑,没把持住。”
芸娘也冷静了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见他先递了台阶,立马顺着往下,检讨自己,“我也有错,夫君太俊,我没招架住。”
裴安:......
芸娘:......
两人说完,慢慢地都察觉出了哪儿不对。
新婚当日,两壶柠檬水之后,弄出来的那一番动静,事后谁都没提,默契地当作没发生过。
如今这两句话,也算是诠释了一下缘由。
各图各的姿色。
倒也当真谁都不亏......
裴安一声轻笑,带了些自嘲,在他转头看过来之前,芸娘及时地钻进了被窝,将脸藏在他胸膛上,“郎君你别笑,咱们这大白日的,肯定要被人笑话。”
嘤嘤啼啼的撒娇声,裴安只觉心口一化,伸手轻按住她脑袋,抚了两下,语气霸道,“谁敢笑,本官拿他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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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了,两人才穿戴好出来。
裴安走在前,脚步比平时放慢了许多,芸娘跟在他身后,手里拿了一把团扇,一面扇着风,一面挡住脸,昨儿夜里过来时没看清楚,如今才发现,长廊下挂了不少的鸟笼,叽叽喳喳,鸣翠声不断,后面的壁墙上还挂着名画,仔细瞧每一副都是真迹。
芸娘惊了一声,“郎君,这盧州的知州府,真有钱,这么名贵的东西挂在这儿,也不怕风吹日晒。”
“当是昨日才挂的。”
芸娘明白了,“郎君喜欢这些?”她在国公府,也没见过到处乱挂的真迹。
“我喜不喜欢不要紧,奸臣喜欢。”皇上推动主和后,确实稳固了南国的经济,商官勾结,奢靡无度,朝堂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
也好在皇上不想养兵,即便他如今想扩大兵力,怕是也拿不出钱财,底下的这些个官员,中饱私囊,私产銥嬅加起来,比国库还富裕。脑子稍微聪明的,知道如今的这些在战争面前,便如同泡影,一推就垮,懂得及时行乐,保住青山。脑子愚钝的,抱住不想松手,最后人财两空。
这盧州的马大人,脑子是个灵光的。
舍财保命。
恐怕不止自己,只要是个对他有用的人,都已经被他收买。
两人从长廊上下来,马大人已经候在了那,躬身上前招呼道,“裴大人,夫人,还没用饭吧,今儿天气热,下官备了一些清热的食物和瓜果,咱们一面吃一面欣赏歌舞如何?”
有了昨儿夜里的经历,马大人明显多了几分小心谨慎,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贴心贴肺献出来的茶道,险些让他送了命。
按理说张家的人,与他裴家八竿子打不着才对啊,知州大人想不明白,也没功夫去想,只想将这阎王伺候好,别再出差子。
芸娘本以为昨夜的这一番派头,已够铺张的了,到了前院才明白何为奢靡。
水榭楼台,一片歌舞升平,热闹程度,完全不输外面的乐坊。
知州夫人也过来了,昨夜太晚她没去打搅,此时见到芸娘,上前恭敬地行完礼后,挨着她左侧落了坐,亲热又不失礼貌地一笑,夸道,“夫人果真是好样貌,这全天下恐怕也就裴大人能配得上,守得住。”
一句话夸了两人,可见也是个会说话的主。
菜肴一呈上来,歌舞继续,那头知州拉着裴安说话,这边知州夫人陪着芸娘。
知州夫人的年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说话温温柔柔,面上一团和气,倒是同芸娘以往遇上的那些小娘子不一样。
实则,她也没遇上什么人。
关了五年,头一回出来,便被萧家娘子带着众人排挤了一番,倒是同明阳公主倒见过几面,可两人出身见识相差太多,中间又横了一个邢风,说不上什么话。
到了建康,本要去拜访知州大人的家眷,话还没说上一句,先同府上的二娘子撕破了脸。
如今见到这般和颜悦色,主动对她示好的女眷,还是头一回。
芸娘不太擅长交际,因见识太少,不知如何同外面的小娘子们搭话,可耐不住知州夫人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总是能顺着她的心意,找到她感兴趣的点子,逗着她往下聊。
这样的氛围,让芸娘很轻松。
甚至觉得同人相处实则并不难。
裴安坐在她旁边,听着知州大人的话,懒散地撑着头,几次看向她,见她笑得开心,心情莫名也跟着舒畅了起来。
知州大人看了一眼他眼色,见其心情似乎不错,顺势提道,“裴大人,下官手里最近绞了一批来历不明的赃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几箱子干果罢了,数额太少又不值钱,要是上表朝廷怕是连来往路途的费用都不够,可也不能就这么个搁放在我知州府上,裴大人这一行路途遥远,到时下官给裴大人捎上,路上给侍卫们解解馋,也算是用在了公家的身上,裴大人您看......”
昨儿的事情之后,知州大人不太确定他吃不吃这一套,说完忐忑地候着。
台上的歌舞,正是热闹。
裴安抬头看了一阵,缓缓开口,“既是不值钱的干果,何来赃物之说,本官先替底下的人谢过马大人了。”
知州大人面上一喜,忙道,“对对对,瞧我这嘴笨的,哪里是什么赃物,是我盧州知府孝敬给朝廷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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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说说笑笑,竟用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擦黑了才散席。
今夜的天气不错,天一黑,一轮明月便挂上了夜空,裴安听知州大人叨叨这半天,已到了极限,散席后拒绝了他的安排,让童义备好马车,带芸娘一道去了盧州的闹市。
与临安和建康不同,盧州的街头,没有小桥河流,一条街巷七弯八拐,头顶的月光和两旁商铺的灯火交织,光晕挥洒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照出了圈圈亮光。
裴安提灯走在她旁边,路过几处热闹,都没见她做出反应,似乎兴致并不高,转头疑惑地问,“今日不是同知州夫人聊得很开心吗,怎么了。”
他记得她说过,关太久,不知如何同人相处,今日见她所谈甚欢,应该开怀了才对。
芸娘确实同知州夫人聊得很好,可热闹一退去,也不知道为何心里空荡荡的,甚至比起之前还要落寞几分。
“感觉不一样。”芸娘道。
“为何?”
“不踏实。”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衣袍上,芸娘轻声道,“我能同知州夫人相处融洽,并非是我们兴趣相投,而是知州夫人有本事,今儿无论是她的情商还是见解,都高过于我。”
她的舒服,是panpan别人掏心掏肺,费尽心思,所得来的成果,并非是真心与她相交。
裴安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怎么讲。”
芸娘继续道,“盧州的知州大人和夫人,之所以对咱们热情,是因为他们想讨好郎君,想从郎君身上谋取更大的利益,而郎君如今能让他们所图的,只有‘奸臣’这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