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废话我把你头拧下来!”沈静一声暴喝。
身高七尺,壮得像头黑熊,声震三里,连平时胆儿最肥的顾枫都给吓一跳。
刑部大牢里关的三教九流多了去,最无赖的地痞、最嚣张的江洋大盗,他都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区区一个车行老板哪在话下。
果然黄老板见这张凶神恶煞的脸、结实的手臂肌肉,就给训乖了,老老实实让人把马车牵过来。
沈静呸了声:“瞧不起女人,势利眼的家伙。”
顾枫揉了揉几乎要被震破的耳朵:“麻烦沈主事下次发挥狮吼功前,先知会我一下哈。”
沈静嘿嘿直笑:“好说好说。”
欧阳意朝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带着一个壮汉,简单粗暴,可太方便了!
“虽然人不是死在车里,也是晦气,马车回来就给清洗了一遍。”
黄老板说完,顾枫先跳上马车,过会儿,撩起帘子,探出头,“里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意则围绕着马车走了几圈,摇摇头,“外面也很干净。”
沈静睨着黄老板,猛地把人提溜起来!
“活腻歪了,逗老子玩儿呢!”
黄老板直讨饶:“这这这哪个客人愿意坐死人刚坐的车。再说了,车在衙门呆了两天,官爷们应该都检查过了呀……”
“放了他。”欧阳意蹲在一处,“看看这是什么!”
黄老板还被沈静拎着,斜眼看,“哦哦哦,脚凳没洗?”
脚凳就是个宽且矮的凳子,挂在车夫的位置下面,的确是容易被忽略的。
这东西平时用不着,马车迎来送往,客人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孩子,遇到上车不方便的,车夫会把脚凳拿出来给客人垫个脚、借个力。
不过这马车并不高,赶马的位置旁已经镶嵌了一个台阶,所以一般人用不着脚凳。
沈静万万没想到,连车行老板自己都忽略的地方,竟然被欧阳意翻出来。
脚凳上有层干薄泥,轻轻一捻,欧阳意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道:“与河边发现的泥质一样。”
沈静难得跟上欧阳意的思考速度,“我知道!孙蔓从原本在马车里睡着了,是凶手上车将其拖下来!也就是说,凶手踩过脚凳!”
他挠挠头,“可这又怎么样?凶手碰过马车这不是很正常吗?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难不成还能从脚凳上提取到凶手脚印嘛……”
根据脚印是可以推测身高……
顾枫嘲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沈主事没有——凶手不可能是老弱病残或妇孺,他是个矮子!”
欧阳意几乎立刻问:“多矮个的人上马车才需要踩脚凳?”
沈静:……
他被欧阳意这反应速度惊呆了!
黄老板战战兢兢地:“五、五尺吧……”
他领子还被沈静抓在手里,话音刚落,沈静就用“您看这个回答还可以吗”的表情看欧阳意,等她指示。
欧阳意摇头。
“妈的你再忽悠老子!”沈静举拳作势恐吓。
黄老板忙叫来几个老车夫询问。
这些车夫经验老道,迎来送往不知多少客人,一合计,直接把数字精确到四尺八。
欧阳意转头对沈静说:“麻烦沈主事跑一趟。齐鸣和陈理正在排查,你去告诉他们凶手特征。”
沈静:“我一定把话带到!”
“还有,我最担心,从凶手作案手法看,跟踪、绑人、女干杀,整套动作十分娴熟,不排除是连环杀手,他之前很可能杀害过其他女子——请沈主事传完话后,回刑部调出失踪人口档案……”
“好嘞。我马上去办!”
沈静答应得贼快。
算是大开眼界了,这才一天呢,就摸出这么多线索,不愧是司刑界麒麟儿的久推官啊!
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用跑的,自己的马车还给欧阳意留下。
顾枫干脆把自己的马和马车栓一块儿,驱着车,“你怎么什么事都带着沈静,我看他不对劲。别忘了,那差点咬了咱的疯狗就是他养的,你就不怕他是张嵩的人,来探咱们消息的?”
大街上很热闹,欧阳意随着马车晃悠晃悠着。
打发了李匡,案情又有新进展,她十分惬意地将头靠车,咸鱼半躺。
良久,欧阳意缓缓回答:“不用猜,沈静跟张嵩就是一伙儿的。”
作者有话说:
静静一声吼,三公里声控灯都亮了!
第11章
吁!——
顾枫迫停了马车,疑惑地转过头。
她就不明白了,“那你还带着沈静查案?咱辛辛苦苦查到的线索都被他送去给张嵩了!”
“送就送呗。”欧阳意微微仰头,眸底一道锐芒闪过。
从小品学兼优,拿奖状拿到手软,是以,学霸的自信是浸入骨子的,尤其此刻掀着车帘,迎风吹其她耳边的碎发,柔和中透着果决。
有杀气!
顾枫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要来个“将计就计”,玩票大的!
什么女流之辈,完全是欧阳意给世人的错觉。
会破案,破解连环计,为死者伸冤,不代表就不会设陷阱去构陷人。
真可惜不是男人,否则拿个男主剧本,入仕朝廷,用计用谋,还有张嵩说话的机会?
放在现代,张嵩要弄死许书诚那一下都算杀人未遂了。
如今这滥用职权的杀人犯自己找上门来,不好好治治他,都对不起自己咯!
张嵩?呵呵,此案过后,刑部再无此人!
顾枫可太懂欧阳意了,她不做没把握的事,因放心下来,马鞭一挥,送她回家好好歇息去。
要扳倒一个六品的员外郎,可要耗费不少心力。
*
咕咕,欧阳意刚迈进家门就听到自己肚子叫,从朝食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时辰,能不饿么。
灶台没生火,但里屋子门敞开着,梁柏应该也是刚回,欧阳意心说一会儿别做饭了,拉他去外面觅食,先祭五脏庙。
院子东侧栽种了一排瓜果蔬菜,西侧栽了花花草草,还有口井,她饿坏了,先去井口打点水先喝,好歹垫垫肚子。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一片肌肉线条分明的裸露后背完全展现在视野。
水声哗啦啦。
梁柏在洗澡?!
手臂和背部的肌肉起伏有致,如绵长的山峦般,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平滑的线条滚落。
柔和却充满力量感,不是那种魁梧的类型。
他皮肤很白,清秀不失精壮,甚至是冷肃的、高贵的。
半人高的植物挡住了下半部分,但完全露出的宽背蜂腰,已足够引得欧阳意浮想联翩。
咕噜,梁柏早听到欧阳意咽口水的声音。
梁柏耳聪目明,难过暗叹:就只馋他身子吗?
也是,一个小狱卒,还能让人家图你什么呢。
梁柏侧身:“意意,你再瞧下去,头疼病又该发作了。”
夭寿哎!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个?
非礼勿视,这颗猪头真的开始隐隐作痛。
梁柏抓起浴巾披在身上,转身瞬间,欧阳意瞥见那腰腹间壮观之物。
脑袋里的鞭炮厂炸了。
噼噼啪啪,啊,疼疼疼。
这一身枣红色长衣很衬他的肤色,衣角轻摆,施然而来,像个贵族。
欧阳意有片刻恍惚。
老公真是个下九流的狱卒吗,想起今天如影随行的沈静,也是个看大牢的,粗鲁、野蛮,梁柏怎么完全不一样?!
怎么刑部大牢和大理寺大牢差这么多的么?
无意中透露出比南安王李匡更强的气场,不不不,老公比李匡强多了。
他成熟、内敛。不苟言笑不要紧,“光”站在那儿,就是冰与火的交融,是遗落凡间的仙童,是冰冷无情的杀手,是晶莹剔透的仙人。
是光与热的赞歌!
如此神颜在前,还需要脑补什么和“阎罗”奔现!
咕噜,欧阳意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咽口水了。
梁柏:……
今天杀过人,赶回来洗澡就是要去掉一身血腥气,却不料刚出宫门,梁予信拉住他,说是久推官送信求助。
事关命案,这封信的字格外潦草,梁柏猜想久推官写信时定是心急如焚,阅罢后,才指点梁予信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