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汇入人群,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的低呼。
“少爷,小心!”
“什么?”元阿笙转身。
目之所及是乌压压的人群和异常明亮的眼睛。
而自己像落入了着人河中,一瞬间与豆儿他们相隔一米。且距离还在越拉越远。
荷包争先恐后地砸过来。
元阿笙脸上一重,后知后觉自己忘了戴上幕笠。
“少爷!”
“少爷你还好吗?”
元阿笙动了动就这么一会儿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的脚背,心道:一点都不好。
酒楼外面本来就是人多的地儿,悦来酒楼又正好处于交叉路口。中间一旦阻塞,整个街道算是半瘫痪。
元阿笙只能随着人流走。
顾柳脚尖一点,正要上去,忽然被顾栖拉住了。
顾柳急了。“阿栖,你拦着我干什么?”
顾栖指了指前头。“你看。”
不远处,一道墨色的身影站在路旁。平静的黑眸注视着走动的人群。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人们顿时闭嘴。
顾柳脖子一缩,嗓门劈叉。
“主子!”
元少爷在里面!
“喊什么喊!”顾冬从他们身后轻飘飘出声,“该待哪儿待哪儿去。”
阿团看阿饼,阿饼看豆儿……
阿饼一惊:“豆儿呢?”
顾冬低头,阿饼阿团垂眸。
豆儿揉着自己的脚踝,泪眼汪汪,高呼:“少——”
“唔!”
顾冬捂住豆儿的嘴,一脸严肃。“小家伙,保持安静。”
阿饼几个头碰头,齐齐盯着坐在地上的豆儿。
“老大,我们……”
“你们是谁!”话没说完,被人横插一刀。
“顾府的,顾府的。”顾冬瞧是京都府尹的人,镇定地将豆儿拉起来。“家中小孩扭到脚了,不是拐子。”
“这是令牌。”
黑黢黢的捕快仔细打量了几人,随后离开招呼人群。
“都小心点儿,别踩到人了。”
见有几个还往路边看的,沉着脸吆喝:“看什么呢!看路!”
有人组织便会好一点。
见人流逐渐稳定,身处其中的元阿笙安了心。
元阿笙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造成街道拥堵,他正要看看这些人去哪儿,忽然手臂一紧。
眼神一晃,元阿笙猝不及防撞在人身上。
更准确来说,是一个墨香与松雪香交杂的怀里。
他脚下趔趄,紧紧攀着能攀住的东西。
又窄又韧,手感极好。
他抬头。
白纱一落,轻飘飘地盖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小少爷。”低低的声音响起,熟悉得很。
元阿笙隔着不知哪儿来的幕笠眨眼,看清了人,一脸惊喜。“顾云霁!”
顾恪决轻笑。
他理着元阿笙身上的幕笠,眉眼中尽是专注。
温声道:“还记得我。”
元阿笙周身痒痒的,忽然有些脸热。
离得有些近了。
“怎么会不记得。”要是这样的大帅哥他都不记得,那他眼睛怕是真的有点毛病。
他呼吸放轻,下意识左看又看。
“老头子呢?”
顾恪决一噎。
他隔着白纱,欠下身,凝着那双清澈的眸子。
指尖动了动,还是隔着轻纱捏了捏小少爷的脸。
“没有老头子,哪里来的老头子。”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是老头子,顾恪决这话不可避免地带出了几分郁闷。
虽说两个人差六岁,二十五的年纪不算小了。但他身强力壮,也不至于被说成是个老头子。
小少爷还小,指不定是谁教的。
“哦。”元阿笙傻呵呵笑着,“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忘了,老头子上午已经去皇宫了。
顾恪决摇头失笑,拿他有几分无奈。“回家。正好遇到你了,下来看看。”
“你一个人出来的?”
元阿笙红了耳垂,侧头在肩膀上蹭了蹭。
“嗯。”
元阿笙舒了一口气,巴巴地问:“那你出来玩儿怎么不叫我?”
骄矜而任性,这会儿倒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了。
“你不是躲着我吗?”
“是吗?”
被泡泡堵住的脑子艰涩着转了转。
蜗牛一般,语速越发地慢。“好像是诶……”
顾恪决眼若辰星,笑意粲然。
“玩儿好了吗?”
元阿笙点头,被这个朦胧的笑容弄得五迷三道的:“好、好了。”
顾恪决笑意扩大,止都止不足。“那一起回家。”
“好,好啊。”
“嗯。”顾恪决翘着嘴角,依旧注视着元阿笙傻愣愣的样子。
好一会儿,元阿笙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语气硬邦邦道:“你看我干嘛,为什么不走?”
顾恪决再没忍住,再次低笑出声。
“小少爷,你抱着我,我如何走?”
元阿笙一僵。
动了动指尖,指腹处温热的触感让他心肝一颤。
他慢慢低头,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双手扒在人家腰上。
“嘶——”
他呼吸凝滞,像受了惊吓的雪豹顿时跳开。
幕笠上的白纱飘然跃动,擦过他纤细的腰,将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出一二。
顾恪决眸光暗了暗。
好像幕笠挡着,底下的小少爷愈发让人想探究。
“那个,你、我,我不是故意的。”元阿笙手足无措,嘴皮子像被开水烫了似的说话都说不好了。
“无事。”
“回吧。”
“啊,好、好哦。”
两人并排,顾恪决姿态悠然,浅笑着。元阿笙则同手用脚,无措至极。
“阿笙。”
“咋?”
“你怕我?”
“没没没没没有。”
“是吗?”顾恪决眼中被笑意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