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顺着刀锋滴落。遍地残肢,沐之宸手握刀柄喘着粗气。
“无风刀法,漂亮的一击。二弟果然没让父亲失望。”
迎面走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沐之宸应该叫他长姐,亦或是兄长。
正是修炼了暗室中的「天衣无相」大法,他才变得今日这幅雌雄莫辨的模样。
沐家的长子沐之蘅扮做这幅样子蛰伏于京五年了,这是他成为父亲副手的第十五年。
沐之蘅年长沐之宸五岁。年长沐之萍十二岁
“阿蘅,这些人真的该杀么?”沐之宸惊魂未定。
只要是“那个人”的命令,截道歹人,杀。武林先辈,杀。王宫贵胄,杀。
沐之蘅迈着随意的步伐走过尸骸,“用刀宗的招式杀净天教会的弟子,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明天武林又会发生什么异事呢……”
“之宸,父亲问你对天衣大法参详得如何了?”
“我不会练的。”沐之宸定定的望着他。
“哈,你不愿我能 理解。父亲为了培养我修炼天衣大法,从小将我扮成女娘,喂我吃琉璃粉末,方能在幼时不受琉璃穹顶侵扰的练功。”
“你从小就和我们不一样,父亲总是对阿蘅更严格。”沐之宸也是在长兄修炼时偶然撞破,才知这个真相。
父亲强迫他,修炼天衣大法……
沐之宸憎恨父亲,觉得他恶心。
自己在祖母死后和三妹一起被接到汴梁与爹娘一起生活,一年后母亲生下了四妹。
然后母亲就病了,失踪了……
母亲失踪前疯疯癫癫的。
父亲在金陵打出了一番事业,身后有当时金陵的老王爷做支持,沐之宸也短暂的当过世子的扮读。九岁那年他入青云峰后就甚少与家人联系。
再入世时十八岁武艺已是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
父亲告诉他,要在江湖立足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五年内父亲把阁中事务交给了他,父亲和长兄身在庙堂,利用阁内鸽组情报监视着武林的一举一动。
“三妹四妹近来可好?”两个跨过鲜血淋漓的净天道观后门,朝着山下小路缓缓走去,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个孤影一前一后隐没在山石中。
“不好。”
“噢,来日我去探望一番?”沐之蘅嗓音充满磁性,时而娇嗔时而温厚。
这种雌雄莫辨的嗓音听得沐之宸这个粗犷硬汉心中毛毛的。
“……”
“四妹的异瞳许是娘亲在怀她时受琉璃顶影响,还担心她的右眼是不是残疾,还好她挺活蹦乱跳的,父亲一直记挂此事呢。”
“嗯,她虽不招人喜欢,一个人活得也挺自在的。”沐之宸想起四妹照顾自己的样子颇为心疼,四妹这些年的贴身照顾也耽误了她自己。
但是嫁给熠王是万不可以的。
沐之宸想四妹无才又无德,怎么会和熠王是一类人呢?
她不如三妹机敏,王府的礼教繁多,与入宫何异,四妹鲁钝说不定还会多生事端。
沐之蘅噗嗤一笑“怎么不招人喜欢,我看你挺宠着她的,路上还不忘给她买特产。”
沐之宸摸了摸行囊中的胭脂一时语塞。
他一个外表粗糙的莽汉也会为了妹妹,偷偷记下她喜欢的香粉,去脂粉摊一件件挑选。
“二弟我还是要再提醒你,早日成婚,寻一筋骨柔弱之人修得此法。”
“为何总要逼迫我?”沐之宸怒了。
“这是父亲的意思。”
“凭什么?”
“能使出十层天衣无相的人只有他,然父亲年迈,内力再深厚也抵不过生老病死,替代他为‘那个人’效力,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沐之蘅拾起一根路边腐草把玩起来。
“为何非得是我,不是你?”
沐之蘅苦笑“琉璃粉末,有如毒性减弱的砒霜。幼年父亲欲让我迅速打下根基不惜用此旁门左道,令我内力一日千里,经脉打通了,毒性自然也流窜到五脏六腑。”
“你不恨他?”
“比起死在你我手上的冤魂,我们比他们活的都长。有时候活着更折磨。”
沐之宸心中产生了犹疑。
“一旦练了就不能回头,并且要散功,需废去二弟你本来修炼的先天功。”
“我可以协助二弟。”沐之蘅的微笑在沐之宸看来十分可怖,他的阴影,来自于父亲,和这个怪异的长兄。
“你给我多少时间?”
“半年达到五层,这应该不难。你内力精纯且意志坚定,可以经受住考验。”沐之蘅摊摊手“难处在于,没有共修之人。”
沐之宸脑袋想的都是让他们放弃这个想法,接任阁主已经让他忙得够焦头烂额了,他每次想的都是干完这票就滚蛋,或者让人把自己“宰了”,自己隐姓埋名回老家养老得嘞。
沐之蘅挑挑眉“你不学我便只能把目标换成小妹了。”
“你敢。”虽是玩笑话,沐之宸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这是沐家的宿命。”沐之宸真的怀疑说出这话的大哥是不是神智已然混乱了。
“我命由我,既已分家,本家的愿望与我何干,世界上姓沐的都是一家人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沐之蘅开始狂笑“那不如……我们一同把爹杀了吧。”
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大哥你吃药吃傻了吧?”
疯子说的疯话,怎可当真?
沐之宸强迫自己冷静“我能应付这些委托,无须那狗屁邪门功法。”
若是可以,他能让沐家远离权利漩涡,就算被抹除身份,能回老家做个乡野普通人到也不错。
此时沐之宸还不知道袁彦卿已经把他老家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