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倒是还好些,毕竟心里知道两人不是真正的亲母女,对于李氏的尊敬和照顾,也只是出于她是原身的生身母亲这一点,所以心里还算平静。
不过,看着李氏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溶月还是开口许下承诺,说等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还会再召她前来相见的。
这才让李氏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看着除了皇上赏赐的一些东西之外,自家女儿还为自己准备了如此一大堆东西,李氏忍不住开口道。
溶月道:“东西哪里多了,好多年未见面,这些本来就是女儿应该孝敬给父亲母亲的,母亲可不能跟我如此见外。再说,女儿现在受宠,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只一句话,内务府那边就会送来,母亲就放心的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氏也不好再拒绝。
更何况,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女儿的一片心意,她要是执意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女儿的好心,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溶月大着肚子,这一来一回的也不好亲自送李氏出园,只能派了念雪、张四桂等人,带着东西,代替她送人出去,园子外面自有等待的徐家马车接应。
站在集凤轩前的台阶上,目送抬着李氏的轿辇慢慢远去,溶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也不知李氏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女儿已经换了芯子。
不过,母女两人已经许多年未见,就算性格变化大一些,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她也不是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只是记忆不全罢了。
实在不行,日后再见面的话,她就跟李氏说,那次生病发高热醒来后,便忘了一些事情。
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再担心穿帮的事情了。
如此一想,溶月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
李氏带着一车东西回到徐家的时候,徐家一家人早就等在厅内,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回来了。
特别是徐父,还提前跟上司请了假,早早下衙回来了。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李氏到了日暮西斜才到家。
李氏在厅内的圈椅上坐下后,故意装作没有瞧见徐父等人殷切的目光,而是先淡定的喝了一盏茶水,润了润喉,
她如此做派,可是急坏了等着她讲述畅春园之行的徐父、徐小妹,徐小弟等人。
好在李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在喝过一盏茶后,这才开口丢下一道炸雷。
“什么!皇上还赏赐了东西!”徐父第一个率先惊呼道。
等看到下人徐梁将李氏带回来东西,正往屋里拿的时候,更是紧张的不行,赶紧上前亲自小心翼翼的接过。
就怕下人不知轻重,将皇上赏赐的东西,一不小心弄坏了。
至于李氏口中有关畅春园之行的事情,过会儿再听也不迟。
等所有东西搬下马车,拿回到厅内之后,徐父看着桌上康熙赏赐的那堆些笔墨纸砚,顿时激动的胡子都跟着一动一动的。
李氏在旁边道:“看到了吧,这可是皇上派身边的近侍梁总管亲自送过去的,我没骗你吧。”
“是、是……”徐父一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一边拿起一块端砚,如同看宝贝一样的细细端详着。
说实话,徐父之前的时候,还有些沮丧自己不能跟着一起进园子,但是现在那种失落和沮丧,在看到康熙赏赐的这些东西之后,也随之一扫而空。
更多的则是内心掩饰不住的激动,有一种这辈子没有白活一场的感觉。
至于徐小弟,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除了高兴之外,就是觉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帝,原来离他的生活如此之近。
让他既激动高兴,又有种置身在梦里的错觉。
比起徐父和徐小弟喜欢那些笔墨纸砚,徐小妹却是更喜欢那些绫罗绸缎和胭脂首饰。
毕竟十四五岁,正是最爱美的年纪。
几人一边欣赏着带回来的东西,李氏一边将自己到畅春园之后的所见所闻,简单的说了一遍,这才将所有的东西收好,打发徐小妹和徐小弟出去。
徐父也终于从那种激动兴奋的状态中,稍稍缓过来一些。
“月儿在那边一切还好吧,皇上待她如何?”徐父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闻言,李氏嗔怪的瞥了他一眼道:“看着这些东西,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待月儿不错,竟问些傻话。”
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在畅春园的时候,也曾开口问过同样的傻话。
徐父道:“我这不是担心月儿怕我们担心,报喜不报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有什么事情,向来喜欢闷在心里不说。”
李氏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这次见到月儿,她真的变化很大,不仅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性子也改变了很多。”
“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往那一站一坐,很有几分做主子的架势和威严,而且看着还挺唬人的,我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是谁,差点都认不出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接着,李氏又徐父道:“你放心,我也仔细观察过了,皇上待月儿还是极好的,最起码在吃穿用上,肯定是没亏待过她。而且自从她怀了龙胎之后,还专门派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过去照顾,可见皇上还是有几分喜欢咱们月儿的。”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皇上待其他妃嫔如何,或者说不知宫里其他妃嫔的生活如何。
但瞧着女儿住的地方,满屋子的精美摆设,奴仆成群,生活的应该还不错。
闻言,徐父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道:“真要如你所说的这般,我也就放心了,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就她以前那样的性子,不知吃了多少亏,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说到此处,徐父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当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她。”
李氏劝慰道:“你也不要自责了,我这次问过月儿,当年的事情她已经忘了,也让我们不要再介怀。”
此话一出,原本心平气和的徐父顿时急眼了:“你说什么!你还问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起来做什么,让月儿找不自在是不是!”
徐父话里的埋怨和急眼,也立马惹急了李氏:“我也不想提,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怕女儿因为你当初送她进宫的事情埋怨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得我事事为你着想。”
徐父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但还是小声强辩道:“她当初要是不如此执迷不悟,我岂会送她进宫。”
换来的却是李氏冷哼一声:“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
徐父顿时头疼不已,揉着眉心道:“是,是,是,都是我错。”
午夜梦回时,他也曾后悔过,只是那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说什么都晚了。
李氏也知道他已经难受了这么多年,心里有些不忍道:“你也别想了,月儿说她已经忘了,让我们不要再提起了。”
徐父的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本来就不该再提起。”
李氏也只是点了点头,她当时确实是脑袋一热,才问出口的。
只是等问出口,看到大女儿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时,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该问的,看女儿的样子,确实已经忘掉此事了。
“有关婷儿的婚事,月儿可有什么意见,你问过了吗?”徐父转移话题道。
“问了,事情突然,月儿一时也没什么头绪,说等她想过了之后,再给我们回话。”
徐父微微点了点头:“不着急,还有好长的时间呢,这种婚姻大事,确实不能太草率了。”
李氏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第262章
凝春堂。
寝室内,烛火朦胧,德妃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抬手卸掉所带的珍珠耳坠,一边问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兰芝:“本宫记得,今日是徐贵人母亲进园子的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此言一出,正在给德妃拆头发的兰芝,双手微微一顿。
按她和兰心原本的心思,是不打算拿此事说给自家主子添堵的,只是没想到德妃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兰心一边继续为德妃梳头,一边回道:“主子记得没错,今日是徐夫人进园子的日子,奴婢听下面的宫人说,万岁爷派了梁九功亲自过去集凤轩送了赏赐,徐夫人也呆到下午申时多才离开。”
闻言,德妃直接冷哼一声:“万岁爷这次倒是给足了徐贵人脸面,一个小贵人,允许徐家人进园子探视也就罢了,万岁爷还大张旗鼓的赏赐东西,就怕别人看不出他有多重视徐家一般。”
语气中充满了对康熙的怨气。
兰芝没敢开口接话,德妃作为主子,发万岁爷的牢骚还行,她们做奴婢的,是万万不敢说万岁爷的一点不是。
德妃最近是越发的气不顺,虽然因为皇太后,她这次跟着来了畅春园,但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康熙却再没有踏足过永和宫半步,更没有翻过她的牌子。
这让德妃心里多少有些恐慌起来。
可德妃也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更不允许她做。
她现在只能尽量的低调,尽量的照顾好十二格格,孝顺好皇太后,让康熙慢慢淡忘掉那件事情,然后等时机成熟的那一日到来,才能再次趁机复起。
德妃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之后,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道:“家里上次查到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有眉目了没有?这样,你之后再传一次口信催催家里,让他们动作快一点,务必拿到真实的证据和把柄。”
“是。”兰心应道,“不过,家里一直没再没传信过来,是不是说明进展的不太顺利,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想要查清楚,也不太容易。”
德妃却不赞同道:“那也要好好查一下,之前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和功夫,才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点有用的线索和把柄,不管是真是假,本宫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铜镜中,德妃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和愤恨:“这一次,说不定是本宫最后扳倒她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本宫这次一定不能失败。”
再失败的话,她可真要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
对于康熙允许徐家人进园子探望,并派梁九功赐下了不少赏赐物品,以示重视的事情,妃嫔们在接到消息后,自然是既羡慕,又心里酸的不行。
说实话,众妃嫔现在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原本以为徐贵人怀孕后,她们就有了侍寝的机会,谁知正赶上了太皇太后生病和丧事,一下子耽误掉了大半年的时间。
之后好不容易等到了太皇太后百日热孝期过去,她们心里再次燃起希望的时候,谁能想到,康熙放着满后宫妃嫔的牌子不翻,不去宠幸,而是去了徐贵人那里。
让她们简直又气又恨,
可即便如此,因为有德妃这个前车之鉴,争宠不成,惹得康熙大怒和厌恶,让她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康熙三番两次的留宿徐贵人那里。
更不敢对徐贵人如何,毕竟太子的姨母平贵人,到现在都还禁足在钟粹宫,不能出来呢,她们哪里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你说憋屈不憋屈!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最不宜硬碰硬,要不然平贵人、德妃和宜妃下场,就是她们日后的下场。
也不对,她们可没有三人如此大的面子。
毕竟一个是元后之妹,另两个贵为妃位,生下了不少的皇子皇女,康熙总会顾着点皇嗣的脸面。
应该说,她们真要犯错被查出来,打入冷宫的辛氏,才更符合她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