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无法控制的想要多知道一些。
不廷胡余没有拒绝。
当年在南海归墟惊险万分的秘境之困被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讲的明明白白。
凤宣听到水镜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原来大魔头这个受虐狂的爱好不是入魔之后才有的,是他做凡人的时候就有啊。
凤宣听着听着就听入迷了,不廷胡余什么时候讲完的他都不记得。
听到最后,凤宣都没听不廷胡余提起他凡间的那位心上人,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那小鲤鱼后来呢?”
不廷胡余没有说话。
凤宣却明白了。
他在凡间用神格试图守护小鲤鱼的残魂百年。
最后也只是黄粱一梦,转瞬即逝。
如今唯一留下的,这只有那一对来不及送出去的贝壳耳坠。
不廷胡余离开很久之后,凤宣都站在原地没动。
等他回过神,才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要命。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要趁着他现在还没走远,追上去安慰他一下?
可是能安慰什么。
说一句节哀顺变吗。
凤宣想起不廷胡余的眼神,那是一种毫无光点,堪称死寂一样的眼神。
若不是神族的生命漫长,恐怕在下一刻,凤宣就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不知怎么,忽然又想到了戚琢玉。
那两百年的时光里,大魔头也像这个人一样吗。
凤宣只是浅浅地想了一下。
就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
到了晚上,凤宣就觉得自己心堵的早了。
栖凤宫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梧桐神木下也安安静静,神魂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平时动不动就跑来霸占他床的男人。
在他生辰这一天,倒是跑得一点都不见踪影。
怎么。
怕他张口问他要礼物啊。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俩现在的状态应该就像凡间和离的夫妻。
凤宣好像也不能对自己的直男前夫有太多的要求。
而且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会纠结地睡不着。
结果没想到一躺在梧桐床上就直接昏迷式入睡,连梦都没做一个。
再次醒来,是被一种熟悉的摇晃频率给折腾醒的。
一睁眼,就是戚琢玉那张放大的俊脸。
好吧。
他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改掉这个三更半夜把他叫醒的习惯。
就很像自己睡得好好地,结果半夜被自己的猫压醒的感觉.jpg
一觉醒来,凤宣已经忘记自己在生气了。
睡得懵懂,眼中还泛着一点迷茫:“怎么了?”
戚琢玉开门见山:“带你去个地方。”
凤宣默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大晚上的不好吧。要不明天再去?”
遇事不决先拖延再说。
很可惜,戚琢玉是一个绝对的执行派。
凤宣被迫换上了衣服,又穿好了鞋。
被戚琢玉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没醒。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之前被戚琢玉带出去栖凤宫的那一次。
凤宣抱紧他的脖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会大半夜的又带他去搞什么事吧,他还记得上次自己被带到太初秘境时候的场景。
戚琢玉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下一秒,凤宣就猜出来了。
片刻后,他们已经离开了白玉京,甚至离开了三清境,越来越往下走。
直到拨开渺渺的云层,万千璀璨的灯火,此起彼伏的高楼层峦叠嶂,扑面而来的是繁华盛世的光景。
“这是凡间?”
“这是长安。”
戚琢玉悄无声息地落在长安最高的一栋瞭望塔上。
接着三两下,又飞身来到地上,落地时,他已经化出一副凡人的模样。褪去了那一件时长穿在身上的玄色法衣,换了一件鸦青色竹纹横襕,长发只用一根极为简单的玉簪束起。
看惯了他穿魔域的衣裳。
如今头一次看他做凡人的打扮,也别有一种俊美的感觉,像个闲散的富贵王爷。
不过,凤宣想起来。
戚琢玉以前在凡间的时候,好像确实是个世子来着。
两百年沧海桑田,长安几经浮沉,皇帝也早就易主。
只是有李朝风时不时回人界转悠,才让这李家的江山王朝代代相传,百姓安居乐业。
今日的长安格外热闹。
凤宣落地之后才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竟是人间的上元佳节。
凤宣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凡间,可之前那段历劫的记忆他都忘光了。
四舍五入,这样和白玉京完全不一样的繁华烟火气息,瞬间就吸引了凤宣的注意力。
他立刻换了一套凡人的打扮,是件浅紫色圆领窄袖的锦袍,压了海棠花的暗纹,长发扎成一个少年气十足的高马尾,瞪着小羊靴就想往外跑。
然后就被戚琢玉捏住命运的后颈,半强迫的给裹上了一条滚了兔毛的大氅。
“元神如此不稳,还敢穿这么少。”
行叭。
看在大魔头带自己来凡间玩的份上,多穿点就多穿点。
长安今年的上元节还在下雪,但这并不影响百姓们对节日的庆祝。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各式各样的凡间小吃让人眼花缭乱。
凤宣才得了一笔天降之财。
这时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恨不得把整条街的小吃都买下来尝一口味道。
吃饱喝足,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期间戚琢玉就单纯的陪着他买买买,走走走,然后吃一点他吃不下的东西。
快到子时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凤宣正想凑上去看看是什么热闹,就听见“咻”的好几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发射到了上空,夜空中忽然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璀璨烟花。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焰火在半空中炸开。
如同千百朵银树火花在同一时间盛放,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凤宣仰着头看了会儿,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过头看着戚琢玉:“大魔头,你是特意带我来凡间过生辰的吗。”
戚琢玉也没否认:“你之前说过想来凡间。”
嗯?
他什么时候说过?
凤宣有点记不清了。
毕竟他一天到晚说过的话那么多,他自己有时候都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
可要是有一个人。
能把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记住,还能放在心上,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上元节的雪越下越大,凤宣却没感觉到冷。
估计是戚琢玉用了灵力将两人的身体笼罩了,那些雪落下来都落不到他身上。
莫名地。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出现了。
戚琢玉似乎注意到他在看他,偏过头与凤宣的视线对上。
明明对视过那么多次,但偏偏这次他却心虚的要命,几乎是瞬间移开视线。
还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移了话题:“那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