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梁松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起来,去打水池洗漱,碰到了不少住宿舍的同事,这些家伙跟上班的时候正是两模两样啊。
连一板一眼的杨国山,都顶着鸡窝头。
他们的法院办公大楼就在前面,不足一百米,近得很。
真是省了不少时间。
梁松头一次觉得这么舒服,要知道,早上的公交可不是那么好挤的。
宋立新拿着不绣钢的碗,打着吹欠,跟两手空空的梁松一块去了食堂。
“你没带碗啊?”
“中午午休去买一下。”梁松是真没带,他从四合院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些衣服跟日常用品。
“这不绣钢的碗别买,沾油,不好洗,还是买搪瓷的吧。”宋立新建议,又问,“你没碗,早上打什么?馒头包子?”像豆腐脑,面条啊,豆汁之类的,可没东西装啊。
“你不是说这边的猪油馅饼不错吗?”梁松决定试试。
平常他都是在外头吃的,中午在食堂吃,这边的早餐他还真没怎么吃过。
“是不错。”梁松这一说,宋立新都想吃了,“小笼也不错,一咬下去,汤汁带着肉……”
不能说了。
宋立新加快脚步。
他们九点上班,现在时间还早。
*
梁家。
十一点了。
梁仪怎么还没回来。
温琼女士昨天给梁仪学校打电话时问过了,今天他们只有下午有一节课,而且她让梁仪的同学给梁仪带了话,正常说,梁仪是个听话孩子,平常九点就该回来了。
温琼一向疼这个傻乎乎的闺女,这次叫梁仪回来,是要跟梁仪好好说说梁松的事,梁仪跟他们不一样,跟温家的那些表兄表姐妹都不一样,得区分对待。
要顺着梁松的意。
起码,在老爷子死之前得这样做。
老爷子位高权重,他们得捧着,敬着,老爷子喜欢梁松,那就把梁松当老爷子的分身,梁松顺心了,老爷子就顺心了,那他们的日子就好过。
想从老爷子得东西,也就容易了。
“妈,我回来了!”梁仪从门口伸出了一个脑袋,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妈,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噔噔噔。
梁仪把大舅温洪涛一起带回来了!
她给大舅家里打的电话,大舅知道后,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可疼她了。
梁仪得意得想。
“大哥。”温琼女士脸色微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正是最紧要的关头,这会要避嫌才是。
温洪涛笑着走了进来,“正局给我递了话,这副局的位置,十拿九稳了。”
跑不了。
正好小仪让他过来,他就顺势应下,“老爷子有跟你家梁忠说这事吗?”梁忠,梁松的父亲,正是温洪涛的妹夫。
他们关系不错。
当初老爷子被下放,梁忠是靠着他们温家才躲过一劫。
温琼女士看了温仪一眼,“你去厨房帮阿姨洗菜,我跟你舅舅有点事要谈。”
梁仪乖巧点头。
忽然她又疑惑问温琼女士,“妈,我今天请小茹来我们家吃饭,她不肯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温琼女士:“那你得问问她。”
说着不想再应付天真单纯的女儿,带着大哥去了书房。
中午。
家里的电话忽然急促响起,正在吃饭的温琼女士过来接了电话,随既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大哥明明说是十拿九稳的事!”
对面打电话的正是梁忠,温琼的丈夫。
温洪涛的副局之位,没了。
其实电话里并没有说得很明显,只是说,“大哥的那件事,没戏了。”人选都出来了,上面没有大哥的名字。
那边道,“等晚上回家,我再跟你细说。”
温琼女士脸色极为难看的挂断了电话。
温洪涛饭都没吃,心里发慌,“刚才谁的电话,说了什么?”
温琼女士跌坐在沙发上,心里像是塞了一团冰坨子,全身冰冷。
温洪涛看温琼这样,甚至不敢再问。
温琼女士抬头看着温洪涛,轻声道,“梁忠说,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两夫妻,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梁忠的话外之意她一听就懂了。
扑通,扑通。
温洪涛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没过片刻,他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
梁仪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舅舅,舅舅!”
“快叫救护车。”
不对,过来人抬她大哥去小车上,送他去医院。
*
可算是到站了。
沈夏坐了两天半的火车,下火车时,脚都僵了,揉了好一会,才慢慢从火车站出来。一下火车她就发现了,这安市也降温了。
虽然降温了,但是没下雨,这也算是好事了。
现在下午。
沈夏拖着行李往家走,带了一堆的特产呢。
坐上公交车。
好不容易到了家楼下了,沈夏可没办气再提着行李上二楼了,她大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楼上没人应。
过了会,隔壁邻居说道:“你妈跟你爸没回来,我估计,得三点之后才回来。”还得一个小时呢。
“他们去哪了?”
“你家蛋仔饼卖得好,去市场那边摆摊去了。”隔壁心想,那两口子真是往死里干活啊,天不亮去出摊,下午三四点回来,还得买材料,晚上还得准备材料,不晓得睡几个小时呢。
而且啊,一天都不休息。
去市场摆摊?
沈夏以为她妈顶多中午再去加个摊,没想到下午也不回来。
家里没人。
她只能自己提着行李,辛辛苦苦的上二楼。
隔壁邻居看着她开门,“你是去哪了?”好些天没看到沈夏了。
沈夏还是那句,“去外地出差了。”
隔壁邻居还想再问,应见沈夏拿了一小袋大白兔的奶糖,给她,“给孩子带的,听说奶味挺浓的。”
“小沈,你真是太客气了。”隔壁邻居一下子笑开了花。
沈夏把带回来的东西分类装好,烤鸭跟点心,大哥二哥一人一份。沈夏又想到了二叔家的沈成东,也不知道成东婚事怎么样了,她买了两对喜枕回来。
一对凤求凰的,一对鸳鸯戏水的,送二哥那对凤求凰的,另一对送给成东好了。
东西分好后,沈夏也没休息,看到厨房还有些新鲜菜跟鸡蛋,又去农贸市场买了些瘦肉,回来炒了个青椒肉丝,又炒了个蒜苗鸡蛋,还有一盘青菜,想着爸妈干的是苦力活,米饭煮了很多。
沈夏算着他们工作的时间,觉得应该是没吃的。
来不及。
要是从早上摆摊到下午三点,那中午肯定是来不及吃的。
正想着,就听到吴桂英的声音了,在楼下好像是跟人说话。
“我跟你说过了,我家夏夏没有回来,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吴桂英脸色特别难看,眼前这个叫石红珂的女同志像是脑子坏了一样,她说夏夏出差去了,这姓石的偏不听,一天来二天来。
说非要等到沈夏不可。
问她是什么事,又不肯说。
怪得很。
吴桂英沉下脸,“你再这样,我可就去派出所报警了!”别说,这石红珂头一次过来找她,拽着她的胳膊的时候,她真以为是抢钱的。
之前她在校门口摆摊,有看她生意红火,上来就抢她包的。
好在沈大国反应快,把人按住了,钱拿回来了不说,还得了派出所‘见义勇为’的锦旗。
“阿姨,我真是有事找沈夏。”石红珂小脸尖得吓人,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这会像是没了灵气,眼眶都陷下去了。
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洗了。
吴桂英压根就不想听这石红珂有什么事。
这石同志家里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跟她家夏夏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