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走一趟。”沈夏还建议他,“你可以去集市看看,每月初一、十五,月底都有赶集的,说不定能收到好东西。”
孙富贵听进去了。
他还知道以前有那种黑市,卖不少好东西呢,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这事沈夏可就不知道了。
以前那是计划经济,不能卖卖东西,大伙悄悄的卖,换,所以才形成了黑市。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种不一定有。
沈夏从火车站出来,回了家。
吴桂英在家,正发愁呢,“你这两天就要走了?我那摊子怎么办啊?”今天试了一下,缺个人,手忙脚乱的。
真不行。
“妈,招一个人。”
“不不,那可不成,招人……那是走资本主义,你没看新闻啊。”吴桂英头摇得跟波浪彭似的,之前那个卖瓜子的,人手不够,多招了几个,六个还是八个来着,被当典型批评了,还上报了呢。
她可不敢干那样的事。
沈夏是她亲闺女,这可不算招人。
沈夏想了想道,“妈,大舅家的那个表妹,她不是在家吗?要不让她过来帮个忙,按月给工资,要是外人问起来,你就是来帮忙的。”
“是你小敏表妹吧。”吴桂英确实心动,可又担心,“你表妹那个人吧,手脚不利落,干活有点慢啊。”
沈夏还真不知道:“舅妈每次把她夸得跟花似的,说能干得不得了。”沈夏当真了。
“你舅妈那张嘴,你还真信啊。”吴桂英摇头,“我再想想吧。”
沈夏瞧了她妈几眼,“妈,我明天去我看爸。”
去拿被褥。
吴桂英不拦她,“那就去。”是该看看。还叮嘱呢,“回家看看我那屋床上的被单被套换了没,要是没换,让你爸换下来洗洗。”
沈夏点头。
第二天。
等收了摊,她就去市场买了些排骨,还称了一斤牛肉丸子,那种炸的肉圆子也买了一些,反正都是家里没有的。
还有糕点,看到就称了一斤。
都放到三轮里,一起带回去。
必须得骑三轮车回去,
还得带被褥呢,不知道家里今年种了新棉花没有,要是种了就再几床新被子,到时候二哥结婚也要用。要是没有种新棉花,那就去别人家买几斤,一起带到市里。
说来说去,都得用三轮车装。
沈夏骑着三轮车,下午二点多才骑到家。
这蹬车轮蹬得脚都酸了。
三轮车放到门口,锁上。
沈夏把三轮车里的东西提了下来,“爸,我回来了。”
很快,一脸胡子拉碴的沈大国拿着锅铲出来了,看到沈夏,满眼惊喜,“回了。”左右一看,往沈夏身后看,“你妈呢?”
沈夏:“她没回来。”
沈大国眼中难掩失落,“怎么就没回来呢。”说了好几遍。
“爸,你怎么现在才吃啊?”这都二点多了,还自己拿着锅铲炒菜呢。
沈夏边说边提着东西往屋里走。
沈大国跟在后面,“你妈现在住哪啊,过得好不好啊?等会我送你回去,见见你妈。”
沈夏不接话,只问,“爸,家里今天有新棉花吗,二哥不是要结婚了吗,咱们得打几床新被子吧。”
这倒是。
沈大国这才想沈河的婚事,“是该备着了。”心里又念叨,要是老二结婚,他这媳妇总该回来了吧。
没听说哪家结婚的新人不拜见亲爹亲妈的。
到时候就能见着了。
想到这,沈大国心里一喜,“等会我跟你一块去市里。”
到时候去找老二,让老二赶紧结婚,最好下个月就办,现在月半都过了,下半月办婚事不好。
还是下个月月头吧。
沈大国自个琢磨着。
“爸,家里有新棉花吗?要是没有,我去焦叔那边买几床新的。”焦叔家里是弹棉花的,这两年一直在收棉花。
他们是有新被褥卖的,就是贵一些。
自己带棉花去弹,那就便宜多了。
“有,有棉花,新棉花旧棉花都有,你妈为了你结婚,早就备着了。”沈大国说,“先给你二哥用。”
又说,“新娘子家远,是不好带,到时候给他们准备八床,再给你奶一床新的……”自己念叨着。
“爸,你锅里在炒什么,是不是糊了?”
“我的白菜!”
沈大国赶紧往锅里加水,还是迟了,锅底糊了。
沈大国把糊的菜铲起来,洗锅,瞧了沈夏一眼,“夏夏,你来吧。”还是女人家会做饭一些。
沈夏叹口气,行吧。
反正带了肉丸子,到时候跟包菜一起炒,家里应该有鸡蛋,到时候去菜园摘点青椒炒一炒,或者打个鸡蛋汤也行。
“爸,奶奶呢?”
“她去你三叔家了。”沈大国拿出排骨准备洗。
“怎么去三叔家了?”沈夏很意外,前一阵不是说从三叔家回来了吗,还有二叔家去住了一阵呢,现在怎么又去三家了呢。
沈大国把排骨放到盆里,水缸里打水,“前天一早,你爷爷就不人影了,后来我跟你奶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着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去村委会找大家伙一起找的时候,你爷爷来了电话,说去你三叔家。”
之后他妈立刻就过去了。
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沈大国也懒得管了。
他自个这都顾不过来呢,这会该种冬菜了,再不种就冬天可就没菜可吃了。
想到这,沈大国不死心的又问沈夏,“你妈真不回来?”
沈夏撕好的包菜放到篮子里,拿水瓢去水缸里舀了水,把包菜冲了下,热油下锅,再加切成两半的肉丸子,一炒。
顿时香气就飘了出来。
沈大国没想到沈夏也没吃,父女俩三点多才吃的饭,排骨还没好,还在锅里煮着,估计晚是可以吃。
沈夏的东西都让沈大国自己放的,她放怕她爸不知道位置,到时候忘了。
吃米饭的时候,沈大国眼眶突然就红了。
很久没正经跟家里人吃过一顿饭了,之前一直在忙忙忙,也不知道忙什么,他妈在这做饭的时候,都是煮的面,熬的粥,人老了牙口就不好,不爱吃硬东西。
沈奶奶自己煮,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夏夏,上回顾仁贵那事,你还怪爸吗?”沈大国望着沈夏,问道。
他喃喃,“爸没说那样的话,真跟他用你的婚事打赌,是他胡说的。”
沈夏沉默。
半响,才道,“爸,我的婚事以后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沈大国又问,“你怪爸吗?”
沈夏道:“之前怪的,现在想通了。”她爸就是这样一个人,能怎么办呢。人是善良,可有时候胳膊肘就是拐到外头,有时候又觉得没脑子。
没坏心,但做的事都是为别人好,没几件让家里人舒服的。
真是可怜又可嫌。
像现在,看她爸胡子拉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确实有些可怜。
唉。
这都活了四五十年的人了,怎么还没活明白呢。
沈大国听到沈夏的话,觉得上次那事沈夏揭过去了,于是道,“你这都没事了,你劝劝你妈,这过年了,外头冷,让她回来。屋里暖和,自己家呆着也舒服,是不是?”
沈夏扒着饭,“妈在外头赚钱呢,说要二哥攒结婚的钱。”
沈大国一听这话,不吭声了。
他也想出去干活,可现在这活不好找,而且,以前是桂英在家里,喂鸡喂猪收拾菜园子,他能在外头安心干活。现在家里没人了,他又不能不管,这想出去也没法出去。
吃完,沈夏收拾桌子。
沈大国想起来,“隔壁村姓林的那大学生,十一放假的时候回来过,说是找你的。”当时沈夏不在家。
“他找我?”沈夏跟沈大国说,“下回他要是再来,你就跟他说我有对象了,这相亲的事就算过去了。”
沈大国点头。
这次他就听闺女的,反正他跟闺女说好了,以后不管闺女的婚事了。
“那姓林的大学生,在你屋里拿了本书,说要借去看看,也不知道他还回来没有。”沈大国让沈夏回去看看,看缺了哪本书。
沈夏回屋查看了一下书桌上的几本书。
就那几本,不缺啊。
会不会是她爸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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