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喜和迎喜见把人得罪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拦紧了殿门,气得燕灵儿就要拿手去打。
燕熙怕灵儿吃亏,更是加快了脚步。
眼看双方就要近身争执,就在此时,“擦”的拔刀声突兀地响起,某个侍卫持在腰间的刀便不见了。
紧接着一道蓝锦身影闪在燕熙身边,一方白色帕子落在燕灵儿发顶上,垂下半截盖住了小公主的眼睛。
那蓝衣女子一个旋身,手起刀落,快得连侍卫也来不及拦,两条手臂砍飞而出,落在阶下。
腥红的血,溅了一地。
各没了一只手的庆喜和迎喜讷讷地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彼此看到对方空洞的肩膀,互相一指,血浆喷发,猛地惨叫起来。
这一切诡异又迅速,燕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恶奴已是独臂血人。
燕熙不可置信地仰头,正见淳于南嫣撕了封条,拿着帕子面无表情地擦着刀上的血迹。
原著里淳于南嫣是个端庄贵女,实际竟是会武的!
那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竟是让一干专司刀剑的侍卫来不及给出半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说明:不断有读者提说晏、燕分不清,为便于理解,我今天(6月23日)把前文全修改了。
改完之后,原主和燕熙同名同姓,燕熙的亲王封号从燕王改为秦王。希望这样之后,能更加便于理解。
给大家添麻烦了。
谢谢看文。
第10章 雪中出宫
待侍卫们反应过来,才匆忙把淳于南嫣围在中心。
淳于南嫣面色如常地抱起燕灵儿,背对满血的台阶,一眼都不多瞧旁人,只专注地摘了燕灵儿盖眼的帕子,轻声哄道:“灵儿不哭,姐姐带你去取东西。”
没有人敢动淳于南嫣。
如今淳于南嫣的地位十分微妙,天玺帝撤回了立储的诏书,却没有撤回立太子妃的。那封诏书写的明明白白,淳于南嫣是燕熙的太子妃,可如今太子都没有了,太子妃到底算不算数?
大多数人只当天玺帝是忘了,等着哪天想起来了,就要撤了太子妃的诏。
可只要一天没撤诏,淳于南嫣就是这天底下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加上又有淳于氏的尊荣加持,侍卫不敢对淳于南嫣动武,早有人飞奔去报信。
燕熙从极度的惊愕中迅速镇定下来,他沉默着。
有人尚且未提刀,便有人诬陷他杀人;而有人砍得满地是血,却无一人敢置喙。
呵,权势,真是个翻云覆雨的东西。
真实地体验权力游戏,才知道权势猛于虎。
燕熙第一次见这等凶残的场面,他绷着脸,溅到血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然而他没有露出半点畏惧,而是努力维持着镇定。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帕子,擦去身上的血渍。
今日有人替他拔刀,往后呢?
这把刀会落在谁的手上?
燕熙目光渐沉。
他一边想着,一边提了衣袍跟着进了殿门,取出唐遥雪的妆匣,在底层翻出两块玉。
是一对暖玉燕子。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对玉佩,或许是天玺帝与唐遥雪之间某种隐秘而甜蜜的默契,是以玉佩做成后没有及时给一双儿女,而是由唐遥雪细细保管。
帝王无情,但天玺帝与唐遥雪之间或许真的有着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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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帝王的声音威严:“他们去承乾宫何事?”
明忠跟了天玺帝多年,却愈发分不出天玺帝喜怒。直觉告诉他此时天玺帝很危险,他不禁捏了捏手指,小心回报:“去取皇贵妃娘娘嘱咐要带上的一双玉佩?”
天玺帝微微一怔,抬眼问:“什么玉佩?”
“三年前,按皇爷亲手画的模子,银作局打磨了足足有月余的玉佩。”明忠觉得这些事天玺帝或许爱听,便往细了补充道,“皇爷后来亲自为其命名‘微雨燕双飞’。”
天玺帝脊背微僵,他目光转而深邃,面容深沉而冷峻,他站在寒风狠灌的窗棂下,扶着窗沿的手指收紧,冷脸沉默着。
明忠猜测自己方才说的应该没讨嫌,可天玺帝的情绪却深不见底,叫他心中忐忑。他等了许久,越来越拿不准天玺帝的意思,背上滚了一层冷汗。
就在他还想试探时,天玺帝终于说话了:“今日在承乾宫的两位内宦,过些时日寻个错处,杖斃!”
明忠被天玺帝阴寒的语气吓了一条,才反应过来问:“暂不处置?”
天玺帝沉郁地“嗯”了一声。
明忠立刻懂了,欠身道:“奴婢明白了。要叫人瞧不出安排,那就让他们先受着活罪吧。”
天玺帝面色阴冷:“那几个侍卫也罚,领头的罚六十板子,打死不论。”
天玺帝下手越发重了,明忠抖了抖耳朵,低声说:“是。”
天玺帝顿了会,又说:“太子妃不必追究。”
当众砍人,且还是在内廷重地,本是重罪。可天玺帝竟是连象征性地罚都免了,明忠略吃一惊,答:“是。”
天玺帝停住了,他摩挲着玉扳指,阴着脸不说话。
明忠小心地问:“是否要让人去查幕后主使?”
天玺帝阴森地笑起来:“还用查么?暂且叫他们得意几日。”
明忠被那恐怕的神情吓得冷汗瞬间抖出来,他用力地绷着腿才不至于腿软,努力小口的呼吸着,避免发出更大的声音。
天玺帝捏着扳指的手青筋暴露,他脸色黑得摄人,阴沉地说:“听说前几日,在文华殿,老三和小七吵架了?”
明忠一听,脸色刷的就变了,小心地说:“是。”
天玺帝说:“说给朕听听。”
妄议皇子间争斗之事,可是要掉脑袋的。明忠声音发颤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天玺帝诡笑了一声:“若是皇贵妃没了,定是老三在暗中使坏。小七这都敢说。”
明忠多少知道些天玺帝的心思,揣摩圣意大胆帮燕熙说话:“七皇子一片孝心,年纪又小,一时情急,也是有的。”
天玺帝:“小七当着众人的面告老三的状,这事儿板上钉钉,明忠你去宗人府一趟,把那天的事情记档。”
明忠连忙应声:“奴婢今儿挑时间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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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天玺帝又沉默了许久,再出声已没了那股狠怖,而是轻叹了声说:“叫人送他们兄妹出宫去罢,朕就不见了。”
明忠应了,躬身踯躅着想说什么。
天玺帝余光瞥了眼他,冷声问:“有话快说。”
明忠一哆嗦跪下,说:“皇爷,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天玺帝哼道:“要么说,要么滚。”
明忠一激灵跪在地上,抹汗道:“七殿下似乎有些想法。”
天玺帝愣了一下,当即松了颜说:“他对朕有怨言?”
明忠吓得伏地不起:“不至于……七殿下就是想查清皇贵妃被刺真相。”
天玺帝松开捏着扳指的手,随意地捞起翡翠珠手钏说:“怪朕没查出真相?怨朕不给雪儿交代?”
君臣父子,皇子哪敢对皇帝有半点怨,明忠听得胆颤心惊,生怕不小心害燕熙送了性命,满头大汗地说:“七殿下自然不是真怨,他只是护母心切。”
天玺帝起身,望着窗外舒了口气:“人随事长,从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现在长进了,还敢说三道四了。那便由他恨着罢。”
明忠听出来天玺帝语气放松,显是没有动怒,于是大着胆子替燕熙说话:“恐会引起父子嫌隙……陛下是不是……”
天玺帝对着窗外叠重的云,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了。嫌隙便嫌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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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领了命,退出内殿。
他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才惊觉捡了条命回来,里衣全汗湿了。
他从十几岁起就服侍天玺帝,越来越瞧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叫他害怕的是,皇帝越来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只有那日天玺帝控制不住冲过去扶住了皇贵妃的椁木时,才让他看到了些许皇帝少年时动情的样子。
那天,他听到皇帝轻声唤“雪儿”,看到帝王扶着椁木的五指颤抖不止。
那日的棺椁被笔直地送出神武门,天玺帝阴着脸站在深重的门影里,一整天再没有说过话。
那日的风雪被吹走了皇帝最后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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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儿被长公主接到重华宫住了几日,燕熙在皇子所里收拾好了,便接到明忠的通知说皇陵那边安排好了。
宫里安排了马车,燕熙接了燕灵儿,在重华宫外与燕桢儿道别。
燕桢儿病容未退,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才虚弱地道:“你们且去,缺什么使人来与我说。”
无论燕桢儿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时日燕桢儿确实为承乾宫里外张罗,废寝忘食。这是实打实的人情,燕熙还是得领情,他拜谢说:“承蒙长公主照顾,小熙谢过了。”
燕桢儿苦笑一声:“小七长大懂事了,倒是与我生分了。”
燕熙垂眸没有接话。
燕桢儿没有让尴尬漫延,她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茬,与燕灵儿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燕熙余光观察着燕桢儿,心想:实在是不像男子。一个人能十几年掩饰性别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其心性实在是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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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斜里鬼鬼祟祟地冲出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