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在扶桑树下,跟阿圆隔得不远,但中间有座石拱桥。这会儿,刘公子站在桥的那一头,而阿圆站在桥的这一头,两人好半天都不搭话。
各自“娇羞。”
阿圆羞了会,实在是羞不下去了。此前她就听刘夫人说三儿子是个闷葫芦,她想,依据这么个娇羞法,估计两人得站到傍晚。
索性,她抬脚过桥,经过刘公子身边时,福了福身:“刘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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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礼部官署,萧韫正在跟礼部的人议事。
“再过半月,豊国六皇子会亲自来访我朝。六皇子乃豊国皇后所生,争储机会极大,且眼下豊国皇帝病入膏肓,此时六皇子拜访,估计是想来结盟的。”
礼部尚书说:“我朝与豊国素来交好,且彼此相邻,自然要以贵宾之礼接待,免得让人笑话我大塑无礼数。”
“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罢了,且上头还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兄长,储君之位不一定争得过。”
“非也,六皇子虽年轻,但他终归是嫡子身份,朝中暗中支持的人颇多。”
“都是些文臣,支持有何用?兵权掌在二皇子岳家手中。我看二皇子争储机会更大,若是此时我们热情接待了六皇子,待日后二皇子登基难免心有隔阂。”
“这......”
礼部众人也难以抉择了,往回每年豊国也使人来拜访,但皆是臣子,礼部早有接待惯例。可这回,却是六皇子来,如何接待才不失偏颇实在是令人头疼。
礼部尚书看向上首坐着的萧韫,问:“景王殿下意向如何?”
萧韫思忖片刻,说:“以贵宾之礼,本王亲自接待六皇子。”
“诶?”
在座之人皆摸不着头脑,一个小国的皇子而已,景王亲自接待,没必要吧?
有人小声道:“可若是将来登基的是二皇子......”
萧韫淡笑没说话。
那他助六皇子登基就是!
六皇子是嫡子,年纪小且性子敦厚。比起狼子野心的二皇子,六皇子更好掌控。
萧韫谈完事后,走出礼部大门,就见陈瑜脸色焦急地等在那。
“何事?”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陈瑜走过来低声禀报道:“殿下,褚姑娘她......”
陈瑜眼一闭心一横,心惊肉跳地说:“她去相亲了。”
第75章
万寿寺。
阿圆跟刘家三公子互相见礼后, 两人沿着溪流岸边走,一路扶桑花盛开得鲜艳。
“听说刘公子平日喜欢读书?”
“嗯。”
“刘公子喜欢看哪些书?”
“各样都看,不大笼统。”
“哦。”
空气安静........
阿圆望了望天, 这才结识不到一刻钟,她就想逃离了。可娘亲交代得好好相看, 至少礼数要周全不能落人话柄。
想了想, 她又开口问:“除了看书, 刘公子还有其他喜欢的事吗?”
“写字。”
提到写字,阿圆来了点兴致:“刘公子喜欢哪位名家的字呢?”
“皆涉略,谈不上喜欢。”
“哦。”
空气又安静了会........
阿圆偏头打量刘公子, 高高瘦瘦的少年郎, 正好比她大一岁。这会儿含羞带怯地低头走路, 耳朵红得要滴血。
她心情复杂。
眼看他前头有条浅沟,阿圆出声阻止:“刘公子小心——”
但来不及了,刘公子已经栽了下去。
栽倒的姿势很是滑稽, 四肢趴地,他手长腿长,像只大螳螂。
这下, 刘公子不止耳朵红, 连整张脸都红得跟包公似的。
阿圆当做没看见, 说:“刘公子可还好?”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事,想了想, 她走过去欲相扶一把。但手才堪堪碰到衣裳,刘公子像被火烫到似的, 立即跳起来。
“还好还好。”他慌慌张张地整理衣衫。
许是觉得出了糗, 连看都不敢再看阿圆。
“我我我.....”他紧张到结巴:“我适才想事....想得入迷。”
“嗯, ”为顾全他面子, 阿圆道:“明白的,我也差点要栽下去呢。”
“褚、褚家妹妹小心些。”
“好,多谢刘公子提醒。”
前头杂草丛生,这边似乎没多少人过来,阿圆担心再有浅沟,便提议道:“不若我们返回去?”
“好、好的。”
两人半天没说到几句话,实在是这位刘公子太腼腆了,阿圆想,这哪里是闷葫芦,简直是恐见外人啊。
她们返回去时,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因此,这么来来回回的,花了两刻钟。
阿圆想,礼数应该够足了吧?
她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相亲实在无聊,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原本听母亲说这刘公子不错,还琢磨着自己兴许会喜欢他呢。
唉!
阿圆叹气。
也不知是她这声叹令刘公子想多了还是怎么的,刘公子脸红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
他转身:“褚家妹妹。”
“嗯?”
“我......”
刘公子局促,他今日见褚家妹妹第一眼就心仪了,但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不招姑娘喜欢。他害怕褚妹妹以为自己不喜她,从而错过这桩婚事。因此,他努力了好大会,才鼓起勇气。
他说:“我其实很......”
一句“很喜欢褚妹妹”还没说出来,那厢陈瑜就大步走过来。
他对阿圆行了一礼:“褚姑娘,公子有请。”
阿圆对陈瑜冷不丁地出现在这,很是诧异。随即问:“沈哥哥?他找我做什么?”
“公子找你有事。”
“可我现在在忙呢。”
陈瑜头皮发麻。
小祖宗,你这忙的哪门子事啊,他可不敢回去禀报。
他说:“公子有急事寻姑娘。”
刘公子虽腼腆,可也是有血性的男子,起初陈瑜忽视他,便已是不高兴,这会儿却二话不说要把人带走。
他转头问阿圆:“褚妹妹,这人是谁?若你不想走,我必不会让他带你离去,我家家丁就在不远处。”
“刘公子误会了,”阿圆说:“此人我认得。”
陈瑜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为何,阿圆有点心虚。
同时也担心刘公子误会,便解释道:“他口中的公子乃是我师父,许是我师父找我有急事,所以让人寻到了这里。”
刘公子一听,面色这才缓和些。
“陈大哥,”阿圆问:“事情急不急?若是不急,且等我......”
她话没说完,听见后头冷冷地传出个声音:“过来!”
阿圆打了个寒颤,赶紧转头,这才在扶桑树后头的小路上看见辆马车。
想来萧韫已经等在那许久了。
如此,她只好拜别刘公子:“实在抱歉,我今日有急事先行离开,无礼之处还想刘公子多海涵。至于亲事......”
“还不快过来!”这语气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
阿圆还从未听过沈哥哥这样冷的声音,像是从冰凌里透出来的,寒得刺骨。
她再不敢拖延,打发婢女去跟母亲说一声,然后兀自上了萧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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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上了马车,觑了眼面沉如水的萧韫,忐忑地喊:“沈哥哥。”
但萧韫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查阅手里的卷宗。
“公子,去何处?”陈瑜在外头问。
“去西山马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