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在床上躺了会儿,没什么困意,起身开窗通风。
犹豫了会儿,给宴朝一点了个饭菜的外卖。
宴按摩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真的让人家饿肚子。
下单过了五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辞无放下手机,有些诧异,这么快?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外卖小哥,而是荣道长、何师弟和李师兄三人。
荣道长举了举手里的包装袋,眼巴巴地看着他:“江道友,这些是何师弟点的夜宵。”
“他说点多了,找你们一起吃。”
江辞无挑了下眉,瞥看何师弟。
何师弟脸上的伤口都涂了碘伏,白一块红一块,看起来有些搞笑。
他没有看江辞无的眼睛,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说:“对、对的……”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辞无看他不说实话,懒懒地倚着门框,对他说:“不用,你们去找俞浩瀚吃。”
“我刚刚也点了外卖。”
“啊?”何师弟的喉咙还没好,发出鸭子般的叫声,他连忙看向身旁的李师兄。
李师兄正了正神色,开门见山地说:“江道友,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符纸小人来的。”
“在壁神屋时,你说过,愿意亲自剪给我们看。”
听到这话,江辞无哦了声,侧身让他们进来,他的确是说过这话。
“进来吧。”
“随便坐。”
三人乖乖坐下。
江辞无从行李箱里翻出剪刀和黄裱纸,为了给他们演示,这一次剪符纸小人没有折叠黄裱纸、一次剪很多个,只准备剪一个。
“看着。”他提醒了一句,低垂着眸子,懒懒散散地开始剪。
先是双手双脚的小人轮廓,最后则是符纸小人肚子里的符字。
他虽然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剪小人的动作流畅几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对何师弟和李师兄来说,速度还是很快,令人眼花缭乱。
“好了。”江辞无放下剪刀和符纸小人,微抬下颌,示意他们自己看。
何师弟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符纸小人,从兜里拿出江辞无白天给他的符纸小人,将两张小人放在一起比较。
它们的外观不是一模一样的,小人的手脚边缘有着些许差别,但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何师弟伸手摸了摸两张纸扎小人,偏头看向李师兄。
李师兄盯着看了会儿,低声道:“有很微弱的灵气流动。”
和符箓画成后给人的感觉一样。
何师弟心底更震惊了,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符纸小人,又看了看桌边被剪下的黄裱纸碎料和剪刀。
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完全没有看出任何符箓的痕迹。
黄裱纸就是普通的黄裱纸。
剪刀是在普通不过的红柄剪刀。
剪符纸小人的过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江辞无剪符纸小人全程没有用任何口诀、手决。
李师兄也很惊讶,但没有何师弟那么恍惚。
他思索片刻,迟疑地问:“江道友,你可以用我们带来的剪刀和黄纸再剪一遍么?”
“你这种术法,我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十分好奇。”
“如有冒犯,江道友直说就是了。”
江辞无看出他们师兄弟俩是真的好奇,又看了眼一旁的荣道长。
荣道长也眼巴巴地盯着他,眼底尽是期待。
认识这么久了,荣道长没有追问过纸扎小人和符纸小人的缘由,江辞无本来以为他是不好奇,现在看来是好奇,但不好意思问。
看在小荣道长的面子上,江辞无想了想,对李师兄说:“你们买了我的剪出来的符纸小人,那就不冒犯。”
李师兄连忙应道:“买,我会买。”
说完,他立马拿出钱包,递给江辞无一千现金。
江辞无收了钱,问他要剪刀和黄裱纸。
李师兄从兜里掏出几张黄裱纸和一把小巧的金色剪刀,显然是有备而来。
江辞无接过,当着他们的面,又放慢动作,一步一步地剪下去。
等他这一次剪完,何师弟和李师兄又检查了一遍符纸小人。
心底的疑虑更深了,黄裱纸和剪刀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剪出来的符纸小人和之前的一样。
难不成真的如江道友所说,他亲手剪出来的就是符纸小人?
李师兄想了会儿,试探地问:“江道友,我们可以自己动手试一下吗?”
“你们随意。”江辞无把剪刀还给他们。
何师弟脸上有伤,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个小荣,用破铜锣嗓子说:“谢谢。”
见江辞无这么坦然,不把他们当外人,李师兄有点不好意思了,又说:“江道友,如果你有什么疑虑问题,只要不涉及清微山不允许外传的,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江辞无想了想,好奇地问:“你们全真道不允许结婚,哪儿来的弟子?”
李师兄实话实说:“我们大多数都是孤儿,被师父或者师伯收养长大,还有一部分师兄弟是慕名上山求学的。”
江辞无哦了声,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师兄弟三人剪符纸小人。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有人剪出来一个完整的符纸小人。
荣道长的手艺好一些,剪出了半个符字,李师兄和何师弟两人根本剪不出来。
何师弟咋舌道:“我怎么觉得剪这个比画符还难啊。”
荣道长看着自己手里的半个符纸小人,犹豫地凑到江辞无耳边,小声问:“江道友,你说我这个算是纸扎小人吗?”
没有符字的符纸小人,就是纸扎小人。
江辞无笑了笑,对他说:“你这个是纸人。”
荣道长沉默了,他还是知道纸人和纸扎小人、符纸小人的区别的。
忽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宴朝一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块毛巾,身上的衣服沾着些许水渍,手里还提着袋垃圾袋。
荣道长愣了下:“宴道友,你刚才一直在厕所吗?”
宴朝一嗯了声,面不改色地说:“洗厕所。”
荣道长:“???”
李师兄:“???”
何师弟:“???”
宴朝一偏了偏头,看向江辞无:“洗好了,要检查么?”
江辞无懒洋洋地说:“不用,麻烦。”
清微山师兄弟三人惊了,居然是江道友让宴道友洗厕所?
荣道长看着宴朝一舒展开来的眉眼,心想,宴道友和江道友真恩爱啊。
李师兄和何师弟看着宴朝一挺拔的身材和纹身,心想,江道友居然能让宴道友这种人心甘情愿地去洗厕所,果真深藏不漏啊。
宴朝一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抬脚走到江辞无身旁。
荣道长等人又试着剪了好一会儿,直到江辞无的外卖到了,都没有人能剪出一个完整的符纸小人。
江辞无看着一桌子纸屑,对他们说:“别剪了,先吃。”
“想剪的话,吃完再回你们自己房间慢慢剪。”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
江辞无点的外卖是饭菜,荣道长带来的夜宵,大概是为了迎合江辞无的口味,点的是粥。
江辞无没有食欲,懒散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何师弟脸上有伤,一吃东西就扯到伤口,只能呲牙咧嘴地吃。
江辞无多看了他几眼,怎么看都觉得何师弟脸上带着点灰,一副倒霉相。
想着,他又看了眼李师兄,李师兄也一样,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
小荣道长则和他们不同,看起来白嫩干净。
江辞无屈了屈手指,漫不经心地叩着桌面,问道:“小荣道长,你们学过看面相么?”
荣道长点头:“学过一点。”
江辞无随口问:“能看出最近的运势么?”
荣道长迟疑地说:“或许可以。”
“江道友,你需要我看谁的面相吗?”
“就随便问问,”江辞无眨了下眼,笑道,“你看看我们这桌人,谁最近会倒霉?”
荣道长愣了下,四张脸逐一地看过去,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人会倒霉。”
江辞无挑了挑眉,看向何师弟和李师兄。
他们师兄弟俩也看了一圈,得出和荣道长同款答案:“没有人会倒霉,印堂明亮,看起来气运都很好。”
荣道长看向江辞无,追问道:“江道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