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到一半,江修明意识到自己骂得有点歪了,比起江辞无说他年纪大, 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脸厉声呵斥:“你还他妈的拿你老子当诱饵!”
“我可是你爹!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多年!在雅云没出现的时候, 我他妈的又当爹又当妈, 你倒好, 现在居然把你亲爹当诱饵!”
江辞无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老江的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
他眨了下眼,淡定地说:“老江, 我可没拿你当诱饵。”
江修明瞪大眼睛,骂骂咧咧地说:“放你、爷爷的死猪屁!你刚才自己亲口说的。”
江辞无懒洋洋地倚着墙,吊儿郎当地说:“我说的是草船, 不是诱饵。”
江修明:“……”
草船还特么的不如诱饵呢!
他嘴角抽了抽, 怒不可遏地吼道:“江辞无!”
这一次的音量比之前的还要响, 附近的人纷纷循声看过来,好奇角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雅云也是看热闹的其中之一,看到熟悉的一大一小,她眼里八卦之光逐渐暗淡,眼皮跳了跳,脸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
站在她身旁的陈千雁抬眼看了会儿,疑惑地问:“雅云,那边是老江和小江么?”
张雅云面不改色地说:“不是,你看错了。”
“应该只是长得有点像。”
“陈姐,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
这俩丢人东西不能是她老公和儿子。
江修明骂完,也察觉到有人朝他们看过来了,拽着江辞无走向更隐蔽的角落。
江辞无跟在他身后,随口说:“老江,反正你又不信,没什么好生气的。”
江修明咬牙切齿:“我信不信,和你对我什么态度是两码事。”
“我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大孝子。”
江辞无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因为我小时候你经常欺负我吧。”
听到这话,江修明脚步一顿,扭头看他:“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江辞无眉梢一挑,掰着手指头说:“记得啊,小时候在医院你喂我吃柠檬吃辣椒,还拔我氧气管。”
江修明怔住了,那些都是江辞无一两岁发生的事情。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沉默片刻,立马板起脸:“我和你能一样么?”
江辞无笑了声:“哪儿不一样了?”
“我是你爹,我给了你这条命,”江修明顿了顿,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儿子生出来,就是玩儿的!”
江辞无:“……”
他扯了扯嘴角,笑眯眯地说:“老爹也是用来坑的。”
江修明:“……”
江辞无看了眼时间,再过十几分钟剪彩仪式就开始了。
他继续说江修明说:“老江,我可是特地通知你一声,免得等会儿看见什么鬼东西,吓个半死,丢了咱们老江家的脸。”
江辞无眨了眨眼,凑到江修明面前:“我本来可以不告诉你,但还是特地和你说了一声。”
“老江,你感受到我的用心良苦了么?”
江修明面无表情:“我感受到了你的别有用心。”
江辞无:“……”
他看了眼手表,不再和江修明多说废话,开口道:“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事,老江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他转过身,走向人群聚集处,寻找方馆长的身影。
方馆长戴着顶文艺风的帽子,在一众西装革履的中老年男人中非常好找,江辞无扫视一圈,就看到了正在和陈光聊天的方馆长。
“方叔叔。”江辞无上前喊了一声。
陈光看见他,眼睛一亮:“江哥,我正想去找你呢。”
方馆长见他们俩认识,没有作介绍,直接问江辞无:“你是特地过来找我的么?”
江辞无点点头:“方叔叔,我能查一下监控么?”
方馆长愣了下:“怎么了?你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不是,”江辞无顿了顿,不改色地说,“我看老江和人聊完天状态不太对,想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方馆长抬头寻找江修明,看到了从隐蔽角落走出来的江修明。
看起来有些生气,又有些恍惚,情绪似乎很复杂,和平常的看不出内心的老狐狸模样截然不同。
方馆长连忙问:“和谁聊天了?”
江辞无想了想:“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
年轻?男的?方馆长瞬间想到了“私生子”三个字,他看了眼江辞无苍白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道:“小江,你先别多想,我让保安带你去监控室。”
江辞无点点头:“谢谢方叔叔。”
保安很快就来了,带着江辞无和陈光前往监控室。
陈光压低声音,连忙问江辞无:“江哥,江叔叔去见谁了?”
江辞无:“他儿子。”
陈光虽然刚才有点预感,但听江辞无亲口说出来,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私生子吗?”
江辞无淡淡地说:“不是私生子。”
陈光:“???”
他震惊到呆在原地,如果对方不是私生子,那江哥岂不是变成私生子了。
半晌,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江哥,你……”
江辞无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是我。”
陈光恍恍惚惚地看着他:“江哥,你、我、江叔叔……”
他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直到走进监控室,才组织好语言,对江辞无说:“江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江哥。”
“我唯一的哥!”
江辞无瞥了一眼,看出陈光误会了,笑道:“小陈,我刚才的意思是,老江见的人是的我。”
陈光懵了:“啊?”
江辞无低声说:“林德庸和宣弘壮会在剪彩仪式开始的时候,对付老江,我先来录点证据。”
陈光呆了会儿,反应过来了江辞无刚才为什么会对方馆长说是“年轻有为的帅哥”。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监控室内有整个美术馆的监控,满腔的显示器,显示着各个角度的监控,外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儿是哪儿。
江辞无对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花坛边上的监控?”
工作人员点头,将监控画面调到手边的电脑:“是这里吗?”
“对,”江辞无看了眼时间,对他说,“我想看一下十五分钟前的画面。”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直接调出画面。
画面里的人是林德庸和宣弘壮,工作人员不认识江辞无,更不认识监控画面里的人。
被方馆长提醒过,他没有再看这个监控画面,而是起身给两人倒水。
江辞无拿出手机,放大监控画面,录了一段林德庸和宣弘壮单独相处的视频。
美术馆的监控非常高清,放大后还能清楚地看到林德庸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人,他摆弄着纸人,低头和宣弘壮说话。
纸人、宣弘壮、林德庸三要素齐了。
江辞无等录完视频,陈光也回过神来。
陈光连忙说:“江哥,这视频要发给灵安观的人吗?”
“我有灵安观观主的视频,前两天灵安观观主特地联系了我,问了我关于宣弘壮的事情。”
江辞无摇头:“不急,再等等。”
陈光好奇地:“等到什么时候?”
江辞无:“等我草船借箭结束。”
陈光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琢磨了会儿,试探地问:“江哥你的意思是要抓先行么。”
江辞无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没过几分钟,剪彩仪式正式开始,江氏作为美术馆的建筑承办方之一,江修明也要上台发表言论。
从监控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江修明说话时,角落里的林德庸在折磨手里的纸人,掰手掰脚掰脑袋。
大概是发现了江修明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宣弘壮的脸色也变了。
一个生气,一个懵逼。
林德庸阴沉着一张老脸,把手里的纸人撕的粉碎,狠狠地把纸片砸到宣弘壮身上:“这就是你说的勾到了魂?”
“怎么、怎么可能没用,”宣弘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江修明前两天不是都没去公司么?!”
林德庸沉着脸说:“说明他没去公司和你的纸人术没关系。”
“说不定是江辞无那小子算到你会是什么小把戏,故意让江修明作假!”
他越说脸色越阴沉:“宣弘壮,今天我要是看不到你有什么用处,以后就别想在陵安市混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