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次试探,便能够如此大规模调动前线兵马,足见云国前线各部物资充沛,兵精粮足足,已经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夏国这边,也必须要多做布置才是。
夏皇虞昭凌闻言,点头道:
“两年准备,前线豫章、浔阳、大兴、南阳等数郡之地,屯驻了战兵精锐六十余万,皆操练充足,兵械精良齐备。地方郡兵、民夫青壮更是调配了一百五十万众,早已做好了大战准备!”
当初草原一战,突厥王庭势力大损,再无力号令突厥各部,致使草原之上陷入一片混乱,再无力南顾。这便使得,夏国能够将近二十万的北境精锐抽调来西南。
而且这两年来,夏国朝堂几乎是将全幅心力,所有底蕴,都放在了打造西南防线之上。
夏国如今到底是占据着天下大半膏腴之地,国力雄浑可怕。也不过这么一点时间,靠着砸锅卖铁,搜刮国库,硬生生地打造出了这六十万精锐!
而云国那边,纵然大军锋芒锐不可当,但纸面上驻扎在两国边境处的军事实力,却也不过三十万。
这也是夏国如今,收复故土的底气所在!
虞昭凌心腹朱飞昂,此时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又开口道:
“前线大军数量众多,却划为三部,由饶阳侯武正平、汉川侯廖固、中将军孙乾芳执掌,分别驻守于大兴郡,南阳、浔阳二郡,以及豫章、榕二郡。”
“若起大战,前线大军各自作战,无法统筹指挥,争取最大战果。是以,陛下当效仿云国,组建如‘军机处’之类的机构,选任军中宿将,谋划布局,调度指挥前线大军!”
相较于云国大军精锐,夏国的这六十万兵马之中,除了二十万北境精锐之外,其余的,还真不见得比云军骁勇善战。
既然优势是数量众多,便需要统筹调度指挥,方才能够将优势发挥到最大。类似军机处这种统筹军务,参赞军机,居中调度的机构,便不可或缺!
虞昭凌当年也是军中将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开口道:
“前线战事欲起,于谨身殿侧,设总理军务衙门。”
“车骑将军董为、骠骑将军袁飞章、一品绣衣使冯处、武乡侯钟子濯、昭德将军吴天宇、常从将军杨力维、散骑常侍朱飞昂……”
一大群身在京中的夏军宿将、高阶绣衣使,被虞昭凌一一念出。
“尽数调入总理军务衙门,参赞军机,统筹军略!”
殿中众人闻言,当即齐齐俯身一礼,朗声道:
“臣等,遵旨!”
而这个时候,执掌绣衣使的冯处,此时又快步出列,躬身道:
“陛下,绣衣使回禀,云皇在迁往陪都江陵途中,被云国百姓拦截銮驾,状告黔桂提刑按察司使何绍,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云皇闻之大怒,下令彻查。云国朝堂之上,清流佞党遂借此机会,相互弹劾,更使云皇愤然,着令云国刑、御、寺三司调查朝堂贪腐之事。”
虞昭凌以及殿中众臣,听闻冯处此言,猛地抬头。
这党争之危害,夏国朝廷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今两国大战在即,却又听闻云国朝堂之上,因为一件贪腐案而可能引起党争,谨身殿之中众人,心中皆是不由一动。
“臣想着,此事或可以做一做文章!”冯处继续道。
显然,他心中亦是和殿中众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虞昭凌有些心动,斟酌片刻之后,点头道:
“此事,可行!若是能够引起云国党争,消耗实力,倒是多了几分胜算……”
可说到这里,虞昭凌却是又下意识地摇头苦笑,道:
“其实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萧承如今威势,他一力压下,党争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虞昭凌将萧承视作敌手,数年来时刻关注,自然知道萧承如今在云国朝野之间的威望。
夏国当初闹得那般厉害,他父皇威信权势尚且不如萧承,还能够勉强压住朝中百官呢。
对于萧承这位权柄在手,执掌日月,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大云天子,朝中党争闹得再厉害,也不过一句话就能够解决……
冯处闻言,也是不由微微一叹,苦笑道:
“牵扯云国朝廷的一点精力也好,总不能什么也做不了啊……”
冯处这个一品绣衣使,也着实难做!
云国的东厂、粘杆处,虽然职责重叠,相互之间处于竞争之势。但上面到底有着萧承压着,倒还是有着度的。
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东厂负责监管云国内部,粘杆处负责境外事务。配合不算完美,但也算合适默契。
再加上绣衣使高层之中,还有钟子濯这么一个高级间谍,便导致绣衣使,一直无法在云国之中发展出足够的势力,让冯处一直缩手缩脚,找不到发挥的余地。
如今两国战事将启,云国那边拿到了夏国前线近乎所有的布防图,可绣衣使却是对前线云军两眼一抹黑,什么情报都没有送出来。
所以冯处如今,也只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哪怕稍稍牵制云国朝堂一下也行……
虞昭凌虽然有些不喜绣衣使的无能,但却也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沉声道:
“试试也行,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这话一说,冯处脸上更是一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此时,也在殿中的钟子濯,微微抬头,然后又快速地低下头去,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常日朝会结束,谨身殿中一众夏国重臣散去。
钟子濯也是跟着一众重臣,故作寻常地走出皇宫。
宫门之外,众臣的家丁、亲卫,早已驾着马车等候许久。
钟子濯平静地走上马车,然后让身边亲卫凑到车窗旁,压低声音道:
“冯处欲借朝廷彻查贪腐案布局,挑起党争,牵制朝廷精力。”
那装作绣衣使亲卫的云国粘杆处侍卫闻言,顿时皱眉,道:
“大人可知,具体布局?”
钟子濯闻言,微微摇头,低声道:
“不清楚……这两年来,冯处将夏国内部绣衣使大权交托我手中,也顺势接过了云国各处绣衣使势力,我此前安插的人手,不是被调离了,就是被排挤,根本不知道冯处的布局。”
由钟子濯挑起的绣衣使内部派系之争,在冯处退让之后,划上了句号。
夏国内部绣衣使大权,由钟子濯执掌。夏国剩余郡府之中的中层绣衣使,甚至已经逐渐换上了粘杆处的人。
但相对的,钟子濯也只能交出了境外绣衣使之权,不好再多过问是什么。
相较于此前,收集夏国内部情报是方便了,但对于冯处的各种布局,反倒是没有了那么清楚……
这名粘杆处侍卫闻言,只能默默点头,沉声道:
“是,属下这就回禀国内,让都翊卫使,以及东厂那边,早做提防!”
虽然不清楚冯处的谋划,但既然是以贪腐案为核心布局,又是在云国境内,凭借东厂、粘杆处的实力,一心要查,总不会什么也查不出来的!——
等到云国这边,收到来自钟子濯的示警时,已经是五月中旬的事情了。
此时,奉命彻查贪腐案,以狄仁杰、海瑞、宋慈为首的刑御寺三司官员,已经离京月余。
因为这一次涉及的人员众多,不只是京中官吏,所以在以雷霆之势清查完京中之后,为了彻查地方官吏,狄仁杰、海瑞、宋慈三人,便分别离京,前往地方。
萧承看着来自钟子濯的密报,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将密折扔下,嗤笑道:
“呵呵,看来这两年,可是把这位夏国一品绣衣使给压制、憋闷坏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费力,去做这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
但凡他能够搞出点别的乱子,也不至于将希望放在引起云国党争之上。
就凭萧承如今的威望、实力,以及遍布朝中关键位置的帝党死忠,什么党争,也不过他一个念头就能够平息!
陆炳躬身站在垂拱殿中,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毕竟是夏国绣衣使,还是要做一番防备的!”
冯处这两年虽然憋屈,但只从他在这般恶劣的条件之下,还能够将绣衣使势力,在云国之中艰难地扎根下来,便可见其能力本事。
这样一位的布局,陆炳还是觉得,应当小心应付才对。
萧承虽然心中也有些轻视,但也没有疏忽大意不当回事,开口道:
“让汪直的东厂,去调查一下吧。你尚舆备事处跟随前去办差的人手,也要留心!”
“是。”
萧承点了点头,示意陆炳可以退下,然后继续低头翻阅起奏章。
陆炳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殿外。
而当陆炳跨出殿门之时,却突然注意到当今陛下捧着一本奏折,冷哼一声,轻声骂道:
“这个杨大眼,当真胡闹……”
可话音未落,又见萧承忽然眉头一松,似在斟酌什么。
陆炳可不敢久留于此窥探,继续迈步离去。等他到了台阶前,出众的耳力,却又听到垂拱殿中,传来当今陛下的声音。
“快,传召兵部左侍郎诸葛亮、稷下学宫学士姜子牙、诚意伯刘伯温、军机处参赞孙膑、吴起、尉缭、赵奢……即刻觐见!”
“遵旨!”
——
夏国,邕州府城之中。
当朝刑部侍郎,奉命前来彻查邕州太守贪腐一案的宋慈,此时站在停尸房之中,看着眼前已经死去多日的邕州太守,细细打量着。
一旁的邕州通判,此时面色颤颤,惊慌地道:
“宋大人,您到达邕州之前,太守大人便在府衙众官吏面前,突然暴毙而亡了。这件事,府衙上下皆知道,下官没有丝毫隐……”
他话还没有说完,宋慈便猛地抬手打断,对着身边随从道:
“准备验尸!”
邕州通判闻言,连忙道:
“是,下官这就去喊仵作……”
邕州通判,突然话语一滞,错愕地看着在随从伺候下,穿起仵作验尸服的刑部侍郎大人,结结巴巴地道:
“大、大人,要、要亲自动手?”
宋慈眉头都没抬,穿好仵作服之后,直接上手,仔细勘验起来。
面容、五官、颈部、四肢,就连头部毛发之下,宋慈极为仔细耐心地检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