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负责护送他们的禁军将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唉,其实诸位大人这般,也不需太过抱怨了!你们去任的州郡,好歹是我云国原有之地。像我营中袍泽,前两天也护送几位大人前去任职。他们去的,可是西南那几个新近纳入我云国国土的州郡。那里,可都是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啊!”
人在悲惨的时候,是需要慰藉的。
听到有人比自己还要惨,在场的官员,突然觉得心中好过了许多。
这名禁军将领见状,再次开口劝说道:
“而且诸位大人不在军中,不知咱们陛下的秉性。陛下是位言出必行,有功必赏之人。昔日跟随陛下征战的袍泽们,陛下不曾忘记他们的功劳,该有的赏赐封官,一个没少!诸位大人只要好生办差,难道还怕没有回京的机会吗?”
虽然这只是禁军将领的宽慰之言,但却是让众官员心中大定,不再如之前那般失落。
仔细想想,这水利农田法,乃是当今陛下亲自颁布的法令,又岂会不重视?只要自己做出成绩来,难道还怕没有升职回京的机会?
想到这里,原本悲壮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禁军将领见众人不再那般,终于长舒一口气,连忙开口劝道:
“诸位大人,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早日上路吧。”
这磨磨蹭蹭的,都快半天的功夫了,还没启程!早点送你们上任,我才好早日回来交差啊!
一众官员被禁军将领的三言两语一忽悠,心中终于好受了很多。看着已经快到头顶的日头,忍不住点了点头,道:
“好,我等这就出发!”
“且慢!”一位官员,突然叫停道。
禁军将领眼角一抽,深吸一口气,道:
“这位大人,又怎么了?”
出声官员眼含热泪,一把抓住身边两名同僚的臂膀,颤声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重新见面。诸位同僚,切记保重身体。我还期盼着我等回京,重聚一堂呢!”
听得此言,当即有人眼含热泪,动情地握紧这名官员的手臂,道:
“张大人,我等必定铭记此诺!”
“他日重逢,我请诸位喝酒!”
看着抱作一团的一众官员,禁军将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群人,戏还真多!
“诸位大人,咱们今日别不了!哪怕就任州郡最近的那位大人,按照路程,也得十日之后方才到达呢……”
将领一言,让一众原本热泪盈眶,差点抱头大哭的官员脸上一僵。原本看着颇为感人泪下的离别画面,顿时被禁军将领给搅合了。
没了那感人肺腑的氛围,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各自上了马车。
禁军将领长松一口气,连忙对着手下兵卒一挥手。
这群官员的车队,在磨蹭了半天之后,终于启程,缓缓朝北方各州郡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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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养心殿中。
萧承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烦躁地挠了挠头。然后靠坐在龙椅之上,仰头望着养心殿的顶部发起了呆。
做这个皇帝,执掌朝政,一开始做着还挺有意思的。但每日处理各种政务,少有闲暇时刻。这工作强度,几乎算得上“997”了。
这种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
冯保见萧承这幅模样,连忙对着搬着奏折走入殿中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被挑到养心殿伺候的小太监们最是机灵,瞥见冯保的小动作,当即心领神会,踮着脚尖便朝殿外退去。
“不用了,送上来吧!”萧承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突然开口道。
一众小太监听到萧承开口,浑身一颤,不敢耽误,连忙低头小跑着过来,将手中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御桌之上。
萧承扭头看向冯保,开口道:
“第二场科举,可曾开始?”
冯保闻言,连忙回话道:
“见这时辰,早就开始了!”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
“希望这次,能够给力点!要是刷个智慧、政治上九十的……”
冯保听着萧承又在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话,低眉顺眼,也不多问一句话。
这个时候,殿外突然有小太监小跑进来,躬身道:
“启禀陛下,尚书令马大人求见!”
萧承眉头一皱,道:
“这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陛下,应当是黎朝遣使求和的事情。”冯保在萧承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萧承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
“是了,倒是都忘记了,昨日黎朝使团入京了!”
“宣进来吧!”
小太监闻言,连忙应是退下。
不多时,尚书令马敏文,便快步走入殿中,对着萧承躬身一礼,高呼道:
“臣,拜见陛下!”
萧承挥了挥手,道:
“平身吧!马卿今日前来见朕,所为何事?”
马敏文脸上带笑,当即拱手道:
“臣恭贺陛下!黎朝使团,昨日携国书入京,前来求和!”
萧承轻笑一声,道:
“朕之前,还以为黎朝君臣暗中想要玩什么花样呢,结果还是求和了!”
马敏文闻言,笑着道:
“陛下此前亲自领兵出战,南败黎朝大军,北击夏国西南,震慑天下,使我云国声望大涨。夏、黎两国在我云国面前俯首帖耳,全赖陛下之功!臣为陛下贺,为云国社稷贺!”
萧承好笑地摇了摇头,告诫道:
“俯首帖耳?这话有些过了!夏国地大物博,根基深厚。黎朝雄踞东南之地,历代延续数百年。这两方,都不是好对付的!绝不可因为一时得胜,而对两国心生轻视之意!”
马敏文见萧承心智成熟,比自己还清醒,毫无少年那种自傲之心,心中倒是更为敬佩,当即拱手道:
“陛下教训的甚是!”
“好了,马卿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萧承再次问道。
马敏文闻言,脸上稍稍一肃,开口道:
“陛下,臣此来,还是为了陛下此前新颁布的水利农田法之事而来。”
马敏文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陛下新设常平仓监官,派遣朝中官员充任,分别派往各州郡,监督农业水利一事。陛下此法,鼓励百姓献上农耕之术,奖励各地兴修水利之事,此为增长国力的良政!但陛下选派的人,却是有些不好。”
萧承闻言,眼睛一动,道:
“哪里不好?”
“朝中官员久在京中,贸然派他们前去各地任职,他们必然觉得此为发配出京的苦差事,从而心生不满怨言,有懈怠之心!”马敏文道。
萧承闻言,看向马敏文,似笑非笑地道:
“马卿,这是在试探朕?”
马敏文闻言,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头道;
“陛下恕罪……臣总要知道,陛下您的真实想法啊!”
身为尚书令的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宰相了。他这个位置,便需要负责上辅皇帝,下和百官,使得朝廷能够顺利运转。
所以马敏文必须要知道,萧承是想要借机清除不听话的百官,还是只是简单地执行法令。
萧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马卿不用多想,朝廷百官之中,但凡有朕想要动手除去,怎么可能现在还留在朝堂之上?如今出京的官员,都以考成法衡量功绩,最快一年者,便可调回京中任职。而且这些官员,多非是尚书台官吏,留在京中,也是吃空饷的,不如尽数派出京中!”
马敏文闻言,终于放心下来,拱手道:
“是臣妄自揣测了,请陛下恕罪!”
萧承随意地摆了摆手,让马敏文自行告退。
第四十章 这就凡尔赛了呗
清晨,天色微微亮起。
人迹罕至的山间小道之上,桑磐眼前带着白纱布,遮住了双眼,在三名弟子的搀扶之下,缓缓朝山顶而去。
山间小道,颇为崎岖难行。
但四人都身负阴阳家秘传的高深功法典籍,便是最不成器的常斯年,也有着五阶的武学修为,是以虽然带着双眼不能视物的桑磐,但行走在这山林小道之上,也还是入履平地。
三名弟子之中,常斯年嘴最是闲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师,弟子斗胆一问,您这次双眼受伤,是不是因为那天那个善世院里发生的事情?听说那日的善世院,有佛祖降世,显化朵朵金莲。还有当今云国皇帝陛下,身后亦是显现神龙,威压四方。老师,您当时就在现场,那这事是真的发生了,还是以讹传讹啊?”
桑磐性子颇为温和,再加上和三名弟子相处还算和谐,倒是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只是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常斯年额头之上拍了一下,道: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常斯年一捂额头,嘿嘿笑了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