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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钰儿脚步沉重出了余家大门,看着余家管家迫不及待关门的样子,叹气:“俞寒也该可怜的。”
唐不言沉默着下了台阶。
沐钰儿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随后突然问道:“少卿今日怎么失态这么多次。”
唐不言笑了笑:“余家如此境遇,只是觉得惋惜而已。”
“惋惜什么?”沐钰儿不解问道。
“这位……俞夫人……”唐不言侧首去看沐钰儿,好一会儿才说道,“年轻时也是生动活泼的女郎。”
沐钰儿惊讶:“少卿你怎么知道?”
唐不言只是笑着没说话。
沐钰儿只当唐家是什么都知道,便也跟着爬上马上。
“她是……”唐不言坐上马车,看着沐钰儿正捏着糕点没心没肺吃着,冷不丁说道,“名人太子妃的……”
沐钰儿腮帮子鼓鼓地看过来,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闺中密友。”唐不言轻声说道。
沐钰儿咽下嘴里的东西,长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认识公主殿下呢。”
唐不言收回视线,为她倒了一盏茶,推了过去:“马上就暮鼓了,回家吗?”
沐钰儿点头:“行,明天再去裴家和贯家看看。”
她吃了两块糕点压压肚子,继续说道:“裴眠喜欢夏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夏喻是纨绔子弟吗,故意玩弄人家小娘子的感情吗?”沐钰儿嘟囔着,“没听说啊。”
要知道,夏喻在洛阳可是和唐不言齐名的小郎君,若当真是这样的人品,想来也配不上和唐不言放在一起被人比较。
“夏家是武将出身,是寒门出声,虽靠镇远侯建功立业,但毕竟根基尚浅,淡裴家世代文人,高祖父甚至在前朝做过宰相,太.宗朝也入过阁台。”唐不言低声解释道。
沐钰儿皱眉:“所以,两个人哪怕真心喜欢,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能很难。”唐不言嘴里说着不确定的话,可口气却格外笃定。
“家世真的这么重要的嘛?”沐钰儿捏着手中的糕点,突然索然无味,恹恹问道。
夏家好歹是现在洛阳城内炙手可热的陛下亲信,而裴家再是光辉,也是先辈荣光,如今的裴家也落寞了。
不过是一个姓的问题。
唐不言眼波微动,嘴角微微抿起:“我们和她不一样。”
沐钰儿把捏碎的小糕点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慢慢吞吞塞进嘴里。
唐不言伸手,轻轻覆盖着她的手背,认真说道:“唐家不需要靠子女联姻巩固基业,我前头的两位哥哥娶的也并非三家五性的大家,我阿姐嫁的也不是占据豪姓的郎君。”
沐钰儿盯着那双精致如玉的手指,蓦地觉得那双手金贵起来。
“你不信我?”唐不言缓缓握紧她的手背,声音紧绷问道。
沐钰儿抬眸,盯着唐不言那张认真的俊脸,好一会儿把嘴里的糕点塞进嘴里,满满当当,含含糊糊说道:“我们先说这个案子的事情。”
这明晃晃就是逃避的态度。
唐不言叹气:“你又要逃避吗?”
沐钰儿置之不理,准备伸手去捏第二个糕点。
唐不言冷酷无情地把糕点端走。
沐钰儿手指扑了一个空,顿时委屈巴巴地垮下一张小脸。
“我不是夏喻,也不是裴眠,若是我碰到喜欢的人……”唐不言握紧手心的滚烫的手,眸光认真而执着,“我不会放弃的。”
沐钰儿被那目光看的心跳加快,好似一只小猫儿呆坐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很快又挪动个位置。
竟然是直接靠近他,嘴里长长哦了一声。
女郎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秋裳传了过来。
唐不言一怔。
“肚子饿了。”沐钰儿伸手,绕过他把糕点抢回来,也没有奏凯,反而继续贴着他坐着,嘴里很快就塞满糕点,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唐不言嘴角紧紧抿起。
“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爬山了。”沐钰儿挑了一块自己不喜欢的杏仁糕,反手塞进唐不言嘴里,“大不了下次爬雪山,我多穿两件衣服。”
唐不言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眉眼弯弯,眸深似海,轻轻嗯了一声。
——冬有密雪,碎玉之声。
沐钰儿眨了眨眼,耳朵微微发红,状似平静地收回手,继续低头吃糕点。
“晚上一起吃饭吗?”沐钰儿难得吃了几块就不吃了,开心邀请道,“今天张叔煮了梨汤喝。”
唐不言慢条斯理把杏仁糕点吃完,犹豫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我今日得回家一趟。”
“今天不是初一和十五。”沐钰儿快做了他半年邻居,也算对他的一些生活了如指掌,不如惊讶问道,“你回家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阿娘。”
沐钰儿也不追问,哦了一声:“行吧,那下次请你喝,张叔的梨汤特别好喝,外面都吃不到的。”
唐不言点头。
—— ——
唐家得到唐不言回来的消息,原本安静的内院顿时热闹起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唐夫人连忙吩咐道,“叫厨房做些三郎爱吃的菜回来,对了,梨汤还有吗,他每年入了秋都会咳嗽,感觉让人炖一盅……”
“行了,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唐阁老摇了摇头,“就是他每次一生病你就如临大敌,他才不爱回家的。”
唐母被人阻了满腔热情,冷笑一声:“少拿我做筏子,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这宝贝儿子,整日去做那个修业房到底是为什么,她可是我身下掉下来的肉,你们这些没走一遭鬼门关的自然不心疼。”
唐阁老被人怼得咳嗽一声,讪讪地把手中的茶放了下来,委屈抱怨道:“好端端骂我作甚。”
唐夫人看着屏风后出现的人影,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三郎给阿耶阿娘请安。”唐不言行礼问安。
“快进来。”唐夫人连忙说道,“这回来也太不巧,我和你阿耶刚吃好饭,收拾干净,不过刚才已经让厨房重新备放了,稍等片刻就好……哎,是不是瘦了些。”
唐不言坐下下手,低声说道:“有劳阿娘费心了。”
“你这时候回来是做什么?”唐稷问道,“我听说你把贯家那个案子接下来了。”
唐不言嗯了一声。
唐稷拧眉:“这事闹大了,你可是要挨骂的。”
“总不能看着死者不安眠,活者不安生。”唐不言镇定说道,“此案也许还涉及之前的江南的案子,吴家的那位叔叔就是在牢中冤死的吴籁青。”
唐稷抿了一口茶,轻声呵斥道:“胆大。”
谁是如此说着,脸上却无多少怒意。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父子说话了,我去厨房看看。”一侧唐夫人起身说道。
“阿娘,我今日是来找您的。”唐不言抬眸,看着她。
“找我?”唐夫人惊讶,和唐稷面面相觑,“我还能帮到你什么不成?”
唐不言镇定点头。
“何事?”唐夫人跃跃欲试问道。
唐不言沉默,屋内的烛火找的他脸颊明暗不定,显出几分难言的深沉来。
“明仁太子的那位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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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珍珠怨
贯家
沐钰儿站在贯家门口, 门口已经挂满了白布,如今已经停尸七日,是最后一天, 下午就回入土为安。
“我一直觉得贯韵香死前应该发生了什么?”唐不言的马车停在宣范坊合和路的中段小巷口,沐钰儿掀开帘子朝贯家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唐不言坐在一侧,脸色不太好看, 整张脸冷沁沁的, 秋意渐起,车内已经放置两个暖炉,车内暖洋洋的。
沐钰儿小心翼翼凑过来:“你不舒服吗?”
她伸手贴了贴唐不言的额头, 立刻惊讶说道:“怎么这么凉啊。”
滚烫好似小火炉的手心直勾勾地贴着微凉的额头。
唐不言自小憩中睁眼,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沐钰儿, 眸光深邃,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 昨夜突然入了寒,有些着凉了。”
沐钰儿长长的哦了一声, 大眼珠子却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唐不言失笑, 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中:“真的,只是昨夜没睡好。”
沐钰儿欲言又止。
唐不言垂眸, 捏着小猫儿手心薄薄的一层腱子, 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昨日白天见了那位俞夫人心中有些问题, 所以回家问了阿娘。”
没想到,倒是唐不言先一步解释道。
沐钰儿小脸微红,有些尴尬地作者。
唐不言笑了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和这个案子没关系, 所以才没有和你细说, 你若是想知道,我自然也可以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