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尧拨通岑稚电话。
那边响起一会儿才接通,声音听着很温和:“哥。”
岑稚很少叫程凇哥哥,方子尧有些意外:“岑岑,是我。”
听筒里顿了一下,改口:“子尧哥,有什么事吗?”
方子尧:“你怎么突然就领证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岑稚没解释,简单道:“想结婚了。”
——你才二十三啊妹妹!
方子尧在心里咆哮,嘴上没说,瞥对面那人一眼,又道:“那你也要提前知会一声啊,不告诉我们就算了,连你……连程二都瞒着。”
他本来想说你哥,但直觉告诉他,程凇现在不太想听见这个字。
那边乖巧道:“暂时没有办婚礼的打算,所以就没有告诉我哥。”
岑稚叫得亲昵,但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疏离意味。
方子尧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程凇也没有反应,神色如常地拨亮打火机,又松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
方子尧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人让他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又说了两句,挂断,把手机扔向对面。
程凇淡声问:“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你不是都听见了。
方子尧觑他脸色,将岑稚的话重复一遍:“等到办婚礼前会给你递请柬,让你有空记得去,没空就算了。”
香烟的烟灰续上半截,火星烫到指尖,沉默半晌的程凇像是才回过神。
他把烟按灭在茶几水晶缸里,站起来拿着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要离开。
“才几点啊,就走了?”方子尧纳闷,“你不刚来吗?”
程凇没答,径直拉开门。
包厢外的人像是才赶到,正要伸手推门,抬头看见他,一愣。
“你要走了?”
程凇敷衍地嗯了声。
他对她从岑稚生日宴结束后更加冷淡,叶辛楚知道之前都是碍于裴芹,客气地装一下,现在装都懒得装。
叶辛楚想说什么,程凇一眼看穿,不冷不热地道:“别跟着我。”
他说完绕开她要离开,倒拎在右手的外套蹭到她的包,衣领晃一下,什么东西从内侧口袋里滑出来。
掉落到地面上。
叶辛楚低头,见到一个奶油色小木牌,上面工整地刻着排英文字母。
happy birthday to ……
后面的还没有看完。
程凇已经将木牌捡起来,同右手一起抄进西裤口袋,大步离开。
叶辛楚站在原地,半天反应过来。
她见过那个木牌,两个月前程凇过生日,方子奈拎来一个普通又廉价的蛋糕,上面就摆着这个木牌。可她明明记得蛋糕最后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个洁癖那么严重的人,那天晚上竟然把木牌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还带在身上。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贝说更新时间太晚,我们以后改成十点半叭~
ps:明天粗去丸,充充电,后天加更!
——
第25章 九十九
今天是这周难得的好天气, 将近下午六点阳光也灿烂得刺眼。
储物格里手机从发出那条朋友圈起就震动不休,嗡嗡声一秒没停过。
谢逢周被透过车前玻璃落进来的光线晃得视线发昏,微微放低座椅人往后靠, 这才把旁边的手机捞过来。
微信短信和电话都是爆炸的一堆红点未读,他敷衍潦草地往下滑,最后停在其中某串号码上,随手拨回去。
对面一秒接通。
“可算接电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逃离服务区了。”曲晟习惯性怼两句,问,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老秦特地跟医院请假, 就差你俩了。”
谢逢周抬腕看眼时间:“半小时吧。”顿了一下,道, “她下次。”
“怎么又下次了?”曲晟在那边瞎猜, “岑妹妹不好意思来啊?”
岑稚五分钟前下车说去买个东西,到现在也没回来。谢逢周一只手肘抵在车窗沿, 目光顺着街道上一溜店铺往前扫,漫不经心道:“工作忙。”
听筒里沉默半天。
噗嗤笑出声。
“你魅力不够啊,谢周周。”曲晟幸灾乐祸,“人家妹妹跟你在一起只想忙工作,你这得多没竞争力。”
“……”
被嘲讽的人难得没开腔。
谢逢周往后靠在驾驶座上, 闭着眼睛颇有点闭目养神的意思,脖颈喉结突兀明显, 红痕正好印在那儿。
看着又渣又混。
问出的话却莫名带分乖。
“我是不是有点黏人?”
也就乖这一秒。
没等曲晟回答, 谢逢周睁开眼,不太耐心地提前截断:“算了, 你一个没结过婚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挂了。”
啪。
说挂就挂。
曲晟:???
所以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羞辱他?
这他妈什么品种的狗啊!
谢大少爷毫无愧疚感, 退出通话页面后扫了眼时间,过去七分钟了。
怎么还没回来。
他把手机扔回储物格,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余光瞥见不远处靠边停下辆车,车牌号在阳光下隐约可辨。
剥糖的动作顿住,他眯起眼。
–
岑稚推开玻璃门出来,手中拎着两个纸袋,抬头想找那台黑色保时捷,眼睛环绕半圈,脚步停在原地。
那人随手关上车门,抬腿迈上菱格地砖铺就的路面,朝她走过来。
也不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岑稚主动抬起手:“哥哥。”
程凇对这个称呼置若罔闻,视线不动声色掠过她空荡荡的无名指。
淡声问:“结婚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又像深不见底的古井,琥珀色瞳仁定定盯着她。
岑稚知道他是看过那条朋友圈,过来找的她,于是坦然地嗯了一声。
刚应完,肩膀被人用手松松固住,往后带进一个气息干净的怀里。
她仰头。
看见男人线条锋利流畅的下颌骨。
“买什么买了那么久?”谢逢周话是问岑稚,眼睛却不躲不避地看向程凇,神色散漫,语气也松和柔软。
程凇漠然地回视过去。
两人都没有露出锋利的一面,空气却凝固似的微微滞堵起来。
针尖对麦芒地紧绷。
岑稚完全没发现,她的注意力还在谢逢周问她的那句话上。
闻言将右手的棕色纸袋单独拎开,从袋里拿出什么,递给谢逢周。
一枝开得正好的红玫瑰。
翠绿叶片还沾着新鲜水珠。
“……仪式感。”
见身后这人垂下眼,视线一动不动地定格在玫瑰上,也不去接。岑稚把花又往他跟前送了送,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虽然只有十块钱。”
虽然我现在挺穷的。
兜里只有十块钱。
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谢逢周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松开揽住岑稚的那只手,轻轻摸了下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