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掳走他们的敌仙,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跡?」观音娘娘问。
「这两张纸条,分别放在不同的客房里﹐请姊姊过目。」孟乔拿出两张纸条,递给观音娘娘,在她看的同时,孟乔才抓到一个空档去关心莲儿的伤势。
莲儿已经敷好创伤药膏,注视着昏迷的柯语霏,紧抿樱唇,菩提和凯堤霜一个搀扶一边,才刚将她拉起来。
「莲儿,你伤得很重,快些坐下。」孟乔指着一个空的软毛座椅,菩提和凯堤霜搀着她过去坐好之后,前者回到观音娘娘身边候命,后者跟着孟乔。
孟乔知道观音娘娘有洁净之癖,受不了身边有脏污,于是吩咐凯提霜清乾净地上的碎骨瓷和茶水渍,还有莲儿流的血也一併擦除乾净,顺便换上一方新的碎剪桐花桌布。
「姊姊来到幽冥城外的时候,莲花座也遭到黑衣敌仙围攻,听大护法夏荷稟报,三位护法一共击杀黑衣敌仙二十多名,才保全莲花座,看来幽冥城中也逐渐被敌仙渗透了。」观音娘娘低声诵念两遍纸张上的文字,接着叹道:「『情』字和『依』字,在纸条上反覆出现,这两个字,代表的是爱情,有情必生依赖之心,这便是内心虚弱的根源。」
「佛家界七大戒与清规,首要之务便是除去贪欲、屏弃嗔怒,看淡『情』字。姊姊做菩萨这几千年来,早就淡忘情慾之感,这事可真将姊姊难住了。」观音娘娘放下字条,淡淡的柳眉向眉心那点殷红缩拢,单手托腮,斜着清楚楚的目光,落在晕迷的柯语霏脸上。
「孟姊姊,小霜有个建议,虽然这会让语霏受些委屈。」凯堤霜手里握着一长条黑布,望了望柯语霏宛若濒死的、苍白的脸庞,说道:「这条黑布是从药房中拿来的,小霜方才问过莲妹妹,我们都觉得和语霏四目相接时,内息震动,有种噁心欲呕之感,看得越久,越不易匯集能量到内腑,对我方战力大有减损。」
「因此,小霜觉得,在找到根治之法前,暂且将语霏的双眼用不透光的黑布蒙起来,由小霜和莲妹妹照顾她。」
「可是,语霏受到的禁制,时好时坏,不知何时会復发,如果将她的双眼蒙起来……」孟乔担心地说:「我们对语霏所受到的禁制,还未明是何类型,也不知化解之法,如果放着禁制在她的体内肆虐,怕她娇弱凡人之躯,会承受不了。」
回首一望观音娘娘,问道:「观音姊姊可有良策?」
「姊姊的『翠莲明镜』法术,可以暂时封住语霏身上的禁制,但是语霏先是喧闹,后是伤害莲儿,反抗有越来越激进之势,依姊姊之见,应先停下一切对禁制的抗衡。」观音娘娘右手结了一个莲花指,风姿款款,步到柯语霏身前。
「菩提,替本座召唤夏荷、芙蓉两护法回来,还有,留守海棠殿的三位青莲弟子,也让他们一同过来,留心须知会守护海棠殿的范将军,免得生事。」
「遵命。」菩提领命,向孟乔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到殿外取出一个菩提叶形的短笛,运足内力,仰天吟吹了一阵,一缕清音,如出谷之夜鶯,裊裊升空,待收到东南方十里之处先后响起同样的笛音,菩提看准方位,才拔腿疾奔出去。
奈何殿正厅,孟乔与观音娘娘两位女神如火如荼地商讨应对柯语霏身上禁制之法,凯堤霜在菩提出去之后,将殿门重新拴上,一语不发地回到孟乔的身边。
「小妹明白姊姊之意。」孟乔拉住观音娘娘的宽袖子,将她拉回软毛座椅上,「小妹知道有些禁制,会反吸外界的能量,注入越多,禁制便越发活跃,徒然增加失控的风险。」
「姊姊之意,正是如此。」观音娘娘嫣然一笑,「原本姊姊的来意,除了带些好吃的糕饼给妹妹嚐嚐,共叙姊妹之情外,便是要结合妹妹和阎君的力量,帮助天庭的李天王寻回他的兵符,结果现在又多了一桩语霏的事要解决,蜡烛两头烧,增添不少负担。」
「托塔李天王的兵符,便是血爪刃吧?」孟乔的神色变得非常凝重,「听小妹人间来的两位贵宾说,李天王的兵符遗落在人间。」
「不是遗落。」观音娘娘正色道:「李天王写信告诉姊姊,血爪刃是被盗走的,他还派出一队他少数可以调动的亲卫,从天庭直入阴间,要将另一封写着事件始末的书信送至阎君手中,无奈却在城外遭到袭击,全数殉难。」
「被盗走?」孟乔诧异,后来马上想起先前听阎王说的来龙去脉,略一沉吟,才说:「夫君昨夜好像已和姊姊说过此事,只是小妹那时候实在太过疲倦……」
观音娘娘张手将孟乔半个娇躯搂住,心疼地说:「这段时日,有劳乔妹妹了。」
「哪里的话,姊姊的事,小妹应当全力以赴的。」孟乔努力回想昨夜自己半梦半醒之中,阎王到底还跟观音娘娘说了什么。
「儘管李天王的亲卫没有亲自将书信交给阎君,却由马面将军完成了任务。」观音娘娘遣走了菩提,目前身边没有可差使的护法或弟子,本来有些想再品一盏茶,望了望以手掩面养伤的莲儿,心中微微一紧,也不忍心叫她起来服侍,只好暂时作罢。
「小霜,再去茶房里泡一壶香茶,冲茶的水记得烧开,多添些茶叶,泡浓一点。」孟乔注意到观音娘娘的目光一下落在茶壶上,一下又换到莲儿身上,自己说了许多话,也有些口乾舌燥,猜想观音娘娘不便开口支使奈何殿的女仙,于是替她吩咐下去。
凯堤霜动作飞快,只花了一刻鐘的时间,便提回满满一壶热香茶,替两位主子斟了满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