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到学生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入乡随俗,82年的学生确实没这么金贵。
考虑到渔汛到来他们都要停课出海去撒网、拉网、摇橹,那挖坑种木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算危险。
这样王忆把队伍调整了一下,王状元和四年级、五年级的部分学生去给民兵队帮忙,其他人还是继续撸榆钱、打猪草。
被他选去给民兵队帮忙的都是大个子学生,王状元领着他们高高兴兴就过去。
隔着还挺远王状元就喊:“爸啊爸啊,王老师让我来找你……”
正握着铁镐挥汗如雨的大胆疑惑的抬起头。
他看向走来的几个孩子问旁边的人:“我家那兔崽子刚才念叨什么?”
王东峰说:“王老师让你去找他!”
一听这话大胆急了:“草他娘的,这帮兔崽子肯定惹事了,我前几天听大国和墨斗说看见劳动课上王老师把我家老大单独列在一边就觉得有事,不过我寻思我跟王老师关系挺硬,他看我面子应该会饶这兔崽子一把。”
“现在看来这事压不住了,王老师不管他们了!”
他把腰上的武装带抽了下来,王状元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然后看见老爹举起武装带摆出了让他做噩梦的力劈华山……
王状元转身就跑:“爸啊我咋了?我又咋了?!”
大胆吼道:“你咋了我怎么知道?说,你咋了!”
王状元狂奔惨叫:“不是啊,你先别打,你先说啊,我怎么了嘛,你为啥要打我!”
“我问你呢!你怎么了你到底又干啥事了?给我说,快说,否则我抽断你的腿!”大胆狂追不舍。
还是王新钊脑瓜子灵活,他从爷俩对话中琢磨出不对劲的味道,赶紧喊:“往王老师那里跑!”
于是王忆就看着王状元咬牙切齿冲自己冲来,后面还有个大胆挥舞着武装带跟挥舞马鞭一样……
事情是误会,王忆一句话给解释清楚了。
大胆得知儿子成为劳动委员兼任劳动课代表,手里的武装带几乎脱手:“不、不是吧?这兔崽子成你劳动委员了?”
“王老师,咱俩感情深是一回事,他该教育他就教育他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别看我的面子上额外照顾他啊!”
王忆很无奈:“我也想问一句‘不是吧’,你儿子当劳动委员十来天了,你一直不知道?”
大胆说道:“他没说呀。”
“中午我还奖励他一盒午餐肉呢。”
“中午我没在家呀,我们民兵队中午吃的是队集体的饭然后继续上工了。”
王忆说道:“行吧,现在事情说开了,大胆今天是你的不对,你得跟王状元同学道个歉……”
“我跟我儿子道歉?”大胆哈哈大笑,“这不是滑稽了?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我不揍他不就行了?”
说着他转身走了。
王状元在旁边悲愤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王忆看着大胆的背影摇摇头,这样当家长可不行,太简单粗暴了,容易在彼此心里埋下刺。
但现在看大胆的态度,那是铁了心不把自己误会儿子的事当回事。
王忆没有去徒劳的教育他,而是拍拍王状元的肩膀说道:“这件事不算完,王老师给你记下了,一定逼着你爹给你道歉!”
王状元难以置信的瞪眼看着他:“王、王老师,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你跟我是一边的?”
王忆说道:“我只跟公理和正义是一边,今天的事情就是你爹错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他错了、也得他道歉!”
王状元一下子流眼泪了,他哽咽的说道:“王老师,你太好了,你咋不是我爹呢?”
这话把王忆整不会了。
他在心里想,我要是你爹你恐怕无法健康的长到这么大啊!
不过王状元过去淘归淘,今天却是没犯错。
于是王忆又拍拍他肩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用哭,以后只要你没犯错,那你绝不会挨批评、受委屈。”
他又对其他学生说:“其他同学也是这样,只要你们没有犯错,那你们就可以坚信一件事,王老师一定会跟你们站在一边!”
学生们欢呼:“王老师万岁!”
王忆冲他们挥挥手:“同学们万岁!”
被老爹冤枉一场,王状元对树立电线杆失去兴趣,发狠的开始打猪草。
猪圈里的五头小猪长势喜人,它们每长一斤肉里面都有二两是王状元的汗水。
下午放学,王忆带着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和一些结婚用品去王东峰家。
王东峰家里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父亲和哥哥在一次出海的时候遇上海难没有回来。
所以,现在他母亲满山花特别的重视他的婚事,她费尽千辛万苦的把儿子拉扯大,只要再给他说上媳妇儿那就是完成任务了。
第120章 王老师带货
王东峰还在上工,满山花刚回来。
她年纪不大还没到五十,可是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说是六十几也没人会怀疑。
王忆到的时候她刚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一把韭菜。
看见王忆带着东西上门了,她高兴的赶紧站起来把杌子递上去:“王老师,你坐、坐,我给你倒水。”
王忆让她不用忙,但她为人倔强,压根不听王忆的话,执意给他倒了一杯水还往里撒了点茶叶:
“王老师你尝尝,这茶叶味道怎么样?是托孩子他大舅买来的,准备等孩子办婚宴时候用。”
王忆尝了尝,感觉味道不怎么样,便委婉的说:“挺好的茶叶,很不错,不过等东峰办婚事用茶叶从我那里拿吧,我从首都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茶,红茶绿茶都有。”
“噢,还有这些东西你看看,是不是能用得上?”
除了大白兔奶糖他还给拿了一个暖壶、一个铁盆、两条毛巾等小物件。
都是在22年市场买的。
暖壶、铁盆、毛巾是复古造型。
其中暖壶是塑料皮,外面印着大红喜字;铁盆外层是白瓷底印红花,内层则是戏水鸳鸯,盆底有大红喜字;毛巾是纯棉红色带金色丝线喜字,很漂亮。
也很便宜。
他本想在沪都给满山花捎回来,可是这年头的脸盆暖壶都属紧张物资,需要票不说还得需要点关系,否则要排队。
王忆哪有排队时间?再说他也没有沪都的轻工业票。
于是他只能回22年买,22年这玩意儿烂大街,不过样式都过于新颖,他是在市场里尽量冲着老样式买的了。
满山花打开网兜看见里面东西就呆住了,她拿起暖壶喜爱的抚摸外皮高兴的问:“哎呀,这壶好看、这壶真美呀,这是在沪都买的吗?怎么这么好看?”
王忆含糊的说道:“对,在沪都买的……”
“沪都真好,难怪现在都说沪都产品甲天下,这暖壶造的真好看,上面印的花和字真好呀,我使劲搓一点不掉色。”满山花有点爱不释手。
王忆说道:“沪都的暖壶也不是都这样,这其实是外销款,我托外贸市场的朋友买到的!”
反正过几天外贸交易市场那边的杨兵和陈谷邮寄的东西就要到了,他可以先把这帮人说出来,有他们在解释起一些东西的来路就简单了。
满山花听到这话大为震惊:“外贸市场?是不是专门跟外国人搞贸易的?王老师你同学在那里吗?”
现在队里都盛传,王老师同学遍天下,哪里都有关系、哪里的关系都很硬。
王忆摆摆手:“不是,是沪都城里的单位从报纸上得知咱们天涯小学复学了,他们可怜咱们条件差,主动捐助咱们办学。”
满山花钦佩的说道:“那这也是王老师你搞的关系吧?咱学校都办多少年了,第一次听说有单位捐助咱们。”
她又把话题聊回暖壶和面盆:“王老师,你也要找对象了吗?”
王忆说道:“我找什么对象?我不着急。”
满山花问道:“那你干啥准备这些结婚用的东西?提前备下?”
王忆失笑道:“婶子你说啥呢,你难道猜不出来吗,这是我给东峰准备的啊!”
一听这话满山花赶紧把暖壶放下并连连摆手:“王老师,您是好意,可我们受不起,这些都是卖给外国人的玩意儿,那肯定很贵,我们庄户人家怎么用的起?”
“拿这个暖壶说,我打听了,供销社里的暖壶是四块六一个,你这个做的这么好肯定更贵,不得卖七八块一个?”
她说着又摇头:“这好是好,可我给峰子结婚真用不上这么好的,再说他结婚的东西我都备下了。”
王忆说道:“婶子,我跟峰子关系挺好,他要办婚事那我肯定得随礼,我就用这些东西随礼好了。”
满山花很要强,断然拒绝:“王老师你瞧你说的,你给队里又买平价粮又买发电机,峰子结婚你来就是给我们面子了,怎么还用得着你随礼?”
“再说了,随礼还用这些钱?那用不上!”
这点王忆听人闲聊时候说了,外岛结婚随礼给的少,五毛一块就不错了,谁给五块钱十块钱那可以带全家去吃席。
王忆劝说满山花收下几样东西,满山花摇着头怎么说都不肯答应,非常的倔强。
最后说急了,她进去去打开一个老木柜从里面掏出捆扎的透明塑料布,里面有脸盆和暖壶之类。
都还崭新,不过能看出有使用的痕迹。
满山花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都是我前两年跟人买的,人家没用几次,还挺好的呢,给峰子两口子用没啥问题。”
她买的东西样式风格更落后,水壶是铁皮暖壶,绿底带大花,这都是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结婚时候时兴的暖壶了。
王忆拿起暖壶看了看,问道:“这铁皮缝有点生锈了,给峰子办婚礼用不合适吧?还有这底色太绿了,不吉利啊。”
满山花也清楚这点,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说:“咱庄户人家,凑活着用吧。”
王忆摇摇头:“你愿意凑活人家姑娘未必愿意,这样吧,婶子,你把你的东西给我,咱俩换一换……”
“王老师,我家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满山花顿时打断他的话。
非常要强,非常倔强。
其实王忆觉得这还真没有谁占谁便宜,之前钟世平给他介绍了个生意就是有人要买这些七八十年代风的用具用品。
本来这生意他有点犹豫,因为他只能去供销社买这些用品,可供销社出来的都太新了,而且人家也未必想要。
他在22年的时候上网上商城看过了,那年头也有这些复古风的生活用品,只是过于崭新,估计不符合客户要求。
钟世平给他介绍的客户要做有年代感的短视频,那就需要所用的生活品有生活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