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商量一番, 三兄弟之母——那妇人方才慈和说道:“既如此,当好生招待, 莫要怠慢。我等修行中人, 不可以年岁取人。炼器为一门高深技艺,有那等天生开窍的, 灵性无比, 一年抵人百年之功也未必不能。”
凌家三兄弟自然是都道:“母亲说得是。”
之后, 凌玉宸就叫来了大管事, 着他去备下一桌好菜, 并将窖藏的上好灵酒取来。
那大管事自是连忙而去。
凌玉宸便说:“好叫两位兄长知道, 那位叶大师性情冷淡, 想必也不喜听到太多热络话语, 只寻常相处,不失尊敬即可。”
凌玉鸿、凌玉焓二人自都说道:“这还须你来交代么?我等知晓。”
说了数句后,因那两人也是颇为年轻的筑基修士, 凌母便不去作陪, 去照料凌父了。
不多时,那好菜已快烹好,凌玉宸几人就一同前往青远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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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殊与晏长澜正在修炼, 忽而见得外面有些动静, 又有人来叩门,便明白这应是凌家之人来了,也就各自收了功法,起身相迎。
开了门后, 便阔步走来三名筑基男修,虽气质上有些差别,但形貌颇为相似,俱是英姿勃发,骨子里透出亲缘。
两人只认得凌玉宸,而凌玉宸很是周全,当时就一一介绍:“这位是我大兄凌玉鸿,这一位为二兄凌玉焓,他两个听闻有贵客到,都很是感激叶大师愿出援手,故一同来请,还望两位道友赏脸一叙?”
这三兄弟如此客气,眼神间都诚恳,叶殊与晏长澜自也不会给他们脸色瞧。
叶殊便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晏长澜笑了笑:“几位先请。”
于是,在凌家三兄弟引领之下,几人很快来到另一处院落,陈设处处精致,比之那青远院显得华贵些,却不及那边清雅。
在院中正有一张大桌,上有七八种菜色,旁边侍立着一名魁梧的男修,看得出是一名管事,正抱着一个酒坛,见几人过来,恭敬行礼。
凌玉宸忙道:“两位快快请坐。”
叶殊与晏长澜也不在意,就同他们入座了。
大管事立即为他们倒上了灵酒,这酒酒香扑鼻,稍稍嗅一嗅便觉得法力沸腾,正是大补之物,恐怕比起一些丹药来也不逊色了。
能将这等好酒取来待客,可见待客之心着实真诚啊。
桌上一阵觥筹交错,几人间气氛好了许多。
凌玉宸这才像是刚想起来般,歉然开口:“两位道友,先前在下心中急切,一直将两位请来屋中,也不曾问过尊姓大名,实在是失礼了。”
叶殊心下明白,这凌玉宸哪里是失礼?只是先前他主动拦住他们,后来又有事相求,自己二人不曾主动与他通名姓,他当时不多问,不过是担忧反而惹恼他们而已。现下再提,也是试探着打听,若是自己两人愿意说便说,不愿便不说而已。
但是,既然已到了凌家,长澜的身份早早说出更为妥当——如此一来,他行事也更便利些。
于是,叶殊朝晏长澜微微示意。
晏长澜了然,便道:“也没什么可说,在下晏长澜,是宣明府天剑宗的弟子,这一位是晏某道侣叶殊。我二人来到此处,是为见一见晏某当年失散的曾经同门师弟葛元烽,如今葛师弟拜在了火烈真君门下,也是个好去处了。”
至于阮红衣阮师妹之事,那就不必细说。
语毕后,晏长澜稍稍放出一丝自己的剑道真意,风雷并起。
虽只一瞬,但那等极为恐怖的力量却是骤然让三兄弟俱是吃了一惊——
凌家三兄弟不由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他们心底里却是生出了一丝喜意,也有一些放心。
幸甚,先前一直不曾怠慢。
凌家身为风音府的大族,自然也是时时紧跟各府消息,那极为出众的惊天剑主风凌奚,名声赫赫,传遍四方,当然是他们十分看重、关注之人。因此这位惊天剑主的唯一亲传弟子,也在他们的关心之内——不说是所有事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大略却要知晓,否则若是一个不慎与惊天剑主结仇,岂非对家族大为不利?更何况能被惊天剑主收下的亲传弟子,晏长澜本身的一些经历也很是让人震惊。先是有那撞金钟拜师,后来知道是风雷灵根,再后来听闻悟出了风雷真意、直指本源,后来还有那刚刚传来不久的、在争鸣府夺取争鸣大会首位、镇压该府两大骄子之事,桩桩都不能忽视。
现下,眼前的青年猿臂蜂腰、身形高大,与传言的晏长澜颇为相似,对方方才放出的又的确是风雷真意,自然是更像了许多。而且他们也隐约听到些许传闻,说是这位晏亲传身边一直有一位至交好友,又有传闻是他道侣,确是在炼器一道上很有造诣……林林种种,这就八|九不离十了。
凌玉宸立即说道:“原来是天剑宗的晏亲传,失敬失敬。”
晏长澜并不在意,反而笑道:“看来,贵府也知道我师尊的名声。”
凌玉宸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位并非介意师尊名气盖过自己,反而十分豁达,不介意说笑,也露出个笑容来,言道:“惊天剑主之名,谁人不知?”而后又说,“不过我看晏亲传年纪轻轻如此本事,还有这等出众的道侣相伴,想来日后必定青出于蓝。”
晏长澜也客气道:“谬赞。”
之后众人又吃喝了一些,也略略交谈一些。
叶殊从凌家三兄弟口中听说了凌父身体更多消息,才沉吟道:“令尊的身体……叶某以为,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好。”
凌家三兄弟顿了顿。
凌玉鸿为长兄,此刻当机立断,答应下来,道:“叶大师有此心,自然更好。”
另两兄弟稍一想,也都认可。
虽说他们查遍了书册古籍,认定父亲是受了某物所害,也可由一件法宝相助痊愈,但终究只是他们推测而出,真正如何,他们无一为炼器师,也无一通晓医道、丹道,自然不能确定。
如今这位叶大师既然言及要去瞧一瞧,想必也是一些把握,既如此,为防万一,对方去瞧一瞧确诊自是更好。
叶殊得了应允,稍作思忖,说道:“诸位既然信任叶某,叶某便也不吝惜……不知贵府可有能炼制金丹真君所服丹药的炼丹师?”说到此,他见几人面带难色,“若是不曾炼制出一颗真正的金丹期丹药来,废丹亦可。”
听得这话,三兄弟倒是松了口气。
凌玉宸道:“说起来,我母亲正能炼制废丹。”
叶殊微讶:“令堂是一名炼丹师?”
凌玉宸也有些自豪,道:“确是如此。”
叶殊略点头:“叶某手中有一张方子,是一剂汤药方,若只是寻常炼制筑基期丹药的炼丹师,恐怕火候不够,不能将此方熬制出来。但若是能炼制出废丹的,当不成问题。”
凌玉宸稍一迟疑:“……不知这方子是?”
叶殊道:“若是去瞧令尊情形,免不了要用神识、法力观令尊体内情形,但听你之言,令尊稍动法力便万针刺体,疼痛难当……其自身法力尚且如此,外来的恐怕更甚。因此,不如先服汤剂,将令尊感知先行隔断。”
凌家三兄弟闻言,面面相觑。
凌玉焓还是说道:“曾经父亲疼痛时,母亲也想为他麻醉一番,减轻痛苦。但父亲却是不允,只因麻醉之法用得久了,他固然察觉不到痛苦,身体感知却会下降许多,日后待那歹毒之物取出来,他也难以恢复往日,日后的道途亦会受阻。”
叶殊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道:“且放心,这方子虽能隔断感知,却并非那等麻痹之物,且其中药材也能滋补其身,每两三日用上一次,对身体并无影响,对道途亦是如此。”
凌玉宸脱口而出:“此言当真?”话刚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太过冲动,连忙致歉,“对不住,非是不信叶大师,只是……”
叶殊不以为意:“我自不会欺骗你等,于我无益。”
三兄弟其实也想得明白,这位叶大师原本只是要瞧一瞧父亲体内的情景,即便提出要麻醉,他们也不能不允,又何必再拿一张方子出来?而既然拿出来了,于他们而言便是大恩。
而后,三兄弟俱是感激道:“多谢叶大师。”
叶殊叫取出笔墨,列下一张药材单子,旋即道:“炼制之法,当同令堂说明。”
三兄弟接过清单,凌玉焓连忙去收购药材,凌玉鸿则去通报母亲,凌玉宸仍旧陪伴两位。
他说道:“只待告知母亲,就立即请叶大师前去父亲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