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婚还不消停。
商行舟跟他俩谁都不想说话。
“这样啊。”温盏喃喃自语,很想问他爸怎么老打他,但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商行舟,你为什么,会读金融?”
这姑娘胆子小得跟没有一样,讲话怎么老一节一节的。
商行舟心里好笑,掀起眼皮,学着她道:“那不然,我应该?”
温盏很认真地想了想,坦诚:“不知道。”
“但是。”她纠结了下,不确定这个形容对不对,轻声说,“我觉得你应该会成为一个,对国家很有用的人。”
商行舟微怔一下,听笑了,慵懒抵住腮:“你没睡醒?”
温盏摇头:“不啊,你本来就是个很正直的……”
她话没说完。
手腕陡然传来一股大力,她被人攥着手,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拖走。
毫无防备地,她重重地撞上商行舟的胸膛,脑子嗡地一声,然后被他按在两只手,举高,抵在沙发靠背上。
室内静寂,大雨下一整夜。
温盏一颗心立刻冲到嗓子眼。
是一个绝对钳制、无法反抗的姿势,他身上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离得太近,两个人呼吸交织,热气扑打在脸上。
她完全无法呼吸,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温盏。”商行舟不紧不慢,声音蛊惑一样,带着热气凑在她耳边,缠绕着,沉哑地,问她:“现在还觉得我正直吗?”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下来,猛地映亮室内,温盏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如梦初醒,忽然清醒过来。
感官与听觉一并跟着恢复,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门铃叮咚叮咚的响声。
商行舟说完那句话就没再进行下一步,于是她试着挣扎了下,发现还是挣不开。
她只能小声:“商行舟。”
然后嘀咕:“外卖来了……”
气势汹汹按着她的商行舟,屈膝将她抵着,沉默了足足五秒。
然后,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松开。
他的高个头从面前移开,灯光再一次流畅地从面前垂落下来。
温盏重新开始呼吸。
后知后觉地,耳根浮起热气。
风雨夜,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远远地,很快又“砰”地关上。
温盏拿起手机,平复了下情绪,接起来:“灿灿?”
“小温同志,你的livehouse结束了吗?”陆灿还没睡,躺在床上碎碎念,“今天宿管阿姨不值班,如果你现在回来,得从后门翻墙才能进宿舍了。”
温盏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商行舟迈动长腿去而又返,两只手拎着吃的,大大的塑料袋上滚着水珠,食物还在冒热气。
他居高临下,语气随意散漫,故意道:“你跟谁打电话?”
温盏差点把手机摔了。
陆灿尖叫:“男人!是男人的声音!温盏你出息了!你竟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是……”温盏脸颊又烧起来,她赶紧,“我挂了啊,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温盏眼疾手快掐断电话。
雨还在下。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男生的轻笑:“我看着很善良。”
温盏脑袋发烫,不敢抬头。
“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
温盏屏住呼吸没说话,下一秒,他重新坐下,把手里所有袋子都随意地堆到桌上。
长腿微屈,整个人慵懒地朝后靠,指使她:“你自己解。”
温盏沉默两秒,有点好笑,往前挪挪,伸手去解袋子。
商行舟故作冷淡地撩起眼皮:“你笑什么。”
“我没笑。”温盏窸窸窣窣,埋着头憋笑,“就是,我刚才还以为——”
“……?”
“你要打我一顿。”
“……”
商行舟危险地眯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种大佬的打量。
温盏很懂得看眼色,知道不能让大佬下不来台,她把烧烤拆开了,码到赠送的锡纸盘子上,规规矩矩放桌上。
然后乖巧地,主动转移话题:“今天晚上我睡哪里?”
阿姨还在路上,商行舟垂眼拿起手机想问问她到哪了,拖着磁沉的尾音,不怀好意,慢条斯理:“等会儿你瞧瞧我睡哪儿,你在我旁边挖个洞,躺那儿。”
温盏正拿着小叉子叉西瓜,猜到商行舟嘴里没什么好话,她还是被小小地呛了一下。
“哎。”商行舟看她咳得抖抖抖,又想起第一节选修课,她在教室里吃冰。
他有点好笑,伸手拍她,“你是怎么回事儿。”
温盏被他拍得一个激灵,很快平复呼吸,喝水掩盖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就正常被呛到也不行吗。”
这也要说。
商行舟似笑非笑,深邃的眼定定望着她,清澈嗓音透出点玩味:“就这种我一天能说一箩筐的荤话,讲一百次,你能脸红一百次。”
“……”
“你是什么啊温盏。”商行舟胸腔微震,笑得有些痞,“你是小番茄精吗。”
“……你正经点。”
路遇大雨,保洁阿姨来得晚了点。
温盏作息很规律,平时十二点就会上床,等保洁阿姨收拾完床铺,她眼皮打架已经快睁不开眼。
商行舟倒也没真让她挖个洞躺旁边,他给她准备了一间客房,在书房旁边,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窗外蓊郁的树林。
有天然白噪音,温盏一觉睡到天亮。
再睁开眼,已经八点半。
周六清晨,大雨短暂地停了一阵,麻雀啾啾的声音从窗台传来。
温盏下床洗漱,用遥控器按开窗帘,仍然不是晴天,天空灰蒙蒙的,玻璃上覆着一层水汽。
手机振动。
x:「醒了?」
x:「下楼出门左拐直走五百米,小区滑梯那儿等你。」
温盏心脏漏跳一拍,背上包:
「好。」
大门装的是密码锁,温盏关上门,按照他的指示,往左边走。
小区道路上人影稀疏,刚下过雨,空气清冷,透出清新的草木气息。
走出去几百米,远远看到商行舟半蹲在滑梯前,正跟一小豆丁对话。
他像是刚晨跑结束,额前刘海还有点湿,长手长脚一大只,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家长呢。”
小豆丁扁嘴,委屈巴巴:“我没做作业,妈妈不要我了。”
商行舟失笑:“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别大清早闹脾气,回家去。”
小豆丁:“你怎么知道,你小时候也不做作业?”
商行舟:“别贫,你回不回去,再不走我把你卖山里。”
温盏:“……”
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温盏走过去,轻拍拍他肩膀:“商行舟。”
商行舟回过头,下意识伸手整理了下刘海,然后起身:“你起来了?我先把这小孩送回他家,然后就带你去吃早饭。”
温盏好奇:“认识的人?”
“嗯。”商行舟伸手去拎他胳膊,“邻居家小孩,不知道家长知不知道他跑出来了。”
小豆丁一听不乐意,甩开他的手:“我不回去,你别摸我。”
他说着站起来拔腿就跑,跑出去没两步,撞在温盏身上。
温盏顺势将他扶稳,蹲下,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啊?”
小豆丁好像没被女生这么认真地注视过,有些不自然:“我不想做作业,回去就要写作业。”
温盏问他:“是不会做吗?”
“也不是。”小豆丁垂眼,别扭,“妈妈以前都陪我写作业的,但现在不陪我了,她不喜欢我。”
他语无伦次,温盏听懂了,笑着拍拍他:“你想有人陪你写作业?那你以后叫你行舟哥哥啊,他会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