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适应刺眼的光线。
只见陆长风手中举着个物件,那亮光便是从他的手中的物件发出来的。
林素儿很快便想到了戏文里常唱的夜明珠,只怕就是这个东西了。
两人慢慢地拾级而下,眼见脚下的阶梯越来越窄,林素儿也走得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她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阶梯极陡,只能容一只脚横放,林素儿紧紧抓着身侧的墙壁不敢动弹了。
正在她踌躇不前间,忽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腾空了。
她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了陆长风的脖子。
陆长风闷闷地低笑。
“你害怕便让我抱着走。”
林素儿脸上飞快地闪过霞红。
还好夜黑,他看不见,林素儿暗自庆幸。
陆长风抱着林素儿,往下的动作稍稍慢了几分,他环视四周,在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时,两人到了平坦的地上。
“你放我下来吧,”林素儿看着就道,“夜里不好走路。”
陆长风从善如流,可虽将林素儿放下,却是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跟着我,小心脚下。”
两人慢慢往前走着,头顶的空间越来越大,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处极其空旷之处。
林素儿看着底下空荡荡的一片,不由拉了拉陆长风的衣襟。
“咱们怎的像是到了人家的仓库?”
她印象中,符家的仓库都比不上此处宽阔。
陆长风四处看了看,笑着道,“素素说对了,此处曾经确实是仓库。”
他举高了夜明珠,拉着林素儿往几丈远的墙壁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那墙上有字。
写的竟然是账目。
林素儿看着那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账目,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是果儿在此,肯定要夸上这记账的人一番。账目清晰,一入一出都清清白白。
“看来有些年头了,”陆长风的手在墙壁上摸了摸,“咱们再找找。”
他低着腰,沿着墙角的位置慢慢寻摸起来。
林素儿不知他要找什么,只好胡乱跟在他身后。
她分神间,只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还未等她站稳身子,听到动静的陆长风已经大步走了到了她身旁。
“你怎么样了?”
他将夜明珠凑近些,上下打量林素儿,“有没有摔到哪里?”
林素儿摇头,随后眼角余光落在方才绊住她的地方。
“那是什么?”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在这空旷的库房里很是突兀。
陆长风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脸上露出喜色来。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他两步走到凸起处,围着那处仔细端详了一阵,随后在怀里摸了摸,很快便拿出个用布包裹的物件。
打开布包裹,银光一闪,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便显露出来。
那物件甚为怪异,除了两侧的边向上凸起,中间竟是凹陷下去。
两侧窄窄的边框上雕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花纹很是精致,便是那花骨朵也纤毫毕现。
林素儿凑近了还待要细看,便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
“闭眼——”
一声呵斥在耳边响起,林素儿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掐住了陆长风的手臂。
“我,我这是怎的了?”
她急忙收回手,看着陆长风手臂上被自己抓红的印记不由有些后怕。
若不是陆长风及时发现,她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林素儿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多看一眼。
“无事,这东西有些邪门,你让开些。”
林素儿依言走到一旁,就见陆长风拿着那物件蹲下身去。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听得“咔咔”一声响,身下的地面震动起来。
林素儿连连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
陆长风紧紧盯着那物件与地面凸起之处相合,待到震动平息,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方才还是一面墙壁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狭小的门。
陆长风面露惊喜,他转身牵了林素儿就往门里走。
长长的甬道里夹杂着流水声与呜呜的风声,林素儿听着却有些发毛。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她缩了缩脖子,紧紧挨着陆长风道,“我的脚底板都有寒气往上窜。”
陆长风索性抱紧了林素儿,他是练武之人,本就比一般人不畏寒,此时也觉得周遭有凉气往身体里钻。
二人依偎着小心地往前走,林素儿蓦地指着头顶。
“那是什么?”
陆长风抬头。
只见二人头顶处有鲜艳的壁画,荧荧的光芒照耀下,那一幅幅壁画栩栩如生。
陆长风的运目细看,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画的什么?”
林素儿仰着脖子,眼睛都看酸了,却也没看明白上头画的是什么东西。
陆长风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素素,你有没有听说过乌龙山庄?”
林素儿茫然地摇头。
第285章 昆吾剑
陆长风看着壁画缓缓道,“相传几百年前,乌龙山庄的庄主冯其年是不世的练器大师,他年少时便名扬天下,随后娶了炼器大师章来恩的女儿,两人过着神仙伴侣的日子。”
“然而这冯其年始终是个剑痴,他不过在山庄里陪着妻子过了一年,很快便出门游历,走访天下搜罗珍贵的炼器材料,花费三年功夫,终于练出一把绝世神剑。”
“据说神剑出锋之时,天地变色,周遭的树木都枯萎了,冯其年称之为昆吾剑,他为这把剑神魂颠倒,日日抱在身边参详,便是妻子也不能轻易触碰。”
“渐渐的,山庄里出了怪事,接连不断的人莫名死去,最后还是冯其年的妻子查出,凶手竟然就是那把神剑。”
“原来,冯其年不知从哪里听来传言,说是祭献过鲜血的宝剑才有灵气,这一试便不可收拾……”
林素儿听得寒意森森,她搓了搓胳膊,“这样邪门的东西,那冯其年这般聪慧的人物怎么还留在身边,迟早要出事。”
陆长风含笑看着她,“是,当年冯其年的妻子也这般劝慰他,可冯其年却像是失去心智一般,说什么都不应,后来,为了让养这把剑,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等他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
林素儿心有戚戚,轻声道,“那冯其年醒了怕是也活不成了吧。”
陆长风握紧了她的手,“冯其年恢复神智后发现自己杀了妻子,将剑封了起来,随后就追随妻子去了。”
“他死前留下遗言,昆吾剑仁者居之,得剑者得天下,这壁画上画的就是这冯其年的一生。”
“啊?”林素儿听到这不由道,“如此,那些人想当皇帝的,只要得到这把剑就行了吧。”
陆长风失笑,“冯其年的意思并非如此,心智坚忍之人才能配享有昆吾剑,心怀仁义者才能坐拥江山,只是几百年过去了,故事最初的模样也跟着变了。”
林素儿思索了一阵,道,“咱们今日便是来找昆吾剑?要来有什么用?”
她定定地看着陆长风,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陆长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于我自然没用处,说不得还要招惹祸端,不过,若是用来挡祸还是不错的。”
林素儿还待要问挡什么灾祸,两人脚下的甬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出了甬道,气温似乎更低了。
林素儿往陆长风的怀里钻了钻,闷声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陆长风将她搂紧了些,四处搜寻起来。
他们眼前是一处山涧,山涧下有一汪半亩大的水潭,淙淙的流水声中夹杂着高低不同的虫鸣声,让着山涧越发显得幽灵。
二人在夜明珠光芒的照耀下,慢慢往前挪动。
陆长风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林素儿还待要细听,忽然听得一声凄惨的夜莺鸣叫,她打了个哆嗦。
陆长风却顺着那夜莺的影子看去,目光落在天空的那轮银盘上。
林素儿也跟着抬头,她轻声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还不够圆。”
陆长风身子一顿,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素素,你真聪明,咱们走,”他拉着林素儿大步走回甬道口,又从甬道门口开始往水潭边来回走动。
林素儿双手环胸,看着他边走边念,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
他是在丈量。
果然,只听得陆长风招呼一声,林素儿忙走近了些。